第七十九章 碰瓷神曲問世

  2007年濱海大學法學院文藝匯演，四個年級共徵集了20個節目，其中2006級三班就佔了6個。


  團委張老師對三班讚不絕口，韓東這個學生不愧是最強新生，領導力竟也卓絕，這個班長當得十分稱職。


  法學院學生會文藝部部長章紫衣，知道這6個節目還是經過海選，從三十多個報名節目中精挑細選之後產生的，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法學院的學生是什麼德行，她組織了兩三年匯演一清二楚。要說全部都是軟蛋有些誇張，但說80%是軟腳蝦，則一點也不為過。


  每年文藝匯演，學生會、輔導老師都是動員動員再動員，鼓勁鼓勁再鼓勁，依然應者寥寥。三班這個班長看來有些神奇的魔力。她哪裡知道，這都是金錢的魔力。章紫衣對韓東充滿了興趣，連帶著對三班的節目也有些期待。


  聽說連韓東都親自上台表演，章紫衣隱隱覺得，這台晚會應該會帶給大家一點驚喜。


  不過，三班的節目綵排讓她有點失望。拉二胡的為了搞笑特意扮成了瞎子，一身長衫一副墨鏡，看起來十分老土。再說這二胡拉得凄凄慘慘戚戚，十分膈應人。章紫衣在心裡給了個差評。拜託，迎新年喜氣洋洋，你這一副哭喪的樣子，除了給師生添堵演給誰看？


  三班的快板倒是喜慶，快板打得十分順溜，就是演員有些怯場，聲音有些低，後排的觀眾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聽到噼里啪啦的竹板聲。評書口音太重含糊不清，跟周杰倫唱歌一個德行。相聲嘛，觀眾沒笑，場上的演員倒是笑了兩次場.……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韓東原本以為經過他親自海選的節目，再次也是全院中上游水平。沒想到看完全部節目的綵排，韓東不得不承認就三班的節目最水。


  「下面有請2006級韓東同學演唱原創歌曲《我的滑板鞋》」，隨著主持人的報幕詞，韓東款款走上舞台，大大方方地開始個人solo秀，「有些事我都已忘記，但我現在還記得.……」


  韓東剛唱了個開頭，下面噓聲一片、全場爆笑。【零↑九△小↓說△網】稍微有點涵養的倒是沒起鬨，只是直皺眉。我擦，這是唱歌嗎？這是要命啊！更要命的是，如果你不會創作，請別標榜原創丟人好嘛？五音不全，好歹字正腔圓好嘛？


  章紫衣本來對韓東抱有滿滿的期待，現在則是失望透頂。這個號稱最強新生的同學看來名不副實，拋去唱功不說，這語文就是體育老師教的。有些事你既然都已忘記，為什麼還記得？狗屁不通啊！


  韓東臉皮比城牆還厚，下面噓他他只當沒聽到，一直把副歌唱了兩遍，才揮手發表了致謝詞，「謝謝，謝謝大家熱情的掌聲~」下面的觀眾都石化了，這位同學要不是厚顏無恥就是瞎了狗眼，台下明明是噓聲好嗎？！哪裡有掌聲了？

  章部長一拍額頭，額，本來以為節目就夠不堪入耳了，沒想到這位爺更是個奇葩。文藝部的一個小姑涼悄悄地在章部長耳邊問，要不要把這個節目切了？實在是太無語了，這哪裡是唱歌？這是搞笑好么？！

  章部長想了想，還是保留吧。好歹韓東這傢伙貢獻了六個節目，對文藝匯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他歌唱的不咋地，但是笑果還是比較突出的。大家就當滑稽節目看吧，也許能在晚會上獲得出人意料的效果。


  韓東自認為得意洋洋的拿手節目，差點被學生會給咔擦了。幸虧他命大，否則這碰瓷計劃多半要出師未捷身先死。2007年元旦轉瞬而至。法學院禮堂里飽滿，400多個座位座無虛席，還有100多人見縫插針站在空隙處。


  也只有這種場合，才能聚集這麼多法學院的師生，看來連大四的老傢伙，都回來觀看晚會了。台下黑壓壓的人頭讓韓東菊花一緊，事情搞大了。他有種感覺，今晚過後他就要成網紅。對這台晚會，他早有準備。他租借了一台高清攝像機，讓室友老白在台下攝錄。


  為了這個節目，韓東還特意搞出一身重金屬搖滾裝。只見他頂著爆炸頭，髮型似凌亂又有章法，劉海高高立起，露出耐看的面容。紅色皮夾克裡面是rock字樣的t恤衫，下身緊身黑皮褲，搭配油光錚亮的黑皮鞋，皮鞋尖細長得能戳死人。光這一身行頭就花了1000多，還是他跟小攤販砍了半天價才拿下來的。


  他剛出場，全場掌聲如雷。看了這麼多節目，觀眾覺得就他這身裝扮最屌。韓東長相本就中上，這一身朋克打扮，更是添加了幾分邪氣魅力。台下有兩隻恐龍女，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大聲尖叫起來。


  小蘿莉冉靜跟室友小聲嘀咕，沒想到這個傢伙打扮起來還挺帥的。商茜有幾分迷惑，韓東平時西裝革履一副辦公大叔的模樣，沒想到他還有這麼朋克的一面。


  韓東見台下尖叫聲、口哨聲異常熱鬧，有些自得，哥就是這麼拉風的男人。他朝台下虛壓一下，頓時下面鴉雀無聲。這麼朋克的打扮，看來多半要放大招。前面的歌舞節目，雖然個別也很精彩。但都缺少些個性，對張牙舞爪的年輕人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韓東的出場，讓他們充滿了期待感。只有章紫衣等少數人知道，韓東要見光死。


