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準備進永夜
三木這話讓楚墨一怔,這倒是讓他沒想到的,他在玉門關待了也快有一年了,可這個消息,他卻是從未聽過的,不光是沒有從別人那裡聽過,便是雲墨也不曾說過。
三木看了看他的表情,說到:「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這個消息,你一早就知道的。」三木有些詫異,不過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面色釋然,彷彿釋然的樣子,「也是了,那個時候的人,在貔貅本就不多,一般的士兵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而那些將軍雖有有些知道,但也不會跟你說這些東西,你不知道倒是也正常。」
「師兄可知道庭軒小院是在那裡么?」楚墨問道。
「這個啊!」三木露出思索之色,「庭軒小院的名字雖然說名聲挺響亮,不過它到底是在那裡,知道的人卻只有那麼幾個,我並不知道。」
「連起都不知道嗎?這軍中有誰有可能知道這個的?」楚墨看著他問道。
「嗯——你去問問第三隊的隊長廖青,他是現在所有大隊之中跟著包子和軍師時間最長的隊長了。要說這玉門關之中還有誰知道,想來也只有他了。」三木想了想回答了一句。
「我去找廖青。」楚墨轉身就要走。
「等等!」三木叫住了楚墨。
楚墨疑惑的看著他,三木看著楚墨的眼睛問道:「你是想去找軍師嗎?」
「自······然。」楚墨應道,只是他的語氣也不大肯定,顯然也沒有多大的自信心。
「然後呢?你去了,軍師就會跟你回來嗎?他回來之後,在這裡有將如何自處?楚墨你想過沒有,他和包子一樣,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可他也和包子不一樣,包子可以隨時和我們打成一片,可軍師不行,軍師是在控制自己和外人相交,在故意遠離我們,你妹察覺到嗎?他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走不到一起去的。你······明白嗎?」
「可就讓他一個人待著嗎?」楚墨之前不明白,可是在聽到三木說出這些話之後,也就明白了,可他不能接受。
「不然呢?他註定是孤獨的,不光是現在,就算是以前,以前在貔貅的時候,那個時候貔貅的所有人都是生死之交的夥伴的時候,軍師也是遊離在我們之外的,他會是我們最可靠的後盾,最明智的智者,卻不會是夥伴。軍師的夥伴只有包子一人,不可能是你,也不可能是我。」三木搖搖頭說到,「不要去打擾他了,包子不在,他的心情必然不好,更何況你便是去了,也是徒勞。」三木說完這些,便不再說其他的事情,只是搖著頭離開了。
楚墨卻是怔住了,孤獨的······楚墨突然想起前些天他和雲墨商談的那一夜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他是最孤獨的,舉目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和他一樣的那種孤獨。
因為不屬於這個世界,因為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所以特意控制與他人相交的嗎?是不是也算是在控制因果聯繫?楚墨想不通,但似乎能明白雲墨的做法了,心中微微有些傷懷,但此時卻放下心來。他並不是擔心雲墨的安慰,楚墨相信,雖然雲墨從未表示過,但云墨本身的實力必然不弱,甚至比他想象的要強上許多,楚墨擔心只是擔心這傢伙自己離開了,就目前來說,若是讓楚墨一個人負責這邊的事情,楚墨倒也不是做不來,只是雲墨沒在,他怎麼的都沒有底氣。
寒冬的夜裡極冷,可雲墨似乎是感受不到這夜的寒度,在門前坐了快有三個時辰了。今晚很冷,外面還落了雪,只是這雪落不到這個小院子里來,這院子里被陣法籠罩著,四季如春,一年到頭都保持著能讓曼珠沙華盛開的最鮮艷的溫度。當然曼珠沙華這種魔花,是能適應任何艱難的環境的。
曼珠沙華最擅長的就是從最惡劣的環境中生長出來,就和慕雲止一樣,哪怕自身所帶來的意義就是死亡,不光是自己的死亡,還有別人的厄運,可曼珠沙華還是很努力的在活下去。
雲墨突然起身,將一旁的火爐和酒壺全都收走了,時間······不早了,他該準備把小雲兒接回來了!雲墨收拾了東西,將這裡的房門再一次關上,轉身出去的時候,在門旁摘了一朵曼珠沙華,隨後關上了院門,自身走在孤寂無人的街道上,一路上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的腳步聲「噠噠」的響著。
雲墨手中捏著曼珠沙華的花莖,花萼上的曼珠沙華極為的鮮艷,看上去極美,在這個夜裡也顯得有些妖異。
妖族!
