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洗清

  又到了周一，因為昨晚久久沒有睡著，南茜起的有些晚。


  到了教室里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已經來齊了。雖然都是一副蔫兒搭搭的萎靡模樣，這是因為前兩天運動會放縱地休息了一回，再次起早摸黑回到課堂里，都有些不適應。


  不過南茜在進教室時，還是明顯感覺到大家的神情有所變化。她迷惑地皺了皺眉頭，沒去理會那些目光，大大方方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石宇見她來了，拽拽地把英語書扔到她的面前：「單詞我都背完了，隨便你考。」


  南茜剛拿起石宇的英語書，正準備考查他背的怎麼樣，就看見坐在前面的方靜雨朝她走了過來。


  這個女孩現在還要不分場合不分時間找她麻煩嗎？南茜低下頭，沒再看她，而是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方靜雨走到她的面前，只是有些木訥地放下了一張a4紙，題頭寫著大大的「道歉書」三個字。而後又捏著另一張a4紙，低頭沉默地走上了講台。


  全班同學在她這種異樣的舉動下紛紛停下了讀書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想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南茜依舊沒有抬頭，低頭仔細看了一會兒方靜雨放下的那張a4紙，就聽到女孩暗沉粗啞的音色從講台上傳來：


  「親愛的南茜，對不起。今天，我站在全班面前，為我在過去二十天里所犯下的過錯，給你帶來的傷害，誠摯地向你道歉……」


  方靜雨念得正是面前這張紙里複印出來的內容，一式兩份，道歉的十分正式。


  南茜才看到一半，就被石宇一把搶過，細細地看了一會兒，才有模有樣地點評道：「很有我當年檢討書的風範，假大空，華而不實，看不出真情實意。」


  台上方靜雨依舊神色黯淡地念著，彷彿一隻脫線的木偶，沒有半點精神氣。


  「……我不該在九月底那天用言語傷害你，害你輕生；我不該因為嫉妒你成績好把氣撒在你媽媽身上，讓阿姨受傷；我不該因為和你打架打輸了，就叫來校外的不良少年更嚴重地去傷害你；我更不該因為我們之間的吵鬧，叫自己的爸爸動用關係，讓阿姨丟了工作……」


  「這排比用的還蠻不錯。」石宇又欠揍地說了一句。


  南茜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台下，因為方靜雨的這段話，顯然已經沸騰了。


  「真沒想到方靜雨是這種人，罵人的時候帶上娘老子就很讓人不齒了，她竟然還真槍實戰地去欺負南茜她媽媽。」


  「雖然早就知道方靜雨要做檢討，但還真沒意料到她自己抖出了這麼多事，這人心思也太惡毒了吧？」


  「上星期二我就看見南茜腿受傷了，方靜雨還說是她媽打的，真能扯！」


  「哎，你們也別罵她了。」一個男生突然咳嗽了一聲，語氣神秘莫測，吊人胃口地說道，「她現在挺可憐的。」


  「可憐又怎麼樣？她做的那些事，有點良心和素質嗎？」一個男生頓時不屑地嗤笑一聲。


  「她怎麼了？」更多同學則是頓時八卦心被這語氣燃起，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問道。


  南茜這邊，她也迷惑地推了推石宇的胳膊：「她怎麼突然想開了？」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石宇笑了一聲，對台上方靜雨的病態並沒有絲毫同情之感，「他爸破產了，她再不跟你好好道歉，她媽也要丟工作了。」


  「她爸破產了？」她還沒行動呢，查到她爸資料后一直顧著直播和搬家的事，都忘了還要實行報復了。她可不是心慈手軟，能以德報怨的聖母。誰欺負了她，傷害了她的家人，她必會加倍討回！

  不過這是怎麼怎麼回事？


  「你家男人幫你乾的，我都猜到了，你竟然猜不到？」石宇笑的一臉痞子氣。


  其實在石宇開口的瞬間，南茜已經猜到了。但是這話……怎麼聽都怪怪的。她憤憤地踩了石宇一腳：「說話給我嚴肅點！」


  台上方靜雨的檢討也接近尾聲：「最後，親愛的南茜，上周一在全校面前對你的詆毀，我會在今天這個周一在全校面前為你澄清，希望你接受我的歉意。」


  說完，方靜雨深深地朝著南茜的方向鞠了一躬，全班配合地掌聲雷動。彷彿這不是一場檢討，而是一場精彩的演講。


  「有沒有覺得很解氣？」石宇玩味地注視著南茜，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喜出望外大意泯恩仇的愉悅，「你家男人真給力！你是用什麼法子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啊？」


  這話石宇說的沒有惡意，他只是太好奇了。一個頂層豪門少爺是因為什麼對一個農村姑娘如此痴情痴意的？他並不是覺得南茜太低端，而是蘇少的身份太高了。


  可是在南茜聽來卻是滿滿的諷刺感。她把英語書冷冷地丟回石宇的桌子上，聲色清冷地道：「首先，我沒有覺得解氣，因為這不是我親手做的，我享受不到愉悅感。其次，我並不喜歡依靠男生。最後，還沒出社會，別整天把男人掛在嘴邊。」


  最後一句極其充斥著極其輕蔑地語氣的話語，讓石宇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他覺得南茜就是故意報復他剛才說的話。他恨恨地反問道：「難道我不是男人嗎？」


  「你都不敢追求你喜歡的女生，算男人嗎？」南茜優雅地朝石宇笑了一下，嘴裡吐出的語氣卻讓石宇有氣也發不出來。


  「既然單詞都背好了，我相信你。你現在就把學過的課本里出現的語法知識點抄一遍吧。」南茜並不打算跟他糾結這個問題下去。


  「不是，不拿幾個題讓我實戰嗎？你這算什麼教？」


  「你這是缺乏耐性，經得起枯燥的學習，才能享受成功的果實。」石宇還想反駁什麼，南茜直接堵住了他的話，「別忘了當初怎麼約定的，男人還是偽男，你自己選擇~」


  青春期的男生都是很在乎這個尊嚴的。見狀，石宇只能一臉鬱悶地翻開英語書，繼續枯燥的苦行僧式學習。


  周一晚飯期間，與上周一的同一時間，學校廣播樓里傳來一個女生的道歉演說。雖然沒有深情並茂情感激昂，而是極其壓抑氣氛低沉。但是道歉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南茜所有的污名在口耳相傳中漸漸被大家洗清。


  泗縣一中少了一個惹人厭惡的壞名聲女孩，多了一位工作認真負責的學習部部長。泗縣一中彷彿恢復到了最初的平靜，再也沒有供全校嘲諷擠兌的人物。同學之間相親相愛和諧共進，日復一日地埋頭於枯燥的學習生活，為即將到來的高考奮力拚搏。


  這種和諧的氣氛持續了不到幾天，就被一個大新聞給擾亂。就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靜地湖面上，在泗縣一中每一個同學心裡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