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殺吧!
ps:今天依舊加更,為萬賞賀。前邊的情節被噴了,實在是萌新遇到玻璃心,讓玉米在撲街的路上安心往前爬吧。聖母不聖母的玉米不造,因為按照原本的設想是聖母不起來的。後面的情節明明不是聖母啊。
張駿負氣出去后,姜德也被兩個虎背熊腰的侍衛拖走,帳內瞬間就只剩下慕容明月一個人。她在一把胡床上坐了下來,獃獃地發愣,腦子裡一團亂麻。
昨夜被姜德撲到身上的情景時不時就會冒進腦海,心理陰影非常大。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用姜德的名義去氣那個男人,雖然效果很好,但其實自己心裡也不舒服。
男人們靠近自己,都是為了得到自己的身體。慕容明月總算明白了這一點,可她還是做不到就這樣放棄心中的高傲。她對姜德的好感已經止步於此,從前的兄妹之情本來就沒轉變成愛意,如今就更不可能。可是如果換做張駿,慕容明月同樣恨得牙痒痒。
這個逼迫父王、逐滅湟水部的郎君,看似沒有如何神奇,但只要他出現在軍中,大涼的士兵們就彷彿有了靈魂,這種情形在回來的一路上都很明顯。父王曾說有的人生來就是統帥,難道他就是如此么?
張駿把大帳留給了慕容明月,自己則去了另一個稍小的帳篷。這座氈帳和原來的相比就要低矮陳舊,昏暗的燭火下,什麼無論東西都叫人覺得沒打掃乾淨一般。張駿現在身份雖然尊崇,但他早習慣了軍中的簡陋條件,且行軍在外的時候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現在有帳篷住就算不錯了,去年在匈奴漢國鑽山過林的時候糧帳篷也沒有,大家都是躺在石頭上休息。
寧靜的環境,戒備森嚴的大營讓張駿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其實影響他心境的不是居住環境,而是費神。很多事張駿都忍不住會去權衡得失、考慮後果,生怕走錯了沒法收拾,這無形中會增大心理壓力。說白了還是沒有太多的經驗,在處理問題的時候要麼臨時想辦法,要麼讓下面的人收拾局面。
這時周同端著一盆冒著白汽的熱水進來,放在張駿的面前,然後蹲下去給張駿脫靴子,一面說道:「大都督燙燙腳,能解乏哩。」
張駿由得周同給自己洗腳,這個已經做到軍將位置的部曲仍然保持著伺候張駿起居的習慣,雖然他早已不再是僕從,可恭順的態度卻沒有減弱半分。張駿曾經想過讓周同不要如此,但話卻沒法出口,既怕傷了情分,又怕周同多想。
其實每個人都有討好上級的方式,有的人阿諛奉承拍馬屁,有的人埋頭做事任勞任怨,還有的是儘可能拉近自己和上級的關係。在周同看來,能伺候張駿並不丟人,這反而是他的優勢,只要能掌握好一個度,哪怕是平時顯得不太尊敬,張駿也不會氣惱。這就是介於僕人、下級和朋友三者之間的一個關係。
周同小聲道:「主公,明月夫人已是您的側妻,要不俺傳她來侍寢?」
張駿沒吭聲,而是用左腳在水裡搓了搓右腳。
周同連忙把右腳抬起來洗兩下,知道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張駿此時怕是還在生氣。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慕容明月可能不願意,便又道:「吐谷渾的女子雖野了點,又不識好歹,不過已經她有了名分,多半也會認命了······」
張駿這時便搖了搖頭,反問:「我何必來強的?」自己手握大權,自然有不少辦法逼她就範,根本不需要弄得雞飛狗跳。
周同忙道:「那倒也是······也是······」他此時摸不準張駿的想法,就準備溜之大吉,洗完了腳便端著盆出門,輕輕關上了房門。
張駿坐在胡床上,又琢磨了一番之前要挾慕容明月的事由。
忽然他覺得這麼做不妥。如果慕容明月答應,為了救姜德而向自己屈服,豈不是證明她對姜德的情意很深?慕容明月已經是自己的夫人,這不是找不痛快么?反之,如果慕容明月不答應,那便說明她完全看不起自己!
