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消息與壞消息
「你算出來的?」前面假裝卸貨的閔秋回頭道。
「如果你有重要人犯,會關押在什麼地方?」
「最讓人想不到的地方和看守最嚴密的地方。」閔秋沉吟道。
「這裡不就是?」我攤攤手。
無缺喃喃念道:「這裡不是監獄,確實想不到;也有很多衛兵,確實看守嚴密。」
閔秋還是不太相信,「按慣例,皇宮內的地牢才是最難劫獄的。」
「可是他們現在有那麼多兵力去看守那麼大一塊兒地方嗎?還得守城門,還得維護城內秩序,肯定得關押在兵窩子里。」我費力解釋道。
「那如何確定呢?」
我不答話,看著收糧的士兵將車上的糧食倒進斗筐里,扯了腰間一個錢囊,趁人不注意,將幾串銅錢並碎銀子散到麥子中去。
「你做什麼?」閔秋不解道。
「一會兒我給你製造機會,你功夫最高,趁機溜進院子里去,以你的聰明才智,相信你能找到太子的。」我朝他??眼。
他無奈道:「想不到我堂堂閔帥竟然要為你做偵察兵,罷了罷了,拿到《天兵志》,記得分我幾頁。」
眼看我們這車糧食,倒上了他們的糧筐,裝上車就要運往院內,車剛進院門,我就哭天喊地撲將過去。
「幹什麼?」門內門外兩隊衛兵立馬操著長槍長刀圍攏來,擋在門口。
我眯著眼哭喊道:「糧車,糧車,等一下!」
我鼻涕眼淚直冒:「大哥大爺們,開開恩,讓我去找找我的錢啊。肯定是剛才搬麥子的時候掉進去了。」
我舉起空空癟癟的錢袋子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攢了三個月,給我那瞎眼老哥治病的錢啊!」
一聽說麥子里掉錢了,士兵們眼睛一亮,領頭的那人不懷好意地笑著,道:「行啊,那你去找啊,我們兄弟也幫你找找,可好?」
其餘人都跟著起鬨,擋門的長槍也稍微收了收,
我一面往院內糧車處擠,一面假裝委屈道:「那可是救命錢啊,大爺們,手下留情啊。」
那幾人也跟著擠到糧車邊上,七八雙手伸到麥子里掏啊掏,忽有人喊道:「哎,還真有錢!」手上舉起來三個銅板。
只聽另一人也道:「嘿!還有碎銀子呢,這臭傢伙,還有幾個錢嘛。」說著就把銀子塞衣兜里。
四周圍還幾個站崗的衛兵聞聲也按捺不住,圍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在麥子堆里掏著。
我哭得更大聲:「官爺們啊,給我留點兒啊!我大哥的命就靠這點兒錢啦!」
混亂中,一個身影一閃,悄悄溜進了院內。
我們留下一人在公所外接應閔秋,其他人先行離去,找了附近不遠一家客棧住下。
王胖子負責往城中找尋其他潛入城中的山賊接頭,
無缺負責去找尋城中以前忠於蜀王的人,
我則跑遍周邊幾條街巷,終找到水粉鋪子,買了一堆香粉,
又找到幾個人去屋空的農舍,拿了幾把鐵鍬鋤頭回來。
半夜時分,閔秋方回來。
他照舊一臉弔兒郎當的笑,撩起袍子,大大咧咧往榻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焦急不安的幾雙眼睛,揚起一隻手道:「茶來!」
無缺早泡好茶端了過來。
閔秋先牛飲一杯,咂咂嘴不屑道:「陳茶,還全是渣。」
再看著我們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我搶答道。
「好消息是,我可以確定,太子就關押在公所院大堂后側院的小屋內。」閔秋用手指關節輕敲著茶碗蓋,自信滿滿道。
我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無缺忐忑問道:「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側院中暗哨有四個,明哨六個,門口守衛兩個,屋內守衛兩個,一個時辰換一班。且院外就是士兵居所,我粗略算了一下,隨時在的大概有一百人。」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防守如此森嚴。
「你有何定計?」我看他一副自在的樣子,知他必有想法。
他嘿嘿一笑,拿著空茶碗,舉到我面前,我撇撇嘴,到桌上取壺給他添了水。
他方道:「只要不驚動衛兵,我們就能把太子偷出來。」
「廢話。」我白他一眼,「那如何才能不驚動衛兵呢?」
「你跟我兩人去,我自有辦法。」他朝我擠擠眼。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把一肚子問號吞回去,他又接著道:「等我說完,還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
「壞消息。」王胖子搶答道。
「壞消息就是太子被關在屋內鐵牢里,手腳都綁有鐐銬,而鑰匙並不在室內守衛身上,且我試過,那牢房牆有兩尺厚。」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有這個。」閔秋兩眼神光一現,從衣袖裡滑出一把小刀,正是那日他用來給我切開繩索的小刀,他摩挲著刀鞘,道:「此刀削鐵如泥,能」
「切玉刀!」他話未講完,我脫口而出道。
他眼神一凜,如電一樣掃射過來,盯著我道:「你怎麼知道?」
我也一愣,是啊,我怎麼知道?
可是看見這把刀,這個名字就自動浮現在我腦海里。
「我,」我囁嚅道:「我聽奶奶說過,削鐵如泥的,切玉刀。」
他仍舊死死盯著我的眼睛,道:「我給它取了個新名字,如月。」
他抽出刀來,刀身彎彎,泛著黃亮的光,確實如一鉤新月。
我被他看得略不自在,催促道:「快趕緊商定計劃吧。」
自古劫獄,不外乎兩招:明搶與暗逃。
明搶我們是搶不過,只能來暗的。
逃,也無外乎兩條路:上天或入地。
從大門逃?那跟明搶也差不多。
我們思來想去,最後確定了唯一可行的方案:挖洞偷人。
還有三個問題要解決:
挖牆怎樣才能不被察覺?
什麼時候動手偷人?
偷出來往哪裡逃?
無缺今天的活動派上了用場。
他佩服地看我一眼,喜滋滋道:「我今天照雨良姐的吩咐,找到了三家尚在城中且對蜀王和太子都忠心不二的人,一個是御廚,屠宮那天他剛好回家去了;一個是太子小時候的奶娘;還有一個是以前宮中的歌女。」
「信得過嗎?」閔秋質疑道。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我問道。
「御廚自己開了飯莊,奶娘在兒子家,兒子是個郎中,那歌女嘛,現在是一家妓院的老闆娘。」
「奶娘好,他兒子是郎中還能治病。」王胖子插嘴道。
「可是奶娘對太子有感情,他兒子不一定啊。」閔秋微微皺著眉。
我盤算一番,對無缺道:「明日你帶我去見見他們,我看看面相與宅子風水,再做決定。」
說干就干,當晚我們便行動起來,先挖洞入院。
我與閔秋並幾個山賊來到公所后的圍牆外,閔秋指了指院內那側院和小屋的位置。
這圍牆裡外皆是樹叢,恰好能掩護我們。
剛準備動手,就聽院內傳來哨崗經過的聲音。
我們靜聽了一會兒,發現這外院的巡邏衛兵不到一刻便經過一趟,要掏出一個可容人經過的大洞,也不是兩下鋤頭的事兒,挖牆的動靜那麼大,守衛不發現才怪。
眾人面面相覷,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