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憑什麽
那些人陸續離去，一個個雖然心裏都十分困惑，他們都還未歇息好，便莫名其妙被趕走。
但是即便是如此，得了那些銀倆，他們倒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
而那些人走了之後，小客棧內頓時恢複了寧靜，剛剛那一場鬧劇也已散場。
唐精兒的身體依然在顫抖著，她情緒十分的不穩定，那神情恍惚而激動，她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往常那般的淡定自若。
而那戴九蓮甚至也開始後悔剛剛放那些人進來，她沒有想到唐精兒的情緒會突然有這般變化，她很少見到這個樣子的唐精兒，而心裏也沒了底，不知道怎麽才能夠安撫得下她。
此時的唐精兒，眼神中滿是陰冷殺意，她恨沈沉月恨得咬牙切齒。
她在外漂泊浪跡幾個月，本來那些憤怒已經沉澱了一些了，但是剛剛那些戲班子的人所說的話卻極大的刺激了她的神經。
“妹妹鎮定一些。”戴九蓮在那些人走後急忙將那客棧的門關上 。
關上門，戴九蓮便神情擔憂的回到唐精兒身邊溫柔勸慰說道，看著唐精兒此時的模樣，她的聲音也不禁得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而唐精兒顯然是聽不進去她的勸慰的。
“憑什麽、憑什麽——”唐精兒顫抖著喃喃自語起來，她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助，那迷亂的眼神表明了此時的她已經失去心智，那仇恨已經衝昏了她的頭腦。
唐精兒臉色蒼白著，渾身氣得發抖。
“這憑什麽——”唐精兒慌亂無助的看向戴九蓮說道，她像是在問著戴九蓮，但是那模樣卻絲毫沒有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任何的期待。
此時戴九蓮眼中漸漸的帶著疑惑的看向她，她忽然有些不明白那唐精兒在說什麽，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對昭王府的沈夫人反應這般的激烈。
之前戴九蓮隻是以為唐精兒恨那趙凜，聽到趙凜的事情便勾起往事的深仇大恨罷了，可是現在戴九蓮慢慢的發現唐精兒的怒火與不甘都集中在那沈夫人的身上。
雖然戴九蓮能夠理解唐精兒心中的怨恨， 但是此時的唐精兒卻也讓戴九蓮感到心疼。
她記得上一次看到唐精兒這個模樣的時候是在蝙蝠窟之中，看到這個時候的唐精兒，她便也聯想到，那個時候也是因為提到了她給昭王府中的沈夫人治病所以她才突變暴躁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妹妹？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那戴九蓮也漸漸的察覺到唐精兒的不對勁，她疑惑的問著說道。
唐精兒臉上的麵布漸漸的滑落下來，露出那殘忍的疤痕來。
她的神情悲涼中透著絕望來。
“她殺了我的父親，老天爺為什麽還讓大家相信她是個好人？”而極度的憤怒絕望之後，唐精兒卻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她眼中的淚水開始肆虐著，但是這一次她的眼淚卻跟剛剛的不一樣，沒有那麽多的複雜與不甘，而這一次的眼淚是那麽的絕望著。
“到底是誰殺害了你的父親？”戴九蓮心中疑惑不已道，她一直以為是趙凜殺了她的父親，可是現在看來卻有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麽的簡單的。
唐精兒一邊淚流著，一邊緩緩的轉頭看向那戴九蓮，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剛剛那些戲班子的人一定不知道真實的昭王妃是個怎麽樣的人吧，”唐精兒忽然輕笑說道，那又哭又笑的模樣，看起來讓戴九蓮更是擔憂不已。
“那昭王妃是何等高貴的人，這些戲班子又怎麽會見過她的真容呢。”戴九蓮皺著眉頭說道，現在的她正在一步步的開導著唐精兒，無論唐精兒說什麽，她都努力的去理解去解答。
“嗬嗬，他們一定不會知道那昭王爺是為了給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治病才迎娶的王妃，他們也一定不會知道那昭王爺為了逼洛陽的唐藥師拿出所謂的神藥，是何般的折磨那傳說的昭王妃。”唐精兒笑著說道，她的聲音很輕，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憤怒，也沒有激動的情緒，一切都是平淡著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而戴九蓮聽著，漸漸的察覺到了什麽。
“當初在相州的時候，他曾說不會舍得讓我一個人——”唐精兒回憶起往事，不禁得喃喃說道，那眼中的淚水又無法自控的流著。
而戴九蓮臉上也漸漸的浮現出驚愕的神情。
“他曾是那麽的寵愛我，可是卻不願相信我，甚至親手毀了我的臉，而如今，他卻要讓那個惡毒的女人接替我的位置——”唐精兒心碎了一般的，她喃喃自語著，腦海中閃過的都是那些她曾極力克製著不去想起的往事。
