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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傷痕

  縱橫躺在一張白床之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


  在他的身邊,擺滿了各種從未見過的古怪玩意兒。甚至連他所在的這間屋子,也是前所未見的古怪。


  更古怪的是,在他的身上或貼或綁著一些細長的繩索。這些繩索非皮非革,從他身上連接到床側一個「嘀——嘀——」作響的古怪盒子上。


  縱橫能聽出,這盒子發出的「嘀——嘀——」聲是和他的心跳同步的。


  而在床的另一側,一個透明口袋被高高掛起,口袋中的水順著一條同樣透明的細管子一點一滴地注入他手背的血管。


  縱橫能夠感覺到,隨著這些液體的緩緩注入,他的身體逐漸在恢復活力。剛醒來時那種渾身疲~軟無力的感覺正慢慢從他身上抽離。


  時不時會有幾個長著不同發色、不同眸色的胡人來到窗前跟他說話,但他們的語言古怪難懂,縱橫此前從未聽過,自然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事實上,他也根本不在意這些胡人究竟說了什麼。甚至他根本不在意這間屋子和它裡面的擺設為什麼這麼古怪。


  因為,在縱橫自己身上發生了更加古怪的事情。


  縱橫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前一刻還站在楚冰凡、徐子昂面前準備與他們搏命,下一刻就落到了狂風驟雨、巨浪滔天的大海之中了呢?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的身體竟然一夜之間就回到了十二歲時的狀態了呢?

  縱橫的手不自覺地在身上撫摸。這是五歲那年被苟大戶家的狗咬的……這是六歲那年被丐幫的丐頭用木棍砸的……這是十歲那年被縣衙的衙役用皮鞭抽的……


  縱橫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身上的傷疤,每一條傷疤,他都能說出其來歷。可這些回憶到十二歲那年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找不到半條本應在十二歲以後受傷留下的傷疤。


  手伸進褲襠又細細摸了一遍。稚~嫩、光滑……完完全全就是個還沒長毛的童子雞,就跟十二歲那年一模一樣。


  縱橫不禁露出了苦笑。跺碎秦焱腦袋的觸感還清晰地留在他的腳底,可誰能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竟然能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難道是幻術?

  縱橫曾經這麼設想過。但理智告訴他,如果楚冰凡和徐子昂真的有這本事,恐怕他的命早就不保了。更何況,幻術也並非沒有剋星。故老相傳,但凡中了幻術,只要給自己狠狠一個巴掌,就能從幻鏡中痛醒過來。為此,縱橫不止扇過自己一個巴掌,在自己腿上也擰出了好幾處青紫。可什麼幻術被破的跡象都沒有發生。


  就在縱橫發愣和折騰自己的時候,裝在病房天花板一角的攝像頭正忠實地記錄著他的一舉一動。


  莉迪亞和哈頓花了整整五個小時,開車從紐約趕到新貝德福德。雖然新貝德福德號稱是馬薩諸塞州南部最大的城市,但實際上是個人口不過十幾萬的小城。從高速公路進入市區不久,兩人就找到了縱橫所在的醫院。


  頂著聯邦調查局的招牌,兩人很輕易地就見到了縱橫的主治大夫托比醫生。


  很巧合的是,莉迪亞只一眼,就認出這位托比醫生正是她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同學波琳·托比。


  這位金髮碧眼的美人當年可是醫學院的風雲人物,無數的帥哥和才子拜倒在她的裙下,甚至連一些教授,也難逃她的誘~惑。在她有意無意地指使下,擁有二分之一華裔血統的莉迪亞可沒少吃苦頭。舊日的積怨,讓莉迪亞在見到波琳·托比的那一瞬間,甚至生出拔槍把這女表子當場爆頭的衝動。


  感謝上帝,fbi嚴苛的訓練讓她的衝動僅僅止步於大腦,並未付諸行動。而一同而來的搭檔也讓莉迪亞明白自己並沒有肆意妄為的自由。


  「托比醫生?」哈頓問候道,「我是fbi探員哈頓。這是我的搭檔李。」


  「李?莉迪亞·伊麗莎白·李?」波琳·托比一開始並沒有認出莉迪亞,直到聽了哈頓的介紹,才將莉迪亞和頭腦中的記憶連接起來。


  「你好。波琳。好久不見。」莉迪亞面無表情地打著招呼。


  「真的是你?!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上午的時候,fbi那邊打電話來說會派探員過來,沒想到竟然是你!莉迪亞!你不做醫生了?怎麼成了fbi探員?」波琳·托比還是和幾年前一樣,一說話就噼里啪啦地說個不停。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快就成了主治醫生。」莉迪亞的目光掃過波琳·托比白大褂上的胸牌。


  dr.paulinetoby……一定又是靠著美色勾搭導師,才能這麼快就通過臨床實習住院培養。莉迪亞不無惡意地揣測著。


  彷彿感受到了莉迪亞的目光一般,波琳·托比有意無意地讓自己的胸@部又挺起了幾分。那蔚為壯觀而又彈@性十足的球狀物雖然掩藏在白大褂之下,卻依舊勾得哈頓這個老鰥夫眼睛發直。


