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樓縵吟之死
樂歸侯府
老夫人憂心忡忡的躺在椅子上，她的頭疼病又犯了，許知荷正在給在捏肩，面上的愁雲也並未散去。
「祖母、母親你們別擔心，姐姐她、會很快好起來的。」
樓縵杉見兩人難過的樣子，甩甩頭，一定要忍住別告訴她們，否則功虧一簣。
「如果當年，不讓吟兒嫁入太子府就好了。」
許知荷回想起那日見到樓縵吟的樣子，她真的很難受，像心被剜了一般，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替吟兒遭受所有的痛苦。
老夫人閉上疲憊的雙眼，樓家的女兒當真都在情字上過不去嗎？以前馨兒是，現在吟兒也是。
「知荷……」老夫人聲音沙啞，「以後杉兒，咱們就別在做主了，隨她去吧。」
樓縵杉猛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祖母你說什麼——」
門突然被撞開，桂嬤嬤髮絲凌亂，氣喘吁吁，急急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大不行了！」
「你說什麼！」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猛的被扯斷，落在地上噼里啪啦散在四處，許知荷獃獃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樓縵吟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帝子云拉著她的手給她哈氣，「吟兒，沒事的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鐘太醫上午才來過，下午又急著被拉來，「太子……」
「鐘太醫，你快救救她！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鐘太醫扣上樓縵吟的脈象，心中大驚，雖然她的身子虧損厲害，但是也不至於現在脈象全無，像是已經失去了生命，明明她還可以活幾天的。
屋子內有湧入好幾個人，許知荷紅腫著眼睛，「吟兒！」
清水扶著快要倒下去的她，難過的別過頭，「夫人先別急，鐘太醫正在為娘娘診治。」
鐘太醫飛快的從藥箱中取出針包，從裡面取出銀針，迅速的扎在樓縵吟的幾個穴位，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動作一氣呵成。
隔了一會兒，才把銀針取下，轉頭道，「娘娘還剩下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吧……」
老夫人差點摔倒在地，桂嬤嬤及時扶住她，樓縵吟悠悠的睜開眼，「祖母、母親……」
許知荷上前蹲在床頭，眼淚止不住的流，「吟兒，我的吟兒……」
「母親，你別哭……」樓縵吟用力的抬起手，擦她的眼淚，結果越擦越多。
「吟兒……」老夫人如噎在喉，一下子蒼老許多，樓縵杉別過頭，不忍心去看。
「原諒吟兒……怕是以後不能為祖母母親盡孝了……」
樓縵吟說話斷斷續續，還咳嗽了幾聲，「祖母……你的身子一入秋就疼，記得讓桂嬤嬤多給你多暖幾個爐子……」
「母親，你的眼睛不好……以後少做點刺繡……清水她、她跟了我十年，是個貼心的人，你帶回去，就當我還在一樣……」
老夫人和許知荷努力的把眼淚控制回去，「吟兒，你不能讓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
「父親他平時繁忙，記得多讓他注意身子……祖父年紀也大了，咳咳……讓他不要經常發脾氣，對身體不好……」
拉過樓縵杉的手，勉強笑笑，「杉兒，以後我不在了，母親他們還要你替我盡孝了……」
「姐姐，」樓縵杉終究是忍不住，雖然姐姐說要離開，但是以後怕是真的見不到了，「我會的我會的！」
「我為你們做了幾套衣服鞋子，就在我衣櫃的下方……」
樓縵杉斷斷續續說了好多，說著說著自己就哭了，「殿下……」
帝子云上前，喉嚨被卡住，「我在。」
「吟兒這一身對不起你……」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她越來越弱的聲音，「吟兒喜歡自由，所以吟兒想求你一件事……」
「你好起來一前件一萬件我也答應，」帝子云眼睛里滿是痛苦，「你會好起來的。」
「咳咳……」樓縵吟猛的又咳血，更加襯托她臉色的雪白。
「殿下，我是好不了了……我希望我死後，殿下能夠同意把我水葬……我這一生待在京城裡，還沒有出去看看呢……」
「不！我不要！」帝子云一個勁的搖頭，吟兒走了她該怎麼辦，「我不要！」
「咳咳咳……」
樓縵吟已經說不出話來，大口的血吐出口，染紅了眼前的景象，老夫人看在眼裡心疼，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老身求你答應吟兒，這是她最後的要求了！」
屋子內都是與樓縵吟親近的人，通通跪在地上，「求太子殿下答應娘娘！」
黎傾城一踏進來就看見滿屋子跪倒在地的人，床上的樓縵吟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她驚呼道，「姐姐！」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思緒拉回來，黎傾城連忙把樓縵吟半扶起來，這樣能順半口氣，「姐姐……」
「傾、傾城……」樓縵吟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你也來了啊……」
摸了摸她的手，已經冷得徹骨，怕是藥效要過了，看帝子云的表情，怕是沒有答應樓縵吟的要求，心下著急幾分。
「姐姐，」黎傾城抬頭讓眼淚流回去，眨眨眼，「你有什麼心愿要我替你完成的嗎？」
「我想去看看京城在的風景……不要束縛在這裡……」
樓縵吟獃獃的抬頭看著幔帳，毫無生氣，帝子云坐到床邊，黎傾城把位置讓給他。
帝子云把樓縵吟抱在懷裡，一句話用盡了所有力氣，「好，我答應你！」
「你先替我看看這天下的風景，下輩子我先來，等著我。好不好？」
樓縵吟緩慢把手抬起來撫著他的眉眼，這一世，是她欠了他，下輩子她願意換給他，「好……」
說完這句話，手軟弱無力的垂在被子上，眼睛永遠的閉上，眼角處滑落一顆清淚，從臉上緩緩的低落在帝子云手上。
「吟兒！」
「娘娘！」
「姐姐！」
……聲音驚天動地，哭得不能自我。
帝子云緊緊把樓縵吟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眼睛里通紅，黎傾城胸口隱隱發熱，她看見好幾顆眼淚飛過來，其中的一顆是帝子云的。
隔著衣物把桃花鏈抓在手裡，臉上潤濕，明明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她居然也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