一時間他打算不再問慕容明月的態度,更不想知道結果,省得自尋煩惱。
次日,張駿照常到大帳與軍中的武將見面,此外還有尚未離開的太府主簿馬魴出席。
張駿南巡到吐谷渾的時間已經不短,但一直都在和王室周旋,並沒有與諸部頭人議事、會盟。最後的排場禮儀只是一個結果,過程是私下裡在努力。
馬魴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外交家,他經常在營中設宴款待諸部首領和遣使,也時常與之結交,便是在商量結盟、通商之事。
馬魴稟奏道:「大都督,下官等與諸部商議,大多同意大涼要辦的兩件事:其一,諸部派人在姑臧設行館,直屬鴻臚館。今後各族有事,便可通過鴻臚館直達州府,免生誤會。
其二,在各族皆開設茶奴互市,相互商議大宗交易之事。不過······」
馬魴看了一眼張駿,又繼續說道:「有兩件事阻礙大事進展。第一件,吐谷渾的各地羌人都沒派人前來,據查探,他們大多以湟水部為主,聽從姜氏的命令。下官估計他們是怕涼軍問罪,故意裝聾作啞。第二件,吐谷渾與大涼聯姻,本來進展順利,但因日前發生的意外,恐怕易生變故。」
眾人聽罷議論紛紛。
西北這邊諸部的關係非常複雜,單是吐谷渾內部就很紛亂,各地羌人既沒有抱成一團,卻又相互聯姻呼應。
周同一直就看不慣異族,他徑直嚷嚷道:「湟水部搶了咱們的財物,而且還射人取了,罪不可赦,有啥好說的!咱們名正言順,滅了羌人便是,我看敢妄動?還有那個湟水部的小子,慫恿夫人逃跑,把他一起砍了!」
馬魴搖頭道:「少將軍南巡,是為增進各族和睦、減少後患而來,並想打通商路獲得奴隸人口;大涼目前的方略不在高原,吐谷渾諸部也不太可能大舉入寇。若是反生仇恨,派大軍在高原上和那些野人周旋,浪費財力不說,少將軍南巡何利之有?」
他話頭一轉,又道:「不過大涼代天子以牧西土,咱們也無需過於寬容。那姜德罪有應得,即可處斬;咱們有理,慕容氏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姜德,便將聯姻大事廢止。」
王猛這時不禁道:「有一事不知馬主簿知否,那姜德雖為送親侍衛,身份卻是姜聰之子。不管有理沒理,若是斬了姜德,讓姜聰白髮人送黑髮人,仇怨定要結下了,今後還能親近大涼?」
周同道:「那老東西教子無方,一併砍了就是!」
王猛皺眉道:「羌族雖然分散,但人也很多。砍了首領,還會有新的首領。況且姜聰作為送親的人,被莫須有的罪名殺掉,大涼在高原就沒有威信。」
這事兒有很多牽扯,爭議便大,下面吵了起來。
張駿卻一言不發。叔父已經讓他全權處理對吐谷渾的所有事,卻正因如此,責任也就更大,產生的後果他都得面對。
一個建議相互比較之下,他心裡更傾向於殺姜德。一來是有法可依,另外他私心裡對姜德也十分不爽。
馬魴為官多年,豈能看不出少將軍的心思。他進言道:「大都督,殺姜德有三利。其一,可正國法;其二,維護大涼與吐谷渾的臉面,即便是吐延也不會反對,說不定心裡也很贊同;其三,可以讓姜氏從此成為慕容氏的死敵,羌族與吐谷渾再無統一的可能。」
第一個理由很淺顯,張駿殺姜德最好的借口就是依法辦事;第二個理由稍想一下也不難明白,因為羌族一直對吐谷渾都不恭順,凡是能削弱羌族的事,吐谷渾都會贊同,對他們而言,正好借涼人的刀殺人;只是第三個,其他人就有些費解了。殺姜德的是咱們,姜聰為什麼會恨吐延呢?
馬魴接著解釋道:「姜聰沒有資格和少將軍直接對話,他只能求助於吐延,無論吐延答應與否,咱們殺掉姜德后,姜聰都會覺得是吐延沒有儘力或者故意為之,如此一來,反而不會恨咱們。再者說,羌人在高原勢力不小,可對大涼來說卻不值一提。蒼鷹與螻蟻之間,何來愛恨?」
「好!」張駿贊了一聲,對馬魴的建議很贊同,道:「就按照馬主簿的意見來辦,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