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話考編
楊柳的老公建豪在這個小縣城的一個國有企業里上班，是一名普通的員工，需要轉班。
這一天，剛好輪到白班，楊柳回來這會兒他還沒到家。
楊柳跟媽媽在窄小的廚房裡，顯得特別擁擠。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媽媽。
媽媽這麼說是有道理的，正說到她心坎兒上了。
曾經，她也努力地去爭取了幾次，但是每次都名落孫山。
也許是自己不夠努力，也許是天資不夠，也許是命里安排。
她曾經也想：
一個女孩子家的，不求大富大貴，但求相對穩定，特別出生農村家的孩子，能有個在編工作，那是多麼另父母驕傲的事情。
可事情總是不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發展，總有那麼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教育考編了兩年後，楊柳選擇和家在偏遠山村的男朋友建豪結婚。
說來這兩個人高中那會兒就在一起了，楊柳對於情感很執著，就像建豪對感情一樣。
那時候，好多人都勸楊柳：「你一個大學畢業生，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家在那種大山上的人家？」
「是呀，是呀，好歹也選個城裡的，或者城附近的，深山老林的，交通不方便，家窮，以後都是負擔。」大家七嘴八舌，都在出謀劃策。
可對於楊柳來說，感情是第一位的，她很珍惜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和建豪的感情，她覺得，只要努力，什麼都可以擁有的。
後來，兩人結婚了，結婚以後，建豪也很支持楊柳繼續考編，畢竟，這年頭，有個在編工作，何等的出風頭。
可婚後不久，就面臨生兒育女。
「老公，老公，你看，兩道杠。」
楊柳激動地從衛生間出來，抓著手機拍了一張驗孕紙兩道杠的圖片發給建豪。
「什麼兩道杠？」建豪好像不太明白。
「你裝的，還是真不知道？」楊柳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你就直說嘛，我怎麼知道？」建豪一臉茫然。
楊柳心裡有一絲絲不舒服，說不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不過，她還是想把最好的消息和老公分享：「就是有了呀！」
「真的？」建豪也激動起來，他立刻打電話過來。
「當然真的了，我能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嗎？」楊柳得意地笑了笑。
「那是好事啊，明天我中班，早上起來，我們一起去婦幼保健院檢查一遍。」建豪的反應倒是快。
楊柳都沒想到明天去醫院再確認檢查。
這一晚，楊柳老激動了，立刻下載了各種懷孕的軟體。
看啊，看啊。
一直等到老公建豪下中班回來，中班回來已經是深夜了。
「媳婦，這回可不能熬夜了。」建豪一打開門，看到楊柳抱著手機。
楊柳哪聽得到，她從床上翻爬起來：「哦，今晚不是知道了，特別激動，想等你回來嘛！」
「嗯。」建豪脫下工作服，然後拿著那個兩道杠的東西看了看。
嘴角微微上揚：「我要當爸爸了。」
楊柳看到老公高興的樣子，自然也忍不住內心的喜悅。
「從現在開始，地我托，平時你拖地的時間多，這我知道。飯嘛，你也沒做，就交給我了，重的東西就別抬，得注意一點兒。」建豪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往日里的建豪，從來不會說得這麼細，他會去做，但他不說。
建豪湊到楊柳身邊，輕輕摸摸楊柳的肚子對楊柳說：「老婆，餓不餓？」
「不餓，你是不是餓了？」楊柳知道，建豪上班很辛苦，中班下了，已經深夜，有時候回來會煮吃夜宵。
「嗯，我煮麵條吃，你餓的話一起。」建豪說。
「不餓，你吃吧！」楊柳躺下了。
「那你先休息，我吃了，一會兒也休息，明天早上我們得去醫院檢查。」建豪走出卧室，徑直走向小廚房。
楊柳哪兒睡得著呢？
她放下手機，又拿著，拿著又放下。
不停地翻著手機軟體里的各種懷孕的小知識，小貼士。
越看越清醒……
懷孕以後，就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準備編製考試了，再說近幾年，編製緊張。
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肚子里一天天大的寶寶上。
當然，這期間，建豪也陪楊柳去考試了，可還是榜上無名，命里無編。
楊柳也認命了。
可懷孕以後，剛剛辦著的輔導班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房租出了，裝修出了，證件齊全了，可現在沒有人手了。
這成了最大的問題。
剛好，楊柳的妹妹，楊涵，這時候剛剛也大學畢業，雖然學的不是師範專業，但是也有教師資格證。
正好是楊柳的救命稻草。
這段時間，妹妹楊涵也無怨無悔地幫楊柳撐著補課班，直到楊柳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以後，楊涵才自己去找工作。
否則，楊柳的輔導班剛剛辦著，就面臨倒閉。
不是說不可以招聘，但是在小縣城，你私人小型輔導機構是留不住人的。
大家都沖著編製和公家的機構去了。
再說，招聘員工，他很少能盡心儘力地完成工作，畢竟，工資薪酬都沒有十分可觀。
想到這些，經歷了這些，楊柳何嘗不知道，作為一個女性，有個正正經經的在編工作，是多麼好的事情。
至少將近半年的產假可以好好陪陪這麼小的孩子，可以安安心心在家哺乳寶寶，安安心心養養身子。
產後需要調理，需要養身子，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每天起早貪黑，操心操肺。
這時，老公建豪回來了。
「寶寶睡著了？」建豪輕輕地開著門進來，悄悄地問楊柳。
「嗯，剛剛睡著一會兒，哭得老可憐了！」楊柳眼淚在眼裡打轉。
「沒事，沒事，小孩子哭鬧正常。」建豪輕輕拍拍楊柳的肩膀。
「媽，你去休息會兒去，我來炒菜。」建豪擼了擼袖子，對著丈母娘說。
「好，菜都切好洗好了，炒炒就可以吃了。」楊柳媽媽也從廚房出來了。
在這個家裡，楊柳媽媽是個勤勞的農村婦女，所以只要有空，菜她一定會洗好，切好，準備好。
但她不炒，因為她擔心自己炒的菜不合女婿胃口。
楊柳也一樣，只要手裡沒事，就會準備食材。
建豪從來也不推辭，下班回來，擼擼袖子就給一家人做飯。
大家似乎沒有分工，卻又分工明確。
剛剛的不愉快，被建豪的回家打破了。
母女兩個這一次並沒有爭吵，沒有爭論。
可是，她們都心疼著對方，楊柳覺得自己無能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寶寶。
媽媽覺得，女兒太辛苦，希望女兒生活輕鬆一些。
大家都在這樣的相互心疼中，各自默默地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