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較量
我推門而入，院子里的樹木鬱鬱蔥蔥，有規矩地羅列兩旁，像一排士兵守衛者主人的府邸。院落雖不算大，但是假山噴泉，小橋流水卻有井有序地分佈其中，各種不知名的花草裝飾著，卻因很久無人打理而蔫蔫地耷拉著腦袋。一條大理石的路蜿蜒至四層的中西式建築風格相結合的別墅樓，整座樓房的右邊則是一顆百年的合歡樹，卻不是合歡開花的時節，整棵樹同其他樹一樣，綠蔭遮日，灑下一片片斑駁。合歡樹下扎了一架鞦韆，鞦韆已經銹跡斑斑，在風中輕輕地搖晃著，像年邁的老人一般，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我能想象得到，曾經，林雪坐在這架鞦韆家，他的父母站在一旁，父親輕輕地推著鞦韆，林雪在合歡樹下一高一低地來回，風一過，合歡花輕輕地從她的臉頰和發梢拂過，落在她的裙擺。如果，沒有那些變故，林雪將是多麼幸福的女孩。只可惜，總有一些事是不可預料，人力改變不了的，林雪是，我亦如此。
回過神來，別墅的門開著，似乎有一股魔力，召喚著我進去一般。我一步一步地往裡走，心跳加速。我不知道歐陽止找我來的目的，也不知他是敵是友，一切都未知，但我知道，這個人，不管他什麼目的，輕易信不得。我緊握著藏在衣袖中的玉笛，手指撫在暗紐上。
走進房間，客廳內的窗帘全都拉得你不透光，屋子裡有些暗，身後的門嘭地一聲被關上，下了我一跳，回頭看了看身後，心跳加快了幾分，屋子裡唯一的光源被阻攔在了外面，原本有些暗的屋子透出一股讓人壓抑的感覺。
我向前走了幾步，沙發上背對著我坐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根據我的判斷，他應是歐陽止無疑。
「來了。」歐陽止開口，仍背對著我。
「是。」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遲到了。」歐陽止起身，慢慢地轉過來面對著我，目光凌厲。
我與他相隔不到十步的距離，明顯能感受得到他在生氣，心間微微一顫，但還是抬起目光直視著他，鎮定地道：「算遲到嗎？歐陽公子可是說過願等我兩個小時，不知是公子說的這話不做數還是……公子覺得我一個小女子可欺呢？」
歐陽止聞言，狹長的鳳眸微眯，冷哼一聲，「膽子倒是不小，敢和本座如此說話。不過……」他緩步向我走來，高大的身軀立於我面前，大手捏起我的下巴向上一挑，道：「我很欣賞，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但是！」歐陽止語氣加重幾分，「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所以，別妄想背叛或逃離我，我讓你做的一切，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我說的，你可明白？」
命令？他憑什麼命令我！我握著玉笛的右手力道加重幾分，目光直視著他，對他說的話不置一詞。這個男人，無論他給了我什麼，他都沒有權利掌控我的自由，命運不能掌控我，他更不能。
我微微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我此話一出，歐陽止捏住我下巴的手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大手微微用力，冷笑一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讓你做的，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一顆棋子，無論她再怎麼優秀，只要死了，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死人是最聽話的，不是嗎？」歐陽止威脅我，手中的力道加大，我只感覺空氣都被抽走，腦袋發暈，脖頸間的力道像是要將我的頭和身體分離一般，眼前一片模糊。
我腦子裡空白一片，手下下意識地按下暗紐，數十根淬毒的銀針刷的一下從玉笛末端飛射而出……
而歐陽止似乎是早有警覺，身子一側，腳下用力一掂，整個人在半空中來回翻轉，竟避開了所有毒針，而這其間，掐著我脖子的手竟沒松半分。
歐陽止站定，怒喝一聲：「找死！」內力運於手上，將我整個人高高提起，我身體微微顫抖著，這個男人太可怕了。整個人缺氧不能呼吸，左手費力地抬起，試圖掰開他的大手，然而卻使不上力，毫無作用，我即近暈厥，右手緊握著玉笛，不松半分，指甲嵌入肉里，疼痛感讓我清醒半分，「歐陽止，你……放……」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目光狠狠地瞪向他。
「怎麼？想求饒了？」他啟唇。
我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歐陽止手中的力道鬆了一些，我也重新回到了地上。
「別再有第二次，否則……」歐陽止語畢，隨手一丟，我就像垃圾一般被他丟在了地上，他鬆手的剎那，空氣一下湧入喉嚨，我不停地咳嗽起來，腦袋也清醒不少。
歐陽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同樣看著他，半晌，他開口：「怎麼，對我不滿？」
我忙不迭地搖搖頭，說：「不敢，公子武藝高強，小女子敬畏。」這男人跟他硬碰硬，只能吃虧。只有智取才是上策。思忖片刻，我心下便已有了打算。賠著笑臉說：「剛才是我的錯，竟自不量力頂撞公子，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這小女子計較。日後公子說什麼，靈雪照做便是，決無二言。」
歐陽止狐疑地看著我，「就算要你的命也決無二言？」
我趕緊點點頭，「靈雪的一切都是公子給的，包括這條命。從前都是靈雪太不懂事。」
歐陽止思忖了片刻，微微點點頭，輕輕俯下身子，像我伸出手，說：「早點如此聽話，又何必受那些苦頭。」
叫他放鬆防備，我心下一喜，握著玉笛的手輕輕將玉笛一轉，暗紐一扣，玉笛內藏著的匕首彈射而出，我可不是什麼小白兔，別人上我一分我便十分地還回去，哪怕是以命相博。
我甜甜地笑著，就在歐陽止的大手扶住我的胳膊之時，握在手中的匕首快而狠地向他刺去，撕拉一聲，劃破了他的衣袖，匕首尖沾了血，緩緩滴落……
歐陽止一聲怒吼一聲，「又在找死！」我身子一顫，一陣凌厲的掌風向我襲來，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