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師
突然在一旁,看了半晌的王先生「哎喲」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
「英雄呀,你怎麼在這?!」
王先生急忙幾步上前,一把抓住賣葯大漢的雙手,神色甚是激動。
隨後又緊緊將賣葯大漢抱住,在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分開之後王先生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這不是南陽的打虎英雄嗎?!不知恩公可還記得小生,當日南陽一別,沒想到今日能夠在此地得見英雄,小生代表南陽百姓,再次謝過英雄。」
許楊這下算是看懵了,這王先生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眼看自己即將事成,周圍百姓已經相信這個賣葯大漢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賣葯大漢也即將離去,只要大漢一走,自己這賭約自然也勝了,許楊哪裡會容許王先生出來搗亂。
許楊眼睛一轉,心生一計,不僅能讓自己贏,還能好好懲治懲治這個王先生。
「王先生,你就不要在幫這江湖騙子演戲了,你和他根本是素不相識,何必在這裡哄騙蕭縣的父老鄉親?你安得是什麼居心?」
許楊這招確實夠厲害的,直接把王先生給兜了老底,順帶著把王先生給推向了人民群眾的對立面。
王先生心中暗喜,自己這個學生確實機敏,還好自己準備了後手,不然今天恐怕是要陰溝裡翻船,認栽了。
王先生臉上怒氣沖沖,拿手一指許楊。
「黃口小兒,少在那裡信口雌黃,打虎英雄大名,在南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沒想到今日英雄落難靠賣葯求生,竟然還要忍受此等小兒的胡言亂語,眾位父老鄉親若是不信小生所言,大家同數三聲之後,我與英雄共同報出英雄的名號,以正視聽。」
「一。」
王先生帶頭開始數了起來。
「二。」
周圍好事之人,也跟著王先生一起數了起來。
「三。」
「李同。」
王先生和賣葯大漢同時喊出,不僅名字說得一樣,就連時間上也是絲毫不差。
王先生冷笑:「剛才這位許爺,說我與打虎英雄素未謀面,那我怎會知曉李同英雄的名號?哼,黃口小兒,你分明是見李同英雄打虎揚威,心生嫉妒,故意用言辭將李同英雄說成是江湖騙子,詆毀英雄以抬高自己,年輕人有好勝之心本是好事,但是惡意詆毀他人,是不是顯得太不道德,李同英雄在開始就已經言明,折了盤纏,才在此地賣葯,以求溫飽路費,你不僅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把人往絕路上逼。」
百姓都是善良的,誰是弱勢群體,誰就能得到百姓的關注,照顧,在王先生的嘴下,這江湖騙子李同,不僅成為人民群眾除暴安良的打虎英雄,還加了一出英雄落難的劇本,怎麼能不引起大家同情。
王先生怎麼會知道這江湖騙子的名字?許楊這才想起來,王先生和江湖騙子抱在一起,肯定是在那時問的名字。
正想要揭穿王先生,只見王先生用出了殺手鐧。
從袖袋拿出一錠金元寶來,高高舉起,在眾人眼前走了一遭,尤其是在許楊的眼皮下特意的晃來晃去,然後才走到李同面前,躬身施禮,雙手是畢恭畢敬的將金元寶奉上。
「人生在世誰沒有個七災八難,李英雄救我南陽百姓免受野獸侵擾,這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英雄笑納,萬勿推遲。」
「是啊,真是好人呀。」
「你看他穿成那樣,還把金子送人,肯定是真的。」
周圍的百姓已經開始信以為真了。
「諸位鄉親,請聽我一言,此人剛才與這江湖騙子抱了一下,定是那時串通,諸位不要相信他的話。」許楊焦急的大喊。
而王先生根本不理許楊而是盯著李同。
「這……」
李同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一錠金子可不是小數目,自己辛苦一年也掙不了這麼多,還在猶豫要不要接的時候,就聽到王先生加重語氣道:「李英雄,萬勿推遲。」
既然人家都說了,李同也不客氣,伸手就把金元寶給接過來,揣在懷裡。
這下周圍的百姓對李同的身份就再無懷疑,誰腦袋燒了,沒事將一錠金元寶白白送人,許楊算是把鼻子給氣歪了,拿自家的金元寶,打自己的臉,今天這臉算是丟盡了。
李同將攤子收了,這場鬧劇才算收場。
人群散盡,許楊與王先生二人回到驢車處,許楊像是霜打的茄子,連頭的抬不起來。
王先生對賭約之事,隻字未提,而是問道:「許楊,這下服了沒有?」
「哼。」許楊心中自然是一百個不服,干哼一聲說道:「先生使計用詐,這人明擺了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先生與他做戲,顛倒是非黑白,矇騙百姓,還贈予重金,先生不覺得羞恥嗎?」
王先生大笑:「是非黑白?!可是在這些圍觀百姓的眼裡,李同就是打虎英雄,而我是在英雄落難之時伸出援手的仁義之士,而你呢?則是一個心胸狹窄,嫉賢妒能,落井下石的紈絝子弟,在世人眼裡,什麼是黑,什麼又是白呢?」
「想要重整乾坤,何懼顛倒黑白。」
「想要重整乾坤,何懼顛倒黑白。」
許楊獨自將這句話掛在嘴邊呢喃了幾遍,忽然間恍然大悟,眼前這位瘦高的中年人,在許楊的眼中頓時變得無比高大起來,許楊這下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看重這位王先生,此人的學識,並非舞文弄墨,迂腐老調,而是興邦立業,重整寰宇的大才。
許楊跑到茶攤,買了一碗最好的茶,來到王先生面前,撩袍跪倒,拜服於地,心悅誠服的道。
「恩師在上,請受弟子三拜。」
拜過之後,許楊把茶碗端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給王先生奉茶。
王先生接過茶碗,手上激動的微微顫抖,見到許楊幡然頓悟,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王先生方才覺得那錠金元寶沒有白白送出去。
「好,好,好。」
王先生一連說三個好字,象徵性的泯了一口茶后,將許楊給扶了起來。
「為師身無長物,僅有此玉佩,尚值些銀兩。」
這是師父給弟子的信物,只有極少數的得意門生,師父才會贈給隨身所帶的佩飾,許楊一看師父將隨身玉佩贈給自己,他還記得,昨日去接王先生老母也是以這塊玉佩作為信物,是王先生重要之物。
可見王先生是很看重自己,想到自己這兩日對王先生的無禮舉動,更加是羞愧難當。
「恩師大人大量,不計弟子之前冒犯無禮之罪,今又贈予重禮,學生實在汗顏。」
王先生手捻鬍鬚,頷首微笑。
「小事而已,不必計較,既然收你為徒,那麼為師就不瞞你了,其實為師的本名並不姓王,我本複姓司馬,單名一個陸字,剛才與李同演戲並非都是假的,為師確實是南陽人士,只是年輕時候年輕氣盛,看不慣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一怒之下略施小計除縣令,沒想到同謀之人將事情不慎泄露,從此只得帶著老母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為師的名諱你自知曉即可,休要在人前提起。」
許楊沒想到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王先生,竟然能用計殺了縣令,對王先生的敬仰不由得又多了那麼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