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離開
等蘇絡辦理好營業執照，兩人回到泗縣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回來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這是秋季的第一場雨。雨下的不大，不過蘇絡和南茜都沒有帶傘。
從計程車上剛下來，兩人就一路小跑衝進了桂元小區二單元五號樓。
一進了樓底下，南茜停下步子，輕輕地拍了幾下氣喘兮兮的蘇絡的後背，捂著嘴笑道：「媽，才幾里路啊？你就喘的這麼厲害。還好晚上沒有環城麵包車了，不然你又捨不得打的，還要跑的更遠。」
「媽老了，不中用了啊。」蘇絡也不好意思地喘著氣，和南茜一起踏進了電梯里。
「你才四十歲不到，哪裡老了啦！就是缺乏鍛煉，要不我買個跑步機放在家裡，或者你去樓下健身房辦張會員卡？」南茜抱住蘇絡的胳膊，甜甜地建議道。
「媽就在樓下小區里跑跑就行了，這兩天只出不進花了那麼多，媽可不能再讓你花錢了。現在媽也有了賺錢的營生，你就好好學習有空多休息休息。以後養家的事，媽來。」
到了六層，蘇絡習慣性跺了跺鞋子上的泥水，然後換上拖鞋，開了燈走進家裡。
「好吧。」南茜跟著換了拖鞋進來，「媽，那你記得每天用一下護膚品，面膜什麼的，不用就過期了。那些面膜不僅可以美顏，還有養生的作用，不用就浪費了。」
「那些東西媽哪裡會用啊……」蘇絡想到了什麼，又問道：「又能美顏又能養生，一定很貴吧？」
「一點都不貴的啦。」南茜乾笑著，又胡掐道，「這是別人新配置的秘方小牌子，不出名，要不了幾個錢，你要是嫌質量不安全我給你換幾個好的。」
「別別別，我就用這個。」蘇絡自然不可能再讓南茜多花錢，她走進了廚房裡說道：「媽先給你做飯啊，我的乖乖一定餓了吧？」
「嗯嗯。媽，我先洗個澡。」南茜在浴室里喊道，剛淋了雨，她覺得洗個澡會更舒服點。
等洗完澡出來，蘇絡的飯菜也差不多做好了。美美地吃完晚飯，南茜正打算回房間里好好休息，突然手機里傳來一陣簡訊鈴聲。
「我在你們這棟樓的天台，要不要出來見我一下？」手機屏幕里，顯示著這樣的字樣，聯繫人的備註是「蘇」。
南茜不自覺地往窗外瞅了一眼。
夜色漆黑，什麼都看不清，伴著小雨「滴答」砸在窗沿上的聲響以及蕭瑟的風聲。
這樣的天氣，鬼才願意見你呢……南茜嘀咕了一聲，在對話框里輸入了「不要，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指尖就要撫摸到發送的圖標，猛地停駐。
半晌后，南茜將手指挪到了「叉」的地方。撅著嘴，刪掉了所有的字。
她拿起外套和小花傘，帶上自己房間的門，製造成一種已經睡了的假象。趁著蘇絡洗澡的空隙，偷偷從家裡溜了出來。畢竟這個時間出門，任誰都要擔心。
穿著小熊形狀的可愛棉布拖，踏進電梯里。南茜在等待的片刻，才發現自己還沒來得及換鞋。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心裡為什麼會被一種失落感籠罩，她莫名有些焦急。
出了電梯，只是到了十六層。通往天台的是一條鋪滿灰塵的逃生通道，南茜「噠噠噠」地踩了上去，一路衝到到了出口。
秋季的雨並不會像夏日暴雨那般狂躁熱烈，它寧靜、典雅。在此時的夜空下，如煙霧般飄飄洒洒地下著。落到手心，又有一種水晶般的清爽。
南茜從來都不知道下雨天也可以看見星星，儘管此時它們的光芒十分微弱，但已經足夠她看清前方那道筆直的身影。
她撐起小花傘，蹬著可愛的棉布拖，一路小跑到那道身影跟前。天台上的積水在這麼片刻，已經讓一股涼意滲到了她的拖鞋裡。
南茜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卻依舊氣勢洶洶地罵道：「你是不是傻啊，出來幹嘛不打傘？」
嘴裡那麼罵著，腳尖卻在努力地踮起來，想要拔高身高將傘舉過蘇冰倫的頭頂。
蘇冰倫好笑地接過南茜的傘，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額頭，用一種迷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只有這樣才能和你共撐一把傘啊。」
小花傘不大，遮兩個人有些勉強，蘇冰倫乾脆將傘嚴嚴實實地擋在南茜的上方。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淋濕了，再多淋一會兒也沒關係。
