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禦前都點檢
她雖然名義上是昭王府逃出來的逃犯,但是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過逃犯,該吃吃該喝喝的,熟悉了之後便隨意自如起來,隻是說話依然還是冷言冷語的,沒有什麽好臉色看。
“過來吃飯吧。”那文寅彧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但還是沒有憋出完整的一句話來,那唐精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隨後淡淡的說道,她並不真的在乎那文寅彧幹嘛去,隻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啊?哦哦、好、”那文寅彧聽罷,先是愣了一下,過了一陣才訥訥的反應過來。
身後的侍從看著心裏不由得暗暗的歎了歎氣,這些日子那侍從親眼目睹了文寅彧整個的變化過程,在唐精兒來之前,那文寅彧從未有過這種狀態,但是唐精兒來了之後,隨著日子越來越長,那文寅彧便經常都是這一幅模樣了,時常慌神不知所措,尤其是麵對唐精兒的時候。
那文寅彧說罷便走過去像往常一樣坐在唐精兒的對麵,隻見那門廊矮桌上擺著幾味清淡的飯菜,唐精兒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吃得一直很簡單,往常她都是無肉不歡的,但是現在卻似乎身體對那些往日能夠是她快樂的東西再也沒有了渴望,吃什麽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那唐精兒自然而然的將臉上的麵紗摘了下來,露出那倆道刺眼的傷痕來。
文寅彧見了心裏有些不自在的將頭轉向一邊,刻意不去看她。
而唐精兒卻滿臉的風平浪靜,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的表情,平靜得如同是冬日即將凝結的湖麵。
“怎麽?怕我太醜了吃不下飯?”唐精兒早就察覺到那文寅彧的故意閃躲,她們就麵對麵的坐著,距離並不遠,足以能夠將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神色都捕捉入眼。
唐精兒半垂著眼睛,冷冷的說道,沒人能夠分得清楚她此時的心情時生氣不悅了,還是隻是隨口說說,畢竟她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線索。
“啊?不、不,我、我是——”那文寅彧聽罷,急忙否認解釋起來道,他神色慌張得就像是一個從未見過世麵的弱冠男子。
“是什麽?好好說話,不然你就自己上一邊兒吃去。”唐精兒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淡淡的說道,語氣認真著。
旁邊的侍從聽了她的話,心裏有氣但是又不敢發作,他身為文寅彧的隨身侍從自然是看不得有人這般對文寅彧不尊敬的。
“我是怕你難受罷了。”那文寅彧無奈,隻好實話實說道,他神情認真坦誠著,絲毫沒有隱瞞什麽。
“我難受什麽?”唐精兒一邊麵無表情的夾菜吃飯一邊淡淡的問道,聲音有氣無力的,帶著幾分的慵懶隨意,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但是心中並不真的在乎這些事情。
“怕、怕你因為你的臉而難受。”文寅彧實誠的說道,他低著頭,很是認真。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文寅彧是個什麽樣的人,精明的唐精兒也知道了一二,她知道那文寅彧與她在這邊遇到任何一個男人都不相同,因此她對文寅彧也懶得防備,甚至也懶得理會。
“哼,這張臉又不是我的,我難受什麽。”唐精兒聽了他的話之後,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那神色很是淡然無所謂著,她眼中一片的荒蕪,曾經的綠洲似乎已經枯竭了似的。
那文寅彧聽了她的話,覺得有些不能夠理解,莫名奇妙的,但是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所以便也沒有深究下去。
而文寅彧對唐精兒一無所知,唐精兒雖然已經來了許多天了,但是他除了知道唐精兒是從昭王府的地牢中逃出來的之外,其餘的事情一無所知,不知道唐精兒是什麽人,叫什麽,為何被囚禁在昭王府的地牢之中,這些文寅彧有著好奇,但是卻又不好問,所以倆人也就一直這麽靜默的相處了幾天。
文寅彧將唐精兒藏在自己的寢院之中,在當初也是無奈之舉,京城雖然大,但是想要去一個趙凜的人不能進入的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皇宮裏趙凜也能夠進出自由,更別說是其餘的地方。
