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禮賢下士
嬴稷側首看著蘇銘,這表情就是在說我有些詫異。這些日子,嬴稷對於自己身邊的人又重新審視了一番,母親很聰慧,現在又發現這蘇銘也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倒是自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些力不從心。
嬴稷拍了一拍蘇銘,就如同兩個人在逃難的時候一樣。
「沒想到,你這些日子真是長進不少,我都得對你刮目相看啦,如此,那你倒說說,這嬴鉞將會使出什麼伎倆來?」
剛才雖然只是與嬴鉞說了幾句,但嬴稷已知道,這嬴鉞對於這王位是依依不捨,既然自己有情,別人又無那意,那再也不能婦人之仁了,必須將他看作一個對手才是。
蘇銘知道嬴稷問的很認真,因為他很想知道,所以蘇銘細細的想了一番,可還是一樣的苦思無果,之後便對著嬴稷搖搖頭。
「哈哈,不知道也無妨,我秦人本就崛起於戰火之中,要是沒這能耐,還做何秦王!」
雖然蘇銘說的很簡單,做的也少,但嬴稷就是與蘇銘說上這麼幾句話,心中的那個結也暫時的被拋卻了腦後,轉而被一股堅定的信念所取代。他知道很難,正是因為很難才要想著去做。
「哎呀,這世事難料,你這麼想就對了!」
蘇銘說了一句自己剛聽過的話,世事難料,此刻就給用上了。蘇銘覺得這話很對,我們的偉大之處在於,凡事都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可我們也沒有選擇去死,而是總能選擇接受下來,並且從中吸取教訓,以圖改變結果。
這話一出,嬴稷覺得很是正常,可身邊的幾個侍衛卻是面面相覷,神色有些不自然。嬴稷貴為公子,被蘇銘稱呼為你,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舉,尤其是在這個倡導君王天天有肉,大夫三天一回,士七天一次,黔首百姓一月吃一次肉的時代,總是會讓人覺得不能理解。
嬴稷看了一眼,便明白這些侍衛所想,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此時的他,覺得這些還沒有重要到影響他們關係的地步。
「本以為要在這裡待許久,沒想到這三言兩語就完了,我看這時日尚早,索性就去那甘茂府中吧!」
嬴稷鬆了一口氣,望著嬴鉞府邸中間的那塊牌匾說道。昨日里,光聽羋八子與魏冉分析了,心中還是有些沒底,沒想到這今日出來了,底氣卻是更足了。
「好,便依公子所言,我猜想這丞相也要等不及了。」
見了甘茂幾次,蘇銘知道這個人不僅善變,而且多疑,這不多見嬴稷幾次,心怎麼能定下來了,估計這甘茂都要等不住了。【零↑九△小↓說△網】
丞相府,不單單是住所,也是丞相日常處理國之政務的地方,平日里,各地來來往往的書簡信件,還有廟堂臣子,將這丞相府圍的可是嚴嚴實實。現在又恰逢到這個時間段,丞相府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秦國之前是沒有丞相之職的,當時的秦國官職比較混亂,在這一點上,經常被山東諸國恥笑,蠻夷之邦,楚國也是和秦國一樣,也經常被取笑。可楚國比起秦國還是好了許多,因為他唯一的區別就是稱呼不一樣,比如我的叫作丞相,你楚國的就是令尹,我的叫作上將軍,你非得叫作大將軍。
而秦國呢,還不如這個,大臣政令不通,常常又職責不明,沒有一點法制,完全就是人治。只有各個都是百里奚一樣的臣子,或者孟西白這樣的將軍,你就能強大,反之,很慘。後來商子入秦,發起了驚天動地的變法,讓秦國正規起來,有了丞相,也有了上將軍,所以這商子就是秦國第一任開府丞相。
甘茂所住的丞相府,最早就是秦孝公為法者商子所建,後來又換做策士張儀,前兩位都是戰國鼎鼎大名的風雲人物。而他甘茂百家之學,也住在這裡,秦國又比之前強大一些,怎麼著也得更出彩一些吧。所以甘茂更加得找一個賢明的君王了,不僅能夠保全自己,而且還要再讓秦國上一個台階才行。
丞相府幾乎挨著王宮,所以不是很遠,天氣冷,拉著車的馬兒還沒覺得身子暖和一些呢,就到了,還想再走走,也不行。
嬴稷知道,拜訪丞相,得提前送上拜帖,招呼一聲,所以自己來的很突兀。又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禮賢下士,又或是圖個清靜,嬴稷帶著蘇銘就在這雨中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著,等到門口絡繹不絕的人,變成稀稀拉拉,身上的衣服也頭髮也濕了不少的時候,先讓蘇銘進去說一聲,也好讓甘茂有個準備。
門口出入的人不免都會奇怪的看一眼嬴稷,卻很少有人能想到這就是公子嬴稷。那嬴稷做戲這麼久了,這甘茂會知道嗎,肯定會知道,他要是不知道就不是甘茂了。眼下,甘茂在一間屋中,走來走去,心中一直想著什麼,對於他來說,事情也到了關鍵時刻了。
過了一會兒,侍從進來說有人拜見,甘茂大喜,一看原來是蘇銘,認得的,印象很深,看他身上濕漉漉的,甘茂這才意識到,外面雨不小了。
蘇銘進來,見得只有甘茂一人,心中有些奇怪,那些個陸陸續續進來的人,都叫他給支到哪裡去了,看著架勢,他不會就是在這裡等著嬴稷進來吧。
「庶民蘇銘拜見丞相大人!」
秦國爵位共分二十一級,嬴稷還不是秦王,所以蘇銘也就只是一個庶民。
「哦,可有何事?」
甘茂抬起頭,瞧了一眼蘇銘,然後又低下,翻著一卷冊子很隨意的問道。
「我家公子一直想拜見丞相,可丞相日理萬機,公子唯恐耽誤處理國事,所以便遣在下,如果丞相今日能夠得空,公子便再等等,等外面的人少些。如丞相今日不能得空,那請丞相說個時日,公子再來拜訪一番。公子還有一句話,要在下呈給丞相?」
蘇銘來的時候,想了半天才有了這說辭。既可以體現嬴稷的誠心,又可以讓甘茂覺得心中舒服,孝公遺風,最重要的就是禮賢下士。這功夫不做足了,你嬴稷不禮賢下士了,我甘茂怎麼會跟著你呢。
甘茂算著時日,嬴稷在雨中站著,這估摸這也有一個時辰了吧。蘇銘額頭上的眉頭皺起,然後以腦袋不動,眼珠子動為前提原則,儘可能的朝著甘茂偷偷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