「你個智障。」南茜沒好氣地罵道，「說吧，大晚上找我出來是要幹嘛？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看一夜的雨，第一，這沒有情調只會感冒。第二，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蘇冰倫深深地注視了正喋喋不休的南茜一眼，驀地，才開口道：「我要走了。」
女孩子身上還殘留著剛洗完澡沐浴露的清香氣息，熏得他鼻子微微發酸。這是曾經的他無數次夢寐以求的場景，可以站的離她那麼近。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擁她入懷。
面前的女孩似乎因為他這句話怔愣了片刻，沒有發聲。
要走了……
為什麼要走呢？
你知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讓我的的存在變得真實有意義，前世美好的回憶都是存在的，而不是一場夢境……
提伯斯永遠不都不會離開他守護的女孩。而你，為什麼要走了呢？
「去哪兒？」南茜問道，藏起了所有的心緒。
「去b市。」回答的很簡單直接，不是那種」我要去一個櫻花盛開的地方」或者「可以追夢的城市街頭」的矯情說法。
b市在h省，是全國最發達的城市之一，也是寰大集團總部的的落腳處。
南茜沒有說話，蘇冰倫繼續自顧自地輕輕解釋：「家裡出事了，我必須連夜趕回去。只能這麼倉促地見你了，其實本來以為你不會出來。不過幸好，你來了。」
蘇冰倫笑了笑，一向說話不多的他此刻顯得有些啰嗦：「雖然還想多看你一會兒，不過你出來也不知道換鞋子嗎？」
他的語氣略顯責備，南茜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還不是因為太急了嘛。
「那你還是早點回去泡個腳，別感冒了。我也要走了。」蘇冰倫將小花傘重新塞回南茜手裡，朝遠處招了招手。
一輛閃著亮光的直升飛機遠遠地懸浮著，震耳欲聾的螺旋槳轉動雜音由遠及近地撲過來，在夜空中猶如萬馬奔騰呼嘯過來。
「就這些了嗎？那我走了啊。」南茜揚著眉大聲喊道，螺旋槳的嘈雜讓她的聲音顯得並不清晰。
蘇冰倫其實很想給南茜一個擁抱，可是淋濕的衣服他怕凍到她。夜風蕭瑟，他被一種失落的感覺充斥到到心臟深處，刺的那塊兒泛起了疼意。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少爺，我們走吧。」零幺零扶著直升機的門框，大聲喊道。這個時候直升飛機已經接近了天台，正緩緩地在虛空中一點點靠近。飛機側門已經被完全打開，這個高度讓南茜都不禁替零幺零眩暈。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零零九正帶著頭盔，謹慎地操控著駕駛桿。
就在這時，南茜猛地靠近蘇冰倫，貼到他的懷裡。踮起腳尖，將溫熱的唇按了上去。他的唇冰涼清冷，泛著一股被雨水淋過的涼意。
凍得南茜大腦里瞬時也是出現一片空白，停留了一秒，就縮了回去，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
蘇冰倫被這突然而來的甜蜜感驚得有些呆愣，不自覺地拿食指撫摸著唇上殘留的暖意，露出一絲傻笑。然而這個呆傻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卻依舊那麼養眼。
「少爺，你現在就跟思春的小女生一樣。」零幺零跳下直升飛機，一臉嫌棄地朝蘇冰倫說道。剛才的他並沒有看清那一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南茜小姐，我們要走啦。您真的是太瘦弱了，腿還沒有我的手臂粗。」零幺零彎下身，握住拳頭徑直將粗壯的手臂伸到南茜的腿旁對比了一下，然後拿開，露出淳厚的笑容，「下次見面，希望看到一個更強壯的南茜小姐。」
這個「強壯」，似乎有種意有所指的味道。南茜笑了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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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天台歸於一片靜謐。南茜的視線還停留在那一片虛空上，一旁不知道誰在閑暇之餘種植的盆栽被風雨打掉了幾片葉子，悠悠地飄到了她被浸透的拖鞋旁。
涼意泛到了她的心尖，她哆嗦了一下。有股晶瑩從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到地上，與積水混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