而文府是個特殊的地方,文家與趙凜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文太師與趙凜在朝堂之上更是時常的針鋒相對著,無論是明裏還是暗裏的,雙方的意見總不是統一著的,所以對於昭王府的逃犯來說,太師府無疑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嗬嗬,吃飯吧。”文寅彧笑嗬嗬的說道,笑容十分的燦爛開朗,那模樣看著就像是一個青澀的大男孩,幾乎難以讓人相信他便是當朝的都點檢,畢竟看著也不像是會功夫的人,隻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尋常公子罷了。
“我討厭茄子,以後不要讓它出現在我的飯桌上。”唐精兒無視文寅彧,她用筷子指著那一碟的燜茄子說道,臉色嫌惡著。
文寅彧聽罷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他急忙反應過來道:
“快,換下去。”文寅彧對一旁的侍從說道,平時一向說話輕聲細語的他這時候卻也嚴肅了起來。
“是。”那侍從看了唐精兒一眼,隨後便無奈的將那茄子給撤了下去。
“嗬嗬,我讓他們再換上一些新的菜樣來。”文寅彧笑嗬嗬的說道,這些日子唐精兒飯桌上的飯菜從未有過重樣的,文寅彧一直都吩咐了下人們每天變著花樣兒來。
加上他給唐精兒請來了一個信得過的太醫也說了,唐精兒臉上的傷還未完全痊愈,所以最好是清淡飲食,文寅彧便讓人每日都找一些珍貴的野菜來,處處擔心唐精兒不高興著。
“不必了,”而唐精兒隻是冷冷的說道,“我吃飽了。”說罷,唐精兒便放下筷子,自顧的坐到一旁去。
她慢悠悠的將那麵紗重新蓋上,不緊不慢著,並不害怕被人看到她臉上的傷。
而她之所以還帶著那麵紗,也隻不過是不想被人過分的而關注了,此時的唐精兒恨不得將自己緊緊的隱藏起來,她不想見任何人。
“可你才吃了幾口飯?”文寅彧看了看那桌上隻被吃掉一小半的飯碗,再抬頭看了看那正倚靠在門廊柱子上發呆的唐精兒,不解的說道,他皺著眉頭,很是關切著。
而唐精兒隻是坐在那裏,定定的不說話,她一雙眼睛眺望著那遠方的天空,不知道心裏在想著說明,漸漸的浮出一股哀楚淒涼的氣息來。
這些日子,文寅彧看到的唐精兒大多時候都是這個模樣的,她很少說話,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事情,但是也仿佛是什麽都不想,有時候竟然也一坐便是一整天。
文寅彧好奇她到底犯了什麽罪,但是卻也一直不敢問出口來,她本是逃犯,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麽的,漸漸的這個從天而降的逃犯卻成了文寅彧的座上客了一般。
“要不再吃一點?”文寅彧小心翼翼的問著道。
唐精兒慢悠悠的轉過頭來看向他,一雙眼眸寧靜如水,沒有尋常的那般冰寒刺骨了,她隻是靜靜的看著文寅彧,那眼神過於寧靜,以至於根本看不出她是什麽意思。
“怎、怎麽了?”文寅彧被她看得發愣,他有些不自在的問道,一臉的懵亂著。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良久,唐精兒忽然輕然笑起來問道,雖然是問題,但是卻很是隨意的模樣,似乎也不是很在乎文寅彧的回答。
文寅彧手中拿著飯碗筷子,聽了她那麽一問,不由得 愣住了,他愣愣的看著唐精兒,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在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你是女、女孩,我、我自然多要照顧你一些了。”過了一會兒,那文寅彧才反應過來,他支支吾吾著,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漸漸的展開來。
他的笑猶如是三月裏的陽光一般,唐精兒從未見過哪個男人能夠笑得這般的好看,這般的讓她心裏感到踏實自在。
“可我是昭王府的逃犯。”唐精兒嘴角幽幽的笑著,可以點明說道,她眼神帶著幾分的輕佻,似乎是故意想要為難那文寅彧一般。
“可、可你也看起來不像壞人啊——”良久,那文寅彧默默的低下頭,他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訥訥的說道,這時候的文寅彧也透露著許多的糾結來,如果不是唐精兒這麽一問的話,他似乎也從未認真的想過這一個問題,他隻是一直順著自己的想法對待這個從天而降的逃犯,從未有過 懷疑。
“哈哈哈,”唐精兒直直的看著他,聽了他的回答之後,她不由得仰頭大聲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暢快極了,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的開心了。
“你笑什麽?”文寅彧愣頭愣腦的問道,他歪著個腦袋很是不解的模樣。
“嗬嗬,難道壞人就應該寫在臉上嗎?”唐精兒漸漸的止了笑的問道,她即便是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睛,但是卻也依然是一副媚態十足的模樣,炯炯有神的桃花媚眼中帶著幾分的柔媚,幾分的清冷,再有幾分的灑脫,猶如遺世而獨立的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