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流凰鐲
我也玩夠了，開口，「謝大人乃是國之棟樑，又學富五車，文才和學識在我鳳池自是一等一的，想必心胸寬懷，自然不會對我等女子心存偏見。如此又怎會對霓凰長公主不敬呢？方才是小女子失禮，還望大人勿怪。」
謝文淵被我一番戲弄，氣得臉色發青，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啪啪啪！」耳畔響起了掌聲，我尋聲望去，是鄧將軍。他望著我的眸子里全是興趣，嘴角的笑意肆意散開，「本將軍原本以為林雪姑娘只是才藝驚人，不想這口才也是了得，這幾句話便把我們的大學士給打發了，這第一在下看來，非林雪姑娘莫屬。哈哈哈……」
我回眸看了一眼龍吟修，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和江映柔在哪兒低頭耳語，打情罵俏起來！
我扶額頭疼，該吸引的人沒吸引到，不該招惹的卻好像招惹上了，我又偷偷瞧了歐陽止一眼，他也正盯著我，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我咽了咽口水水，不敢再與這鄧將軍再多糾纏，開口道：「承蒙將軍厚愛，林雪惶恐。至於這第一與否……」我語氣微微一頓，轉身面向皇兄，「還請皇上聖裁！」
雖然避開了鄧將軍，但是他灼熱的目光直直盯在我的後背，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鳳池仁宗皇帝時期，民風開放，女子尚可上戰殺敵，自主擇婿的也不是沒有先例。林雪姑娘的曲子雖說是大膽了些，但也情有可原，今日這第一，林雪姑娘當之無愧。」皇兄語畢，只聽眾卿皆拱手道：「聖上英明！」我大致瞥了一眼，只有謝文淵一臉的極不情願，目光落在我身上仍是一臉嫌惡，只怕今日我與他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我淡淡一笑，收回思緒，對著皇兄行了個大禮，「謝皇上！」
皇兄抬了抬手，示意我免禮，接著說：「朕說過，今日的第一者有獎品。來人吶，取流凰鐲來！」
一聽流凰鐲，在場的人皆驚嘆一聲，皇上這獎勵……
我也一驚，呼吸一窒，流凰鐲！當年霓凰長公主之物，一對鐲子皆是極品透明白玉，玉身藏鳳，鳳頭銜鳳尾，鳳目緊閉，栩栩如生。周身泛五彩霞光，華如流光，婉轉奪目。傳言流凰鐲乃神賜之物，自打鳳池先祖以來便視為鳳池珍寶，有法師言，唯我鳳池有鳳凰命格的女子才得戴之，而世人得此女者得天下。有詩言之：流凰鐲內語乾坤，鳳生凰兮皆天意。龍子逐之皆爾爾，鳳展眸日江山易。
此鐲一生唯仁宗年間被預言為鳳凰命格的鳳池第一女戰將霓凰長公主所佩戴過，憑藉鳳凰命格的傳言，霓凰成了眾家帝王殷勤所求之女，與龍泉國伏文帝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糾葛，后因種種原因二人反目，霓凰一生未嫁，為鳳池開疆擴土，屢立戰功，成了鳳池的一個傳奇。而預言詩中所道，流凰鐲中的雙鳳展眸之日江山易主，直至霓凰長公主仙逝，雙鳳也為展過眸。流凰鐲便被人們當成了一個傳說，為了不讓天下大亂，父皇在位時追封霓凰為第一女戰將，同時也廢除了一些開放的制度。流凰鐲自霓凰長公主去后一直被收藏起來，從未現世。
而今皇兄卻要將流凰鐲作為今日的獎勵，我只覺得身子有些不穩，回憶像潮水一般翻湧而來……
欽定三十六年臘月，大雪封山，一連下了七日，整個鳳池一片銀裝素裹。棲鳳宮外，宮女太監跪了一片，大雪紛紛落下，在眾人的肩頭髮上堆了一層白，父皇焦急地在宮門外徘徊著，不時向宮門望去。
「哇哇！」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棲鳳宮被一片五彩霞光籠罩著，一隻身披五彩霞光的金鳳在棲鳳宮上空盤旋著，低低地發出嘶啞的叫聲，眾人被這一幕一驚，皆抬頭往上看，父皇顫抖著聲音道：「天命啊……」
此時接生的嬤嬤抱著我出來，滿臉欣喜，「生了，娘娘生了！是位公主，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跪在地上眾人也隨著接生嬤嬤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父皇將我接到懷裡，天空飄落的白雪竟一瞬間成了血紅色，落地幻作曼珠沙華，妖艷如鬼魅，瞬間即散。
宮女太監們被嚇得驚呼出聲，父皇抱著我的手一顫，竟差點兒將我摔在地，金鳳嘶啞地叫了一聲便消失不見，一切又恢復如初，雪依舊是白的，紛紛從天而降，息歸大地。
剛才的一幕好似做夢一般。
「天命鳳凰，皆有定數。不死無以生，無生亦無死。生生死死天道自然。」眾人循聲望去，一個白衣白髮白鬍子的老頭信步而來，無人知他是怎麼出現的，卻見他一派道骨仙風的模樣像是修行之人。
老頭走到父皇面前，愛憐地撫摸著我，「此女日後可了不得，但是……」
「道長，但是什麼？」
「鳳凰之命天註定，地獄生花多惡來。輾轉紅塵情難斷，涅槃浴火為真凰。福禍毋妄言……」老頭說罷，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消失不見……
我回過神，我雖有鳳凰命格但同時還……
皇兄已命人取來了流凰鐲，描金的錦盒此時正靜靜地躺在皇兄的手中，他神色顯得有些複雜，大手顫抖著要打開錦盒。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緊緊盯著，氣氛凝滯。
「皇上，萬萬不可，請三思啊！」左相撲通一聲跪下，驚聲喊了出來。
「皇上請三思！」所有人除龍吟修歐陽止幾人外皆跪了下來。
皇兄被這情形一驚，「眾卿你們這是幹嘛？」
「皇上，萬萬不可，這流凰鐲乃是我鳳池珍寶，怎可輕易賞人。況且這是鳳池擁有鳳凰命格的女子才可戴得，這林雪姑娘別說鳳凰命格，就連是否是我鳳池子民都未可知，怎可如此魯莽，望皇上收回成命！」左相顫顫巍巍地對著皇兄扣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左相此話一出，眾人皆應，「望皇上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難道你們要讓朕出爾反爾嗎？」皇兄見大臣們皆反對，將手中的錦盒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到。
左相此話說得對，流凰鐲只有鳳凰命格的女子才有資格佩戴，而鳳池擁有鳳凰命格的兩位公主皆已不在人世。現在的我於他們而言只是一個連是否是鳳池子民都未可知的陌生女子，皇兄要將流凰鐲賞賜於我著實魯莽，何況，得流凰鐲就意味著是非，我不想亂進他們爭奪江山的漩渦之中，於是提裙跪了下來，「林雪一於社稷無功，二於百姓無益，更無鳳凰命格可言，只不過一介普通女子，實是不敢收下如此貴重的賞賜，請皇上三思！」
皇兄眸子微眯，眼中一片冰冷，居高臨下地傲視著下面跪著的一眾人，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