  韓東斜握話筒，一副我很吊的樣子，「接下來，我給大家演唱一首我自己原創的歌曲。《我的滑板鞋》送給大家，希望你們喜歡。會唱的跟我一起好嗎？」


  台下響應聲一片。有個女生直接瘋狂了，這麼有型的帥哥，還會原創自唱，不行，老娘一定要勾到手。她張手成喇叭狀，攏在嘴邊大聲尖叫：「帥哥，我耐你~」。腦殘！章紫衣則是翻了個白眼，鬼才會唱你的歌。她沒料到的是，今晚一過，大家基本都學會了這首歌。


  韓東對台下釋放一個迷人的微笑，「萬、吐、濕蕊，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好嗎？」還沒開唱，先吊足了胃口。台下一眼看去，韓東的腦殘粉們舉起了一百多隻手。效果不錯，「有些事我都已忘記~」韓東一張嘴，剛才瘋狂的人傻眼了，這他媽是什麼鬼？


  舞台下面五百隻吵鬧的鴨子，就像被突然捏緊了喉嚨，變得寂靜無聲。那個瘋狂叫著愛韓東的女生，舉起包包擋在自己面前，生怕別人說她腦殘。前後反差太大，觀眾全都蒙圈了。片刻之後，「噫」的噓場聲幾乎要把房頂掀翻了。


  韓東對台下的動靜毫不在意，他已經唱到「摩擦摩擦」了。


  台下鬨笑聲、嘲諷聲、打趣聲不一而足。有好幾個同學，已經拿出dv對著韓東拍了起來。說好的高大上怎麼變得這麼鄉土味了？這也太污人耳朵了，不行，不能瞎我一人，必須讓大家共同感受下。只有少數人，跟著韓東的節拍，一起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調子跑到哪裡去了。商茜捂著嘴大笑，這傢伙又開始耍寶了。


  韓東堅持唱了兩遍副歌部分，才對著台下一鞠躬，「謝謝，謝謝大家欣賞我的農業重金屬歌曲。」


  不少人對韓東豎起了中指。你丫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農業重金屬，嗯，概括得很準確，聽著是很有鄉土氣息。韓東下台以後，觀眾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就再也沒有停息過。主持人不得不多次要求大家安靜，繼續欣賞接下來的節目。有韓東這毀人三觀的節目在前，觀眾對後面的節目興趣乏乏，整台文藝晚會草草收場。


  文藝匯演過後，韓東已經把他演唱的視頻，經過消除雜音、添加字幕等後期製作傳到了優酷上。他給這個視頻起了個雷人的名字——《農業重金屬開山洗腦巨作——我的滑板鞋全宇宙首發》。


  只有炒作，才能讓更多人看到，引起大腕的注意。2014年這首歌首先在網上走紅，然後經過掏糞男孩、華晨宇、沈夢辰等人的翻唱，成為爆紅的神曲。韓東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它在網上發酵，直到被明星撿起翻唱，然後陰他們一把。


  韓東又在校園網上轉載了這個視頻，一時被他毒過的人紛紛上優酷留言。短短兩個小時，瀏覽量已經達到了10萬，跟帖留言4000多條，都是清一色的吐槽韓東毀人三觀。


  「握草，我耳朵聾了~」


  「我感覺我的大腦被洗了，腦子裡全是摩擦摩擦，救命~」


  「樓上找個愛情片看看，保證沒有摩擦摩擦，全是一庫一庫~」


  「摩擦摩擦~我正在跟女朋友摩擦摩擦，在這光滑的地上摩擦~哦哦哦」


  「樓上確定這首歌有催情作用嗎？」
……

  東子，你火了！等室友提醒韓東時，這個視頻在優酷上的點擊量已經達到了100萬次，跟帖留言2萬多條。看完視屏下方的評論，韓東節操掉了一地。你們的評論比我的歌更沒有節操好嘛？！


  優酷見視頻迅速躥紅，立即在首頁給了個推薦。韓東盯著不斷飆升的點擊量和留言，心頭猛地一跳。我擦，借著這股東風，有人要上鉤了。他對趁機進入娛樂圈沒興趣，一心想著碰瓷個把電視台、當紅炸子雞明星。實際上就算原作者約瑟翰，躥紅之後也不過是曇花一現，韓東自認在音樂上，還比不上這位奇葩哥。


  十年前的娛樂圈，對版權並不是很講究。很多歌手在台上唱別人的歌曲，也不問問版權人是否同意。甚至在十年以後，這種侵權現象仍然比較普遍。比如2017年維塔斯就發律師函，譴責芒果衛視製作的《我是歌手》節目，未經他許可演唱他的歌劇2。


  連維斯塔這種巨星都被侵權，更別說韓東這種小人物了。韓東百分之百確定，明星要演唱他的這首歌，根本不會徵求他的意見。不過這也正中他下懷，否則怎麼碰瓷呢？

  等到《我的滑板鞋》被電視台、明星炒火以後，就是韓東的收割季節。韓東大可一隻訴狀將他們告上法庭，並邀請八卦的媒體炒作，博個名利雙收滿堂彩。


  現在就看誰當這個冤大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