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翟鐮
「郎中令大人,翻過此處,前面視野開闊,便可一眼望見我義渠王城。」
蘇銘身旁的翟山,一臉殷切對蘇銘說道。
連續十幾日,翟山都是如此。那晚只是與蘇銘一番交談,他沒想到蘇銘的效率如此之快,第二日朝堂之上就敲定了這一切。如今又看到蘇銘帶著秦軍銳士,更是激動。雖然他認為蘇銘「身後那人」功不可沒,可那人他並不知曉,這蘇銘可不就在眼前嗎。
可不曾想蘇銘連頭也沒回,只顧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離雀劍,心神好像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使者,這麼說這義渠王城,就在眼前了,怎麼沒看到來迎接我秦使者大人的隊伍呢?」
一旁的蒙鶩,見蘇銘不語,雙腿夾了一下馬腹,走到翟山旁邊問道。
翟山一看是蒙鶩,他雖是一百將,可蘇銘對他卻很是看重,就如同那鮑灼一般。翟山自然也不會怠慢於他,對蒙鶩也以禮待之。
「不遠了,過了這道山,之後便是一馬平川,這往常,我義渠迎接使者的隊伍,都在那原野上面。」
翟山手伸開放在額上,遮住日頭,站在馬上,朝遠處眺望起來,可看了一會,視線還是越不過眼前的山頭。
鮑灼聞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策馬到了蘇銘身側,大喊了一句。
「大人?」
猛然間,蘇銘回過神來。
此時,他正是沉浸在翟榮的事情當中。來之前,這嬴稷羋八子特地交代,義渠之事,徐徐圖之。通過這句話,蘇銘就明白了,他們是想讓自己這次不要輕舉妄動,等到翟榮為王之後,再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到什麼時候,到什麼程度,這話很有深意。或許義渠與秦人好幾百年的仇怨,就快要結束了吧。
蘇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示意鮑灼說。
「大人,馬上要到了,這義渠臣子來迎,必會與我為難,到時候該當如何,大人需得謹慎啊。」
鮑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他覺得應該收斂一點。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蘇銘看了看不遠處與翟山交談的蒙鶩,就放下心來,自己要不給翟榮找點麻煩,往後翟榮但凡有事,難不cd派人到咸陽來嗎。
話落,蘇銘策馬朝前奔走了幾步,想快點翻過這山,看看王城。
鮑灼無奈,瞧了瞧身後的軍士。
此刻,白起坐擁中軍,統籌全局。本來這蘇銘身為統率,在中軍在最為合適。可蘇銘又如何耐得住這性子,再說自己也不通軍旅,索性就交由白起來負責。
蘇銘策馬走在最前列,其後是蒙鶩與鮑灼,還有翟山幾人。百餘劍士身負鐵鷹長劍,緊隨其後,井井有條,威風凌凌。
軍伍上空,旌旗招展,遠遠望去,如同白日里的黑火,有著燎原之勢。黑衣黑甲的銳士,邁開整齊的步伐,全副武裝,長弓勁弩,劍盾長戈,雖兩千之餘,但氣勢恢宏,不差百萬。順著山路,正盤旋而上,又似一條黑龍,夾山斷江。
秦宮郎官,本就是精銳,此時又是白起精挑細選了兩千人,更是難得,百里求一,也不為過。
漸漸的,蘇銘率先翻過大山,對面的日頭照射過來,眼前開闊而明亮。
這是一處極大的原野,芳草萋萋,牛羊零星點綴,下方一縷孤煙,直直而上,無風。因為是初春的緣故,草兒並不是特別翠綠,青中帶著黃。
蘇銘目之所及,在原野的最遠處,大地與上天交匯的地方,有一座王城矗立在那裡。沒有巍峨,沒有磅礴,只有堅毅。
這王城是黃色的,就如同這大山的顏色,到義渠王城了。
往近處一些,山腳下,整齊排列著一支人馬,差不多有千數人,這就是那義渠派出迎接秦國使臣的人吧。
看到這裡,蘇銘木訥的面上,出現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翟山,這義渠王躺了半年,神志不清,王城是那長公子在主事,對吧?」
翟山不知道蘇銘為何會這麼問,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蒙鶩,傳令白起,放慢行軍速度。」
蒙鶩得令,連原因也不問,徑自朝著白起去了。
「大人這是何故?」
翟山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感覺不妙。
「哈哈,王城是長公子主事,這人也必定是由他派來的。既是如此,一場麻煩在所難免,倒不如讓他們多等一會,拖累了再說。」
這是義渠,又不是秦國,蘇銘覺得越亂越好,只有亂了,自己這個心懷不軌的人,也能有機可乘。
翟山聽罷,只是搖頭,並不反駁。這王城本就不太平,現在又來了個唯恐不亂的蘇銘,想想王城裡面亂成一片的場景,翟山就為自己的主人頭疼。
哎!主人可不就是要篡位嗎,既然篡位,還嫌什麼麻煩。
有了蘇銘的令,這隊伍是越走越慢。山腳下的人,看到他們已經是好大一會兒功夫了,可就是慢吞吞的不見下來。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耗費了許多時間之後,才是悠哉的到了義渠隊伍的眼前。
蘇銘見得對方不言語,自己也是沒了下馬的意思,就這樣,兩方人相隔不過二十丈,互相瞪著。
翟山一見為首那人,面色變了變,對蘇銘招呼了一下,並未解釋。就策馬而出,到了對面為首那人前,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
「吾義渠翟鐮,奉大王之名,特來迎接來使,使者何在,速速出來相見!」
過了一會,為首那人,大喝起來,聲音裡面,就帶著火氣。
蘇銘指了指蒙鶩,就他的嗓門比較大些。
「義渠求和,秦王特使郎中令蘇銘,代我王視察義渠,來人何不下拜。」
聲音洪亮,傳的很遠,就連這馬兒,都是被他給驚嚇到了。
翟鐮一聽,義渠求和,只覺得刺耳之極,他是長公子之人,今日就是來尋晦氣的,怎麼能讓別人搶了先。
「我義渠只拜勇士,遠方的客人,你算是嗎?」
蠻子就是蠻子,見嘴上占不了便宜,立即就想到用拳腳來解決,直接暴力,簡單。
蒙鶩清楚,自己本來就是被蘇銘找來出力的,此時知道自己的「活」來了。
「某,手段如何,汝,敢一試?」
那翟鐮一聽,氣急,揮動手中一柄長約一丈的青銅鎏金大刀,在日頭下熠熠生輝,拍馬疾馳而來。
「有何不敢,接招!」
蘇銘一看,這人如同猛虎下山,好似惡龍撲食沖了過來,馬蹄翻飛,單手提刀,果然是一員勇猛。
一言不合,刀兵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