唐精兒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的伸手撫上自己臉上的傷疤。
而這個時候，戴九蓮終於是明白了過來，她震驚的看著唐精兒，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妹妹你——”戴九蓮怔怔的看著她，久久反應不過來。
“當初我本想一把火將那沈沉月燒死，自己也與她同歸於盡，可是卻沒想到，隻是傷了她的臉，”唐精兒漸漸的平靜下來，說著她的神情?恢複了鎮定，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眉眼間雖然依然是痛苦與不甘，但是卻已經不再是剛剛那樣的瘋狂了。
“後來，趙凜為了報複，親手將我的臉劃傷，沒有一點猶豫，他為了沈沉月可以殺了我。”唐精兒繼續喃喃說著。
而戴九蓮臉上的神情也漸漸的由驚愕變成了心疼與同情。
戴九蓮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初這個被她誤以為是草叢中的野獸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傳說中的昭王妃。
當初她隻是以為唐精兒隻不過是一個被仇家追殺的醜陋女子，誰知，她的身份竟然是這麽特殊驚人。
“他以為你死了。”戴九蓮聲音也有些控製不住發顫的說道。
她現在的心很是為難不已，當初她為了幫那樓上簫的忙，所以盡了自己的全力將那沈沉月的臉給治好了，可是現在才得知原來那沈沉月才是唐精兒的仇人，戴九蓮心中對唐精兒不免泛起了愧疚來。
“嗯，當初我準備逃出城，可是不料卻被發現了，他追我直到那紅楓崖上，我不願再忍受他的折磨，便抱著必死的決心縱身跳崖，可是卻沒想到老天捉弄，沒讓我死成。”唐精兒說道這些的時候，不由得陣陣苦笑起來。
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跟戴九蓮說過，當初她們分別得匆忙，而這些事情唐精兒本也是決意不再提起，可是現在事情變得越來越超乎她的想象，若不是剛剛那些戲班子的話，她還不知道原來那沈沉月就快當上新的昭王妃了。
唐精兒並非是對那王妃之位有所留戀，隻是她無法接受這個位子由沈沉月那樣惡毒的人接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沉月是個什麽樣的人，在昭王府中，她幾次險些死在她的手上，唐孤子更是無辜慘死。
而這樣惡毒的人竟然可以繼續過著好日子，這是唐精兒最不甘，也是最不能忍受的。
“妹妹，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要不就不要再去追究了，好好活著豈不是更好？”那戴九蓮著急說道，在她看來，唐精兒想要去報仇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戴九蓮的想法並不複雜，她也曾經是從血海深仇中淌過來的人，她當初被惡人滅了全族，初始的時候，她又何嚐不像唐精兒這樣執著於仇恨，可是到頭來，她自己卻是滿身的傷痕，而她的仇人，那些火龍幫的人依然瀟灑自如。
戴九蓮並非是個怯懦的人，隻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她在遭受了無數的打擊，報仇無門之後，她漸漸的麻木了，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的熱衷與報仇雪恨。
她的心思漸漸的轉移到了另外的事情上來。
可是 唐精兒聽罷，並沒有說話，她臉上隻是木然一片。
或許此時的唐精兒也已經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吧，她一直苦苦堅守著的信念也漸漸的崩塌開來，她本堅信著惡有惡報，可是現如今，得知那趙凜與沈沉月依然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沈沉月依然是昭王府中人人敬重喜愛的沈夫人。
他們什麽變化都不曾有，而隻有她自己，父親慘死，自己猶如浮萍野草一般的在外漂泊。
唐精兒開始懷疑，這個世上，是否真的會有惡有惡報。
“趁現在那昭王已經以為你死了，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就這樣隱姓埋名的活著，不必再卷入那危險之中，也能保得一世周全啊。”戴九蓮擔憂的勸說道。
戴九蓮不願再看到唐精兒深陷這足以讓她自己粉身碎骨的仇恨之中，她雖然不是京城中的人，但是卻也知道那趙凜的手段。
“那姐姐你呢、?你會陪著我嗎？”無助中的唐精兒迷茫的看向那戴九蓮問道，她向來是最害怕孤獨的，這個時候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崩塌，她不再是那個事事都冷靜沉著的唐精兒，而是心底充滿了慌張無助的柔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