「啊啊啊,吃得好飽啊,小丫頭手藝真好。」花飛白一臉滿意的摸著自己吃的圓鼓鼓的肚子,很是滿足。
花妖歌在一旁默默收拾著桌子——好吧,他所謂的收拾,只是把碗和盤子給丟到一旁的大木盆里,顯然是沒有自己來清洗的打算。
「小雲兒,已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花妖歌怕慕雲止的身體撐不住,便說了一聲。
「不了,今天是除夕,是要守歲的,我在等等吧,還早呢!」慕雲止一笑說到。
「守歲就算了,你身體現在不好,不適合熬夜,我送你回去休息。」花妖歌可不會讓慕雲止任性,走過去就將慕雲止橫抱了起來,送回了她的房間,走之前丟下一句話給花飛白,「歇息好了,把飯碗洗掉。」
花飛白:「······」欺負老實人!
慕雲止被送回了房間,花妖歌在離開之前,再一次,用天道之眼看了看慕雲止身上那三道赤紅枷鎖的情況。這一看就讓他臉色一沉,慕雲止的情況是越來越差了。在離開之前,花妖歌在慕雲止身邊蹲了下來,撫著她的頭髮,沉默了好半響。
良久之後,這才嘆息一聲說到:「明天我送你去永夜。」
慕雲止一怔,臉色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應道:「好!」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來找你。」
「嗯!」慕雲止應了一聲。
花妖歌看著慕雲止怔愣著出了神,就在慕雲止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他突然低沉著聲音說了一聲:「我突然後悔了······」慕雲止一怔,花妖歌擁住了慕雲止,「若是······我早一些回來,早一些去接你,是不是你不會失去眼睛了?你的眼睛必然是這世間最美的。」
慕雲止再次一怔。
而花妖歌卻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讓開了她,轉身就走了。
而慕雲止也沒有再接著說話,這一次來失去眼睛這一事,倒是出乎了她原本的預料的,不過這對現在的慕雲止來說倒是也無所謂,她的眼睛被剜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污染了,哪怕是現在奪去她眼睛的人現在要把眼睛還給她,她也是不會再要的了,已經被污染了的眼睛,是不可能在回到她的身上的。
此番之後,她多半會陷入沉睡之中,便是沉睡醒來之後,也只是五識盡喪,成為活死人罷了,能不能看到倒是也無所謂了。而若是有一日能找回天魂,那麼他的渡厄神體必然會突破封印,重新塑造神體,那麼她的眼睛也會在到時候重新生長出來,現在丟失的眼睛也就無所謂能不能拿回來了。左右都耽擱不了她的事情,失去眼睛,或是拿回眼睛又有什麼分別呢!
慕雲止沉沉的睡了過去,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來到了一個一片潔白的世界,在那裡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一個青銅棺材里,九根粗大的鎖鏈鎖在虛空之中,似乎這裡就是她的墓穴。是那樣的孤獨,是那樣的孤單,在這裡仿若是千古一瞬,又像是一瞬千古,慕雲止只覺得自己是睡樂個天荒地老,可是即便是如此在這片空間之中沒有任何的人,也沒有任何的生命,只有她自己睡在青銅棺里,一生又一瞬!