  直到發現波琳·托比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自己,哈頓才意識到這會兒不是意yin的時候。他重重地咳嗽一聲,藉此掩飾尷尬。稍稍整理思路,哈頓說道:「托比醫生,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今天早上被送來的那個男孩。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他。請問我們能見一見他嗎?」


  「當然!」波琳·托比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我不覺得你能從他身上問出什麼來。」


  「為什麼?」哈頓十分奇怪。


  「從這個男孩被送到這裡以後,包括海岸警備隊、移民局和新貝德福德警局,已經陸陸續續有好幾撥人帶著和你們一樣的目的來見他。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從這個男孩嘴裡問出一個字來。」


  「他對詢問很抗拒?」


  「那倒不是。只是用一種空洞的目光看著你。就像這個樣子。」波琳·托比做了一次惟妙惟肖地演示,「就好像完全聽不懂一樣。」


  「完全聽不懂?」哈頓和莉迪亞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莉迪亞問道:「他的檢查報告可以給我看一看嗎?放心,配合fbi調查,不算違反醫患保密條例。」


  正巧在這個時候,廣播系統中開始呼喊著「請託比醫生速到外科診室」。


  「真抱歉!我還有別的病人需要照顧。」波琳·托比聳了聳肩,「如果你們想要去當面詢問那個男孩,可以讓護士帶你們去。這份報告看完后麻煩放回我辦公桌上。」


  說著,她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昂頭挺胸地走出了辦公室。


  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說道:「莉迪亞!從前的事情我很抱歉。請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她就轉身走開了。


  看到波琳·托比曼妙的身姿從門口消失,哈頓壓低了嗓門問道:「你們以前有矛盾?」


  「沒什麼。」莉迪亞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那段好不容易壓到心底的難堪往事又被勾了起來,這讓她很不好受。


  哈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道:「嘿!莉迪亞。別忘了,我們可是搭檔。要想配合默契,搭檔之間就不能有秘密。」


  「哈頓,別問了。等我想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哈頓默默地嘆了口氣。


  好了好一會兒,莉迪亞才將內心翻滾的情緒統統壓了下去。她拿起桌上那一份文件,從頭開始讀了起來。


  哈頓也湊在旁邊看。他看不懂那些專業性非常強的醫學辭彙,但僅僅是報告中夾著的那些照片,就讓他勃然變色。


  「真該死!這孩子究竟經歷些什麼?!怎麼身上有這麼多傷痕?」哈頓怒氣沖沖地問道。


  莉迪亞同樣被這些照片刺激得不輕。但作為一名有著深厚醫學背景的探員,莉迪亞更加關心那些文字報告所所展現的東西。


  「很奇怪……」莉迪亞喃喃自語。


  「怎麼了?」


  「按照照片上看,這個男孩屬於典型的東亞人種。但這份報告上說,在他身上沒有找到任何疫苗的痕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典型的東亞人種大都聚居在中國、rb、朝鮮和韓國。這些國家,哪怕是最落後的朝鮮,在常見疫苗的普及上都應該做得不錯了。可在這個男孩身上,無論是體表檢查,還是血液檢查,都沒有發現曾經使用任何一種疫苗的痕迹。」


  「而且,你看他的這些疤痕。」莉迪亞挑出幾張照片和一張x光片放在哈頓面前,「這些傷口都是自然癒合而成,看不到任何外科縫合的痕迹。這張上臂x光片,顯示他在三個月前曾經有過一次很嚴重的骨折。這樣的骨折,通常都需要通過外科手術、植入鋼釘並經過長時間的修養才能癒合。可你看,他的骨折部位癒合得很完美,而且手臂肌肉並未因為長時間不動而wei縮。」


  「這說明什麼?」


  「我說不清楚。」


  「不清楚?」


  「從這份報告來看,這個男孩從出生到至少三個月前,從來就沒有被任何受過現代醫學訓練的人治療過。但這份x光片,又讓我覺得在過去的這些年,在他的身邊一定有一個非常高明的正骨醫師。否則的話,他的胳膊不可能在不動手術的情況下癒合得這麼完美,恢復得這麼快。我感覺,這個男孩簡直就是一個謎。」


  哈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但有一點一定非常明確。這個男孩絕對不會是美國人,對嗎?」


  莉迪亞點頭。


  「看來頭兒的猜測沒錯,他一定和那個偷渡集團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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