也不知道慕雲止這一夢做了多長時間,她甚至感覺自己都已經迷失在這個夢裡了,那個夢是那麼的可怕,讓慕雲止便是在夢裡也沒法喘過氣來。
早晨,花妖歌來喊慕雲止的時候,就發現出乎預料的,慕雲止還在睡著,只是神色似乎不大好,額頭上出了很多冷汗。花妖歌覺得情況不大對,連忙叫醒了慕雲止。慕雲止猛地一驚,整個人猛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人身上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怎麼了?」花妖歌看慕雲止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但他進來什麼都沒有感受到,這才詫異的問了一聲。
「沒······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慕雲止連連搖頭,只是看她大口喘氣的模樣根本不想沒事的樣子。
「看你一生的冷汗,別著涼了,去溫泉里泡一會吧,時間還早,不著急。」花妖歌看了看慕雲止,說了一句,從衣櫃里拿出了慕雲止的衣服遞給慕雲止,而他則是引著慕雲止去到旁屋裡的溫泉池旁。
「我先出去,有事情叫我。」花妖歌叮囑了一聲。
「好!」慕雲止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花妖歌關了門走了出去,慕雲止摩挲著走到溫泉池旁,將衣服放了下來,這才在池子旁邊寬衣解帶。整個人滑入到池水之中,整個人怔愣著的,有些呆,那個夢給慕雲止的震撼不小,讓她現在都沒辦法回過神來。
同一時刻,花飛白看著花妖歌去而復返,而慕雲止並沒有跟來,臉上露出一些詫異:「怎麼了啊?小丫頭怎麼沒過來?還沒起床?」
「沒有,我讓她沐浴去了。」花妖歌搖搖頭。
「既然起來了,那你這一臉愁眉苦臉樣是怎麼回事?」花飛白詫異的看著他。此時的花飛白正蹲在灶火面前熱著昨天晚上剩下的一些飯菜,全然沒有一個妖族大能的模樣。
「我剛剛在小雲兒的房間里感受到一種不同尋常的異常力量。」花妖歌說到,臉上露出一絲琢磨的意味,「這種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一種很奧妙的力量。」
「你在懷疑什麼?」花飛白看著花妖歌問道,他了解自己這個朋友,這傢伙必然不會無事說出這些話來。
「那股力量有沒有可能是就是小雲兒要找的東西所滲漏出來的?」花妖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誒,會嗎?」花飛白愣了愣。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我剛發現小雲兒身上陣法的力量增強了一些,顯然是得到了同樣來源的力量的支撐。我之前就探查過了,小雲兒身上陣法的力量與我們這個世界的力量完全不符,或者說那個法則的奧義遠比這個世界的強大更多。我們是沒辦法在那個陣法上做手腳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陣法自己汲取了同源的力量,使得原本要消散的力量聚集了一些。」花妖歌思索著說到。
「那麼,也就是說,將小雲兒送進永夜,是不得不做了,而且還得是儘快,要不然等陣法完全崩潰之後,便是將小雲兒送進了永夜,她也沒辦法汲取力量,來緩解自身的危機!」花飛白臉色嚴肅的說到,「你是打算今天就送走的么?」
「嗯!」花妖歌眉頭緊緊皺著,點了下頭。
花飛白看著他,沒勸說什麼,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啊,和花妖歌像是幾千年,花飛白很了解自己這個朋友,這個人冷靜理智到根本不像一個人,額,原本就不是人,但也不像妖啊!
這傢伙簡直就是天道,不管是面對什麼情況,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最適合的做法,有時候不解釋的話,還會引起不小的誤會,花飛白以前的時候可沒少遇到這種情況,甚至他和花妖歌相識並且成為多年的好友,最初還是因為不打不相識呢。眼下,這小子居然會多次因為慕雲止的事情而糾結,跟他之前認識的那個理智冷靜到可怕的花妖歌根本不一樣,這一認識倒是讓花飛白很是驚愕,從而,花飛白對慕雲止的好感也是一日千里,這姑娘不簡單啊,這是活生生的把花妖歌從神壇拉了下來,不過這樣也好,太高冷,只會是讓自己受傷,這樣子最好了,花飛白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