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共戴天
「還有…」風不枉腦筋活絡,轉眼間便想出替代的說辭。
「慢著,你剛才說的是義什麼?」秦松越揪住了風不枉的口誤。
「小弟說的是義薄雲天的四劍掌門!」風不枉拋出之前想好的答案。
「好一個義薄雲天,你以為我是老糊塗了嗎?」秦松越一臉鄙夷,似是不屑於跟他理論,但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爆發道:「事到如今你還稱那逆賊為義子,到底是何居心?難道你與他相互勾結?」
「大哥說的哪裡話!我與那小賊又怎會有什麼瓜葛!」風不枉還是沒有逃過一劫,有些訕訕。
「沒有瓜葛?那我問你,那二人現在何處?」秦松越渾身震顫,似是依然氣極。
「眼下靜刀門各分舵以及江湖上諸派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假以時日…」風不枉信誓旦旦的說道。
「假以時日?」秦松越粗暴的打斷他,決絕的說道:「要想讓我相信,提著他的人頭來見我吧!」說完,秦松越就要離去。
「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大哥便要放棄整個江湖嗎?」風不枉曉以利害,期待秦松越回頭。
「多說無益,回去吧!」秦松越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向黑暗中走去。
「大哥,這駐魂丹…」風不枉無可奈何的祭出殺手鐧,竟也無法阻止秦松越停下腳步,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風不枉徹底沒轍了,他不敢相信秦松越做出了無異於自殺的決定,面前的黑夜就像是他的內心,讓他陷入無法選擇的焦慮中。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卻風雲突變,風不枉只覺周身一緊,一股凌厲無比的掌風向著自己壓迫而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驚惶,反而露出了笑容。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傳來,在他感覺卻像是無比舒暢的按摩,令他陶醉的閉上眼睛。雖然風不枉面上愜意,內心卻並未鬆懈,聽聲辯位,他亦是以雙掌相迎。
「嘭」的一聲悶響,風不枉向後退了兩步,出掌反擊的秦松越依然站在原地,穩若磐石。
「你…用的什麼妖法?」風不枉依然是毫不在乎的模樣,秦松越卻面露驚惶,連聲音都顫了幾顫。
「妖法?哼..哼哼…」風不枉冷笑著,睜開了眼睛,正色道:「武學博大,難道大哥所知的便是全部嗎?」
這些時日,在駐魂丹的挾制之下,秦松越身上的遺毒漸漸好轉,但隨之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身上的毛髮顏色愈加淡薄,變成了淺金色,他的喉結已經完全消失,嗓音若是不刻意擠壓,便會如女子那般軟細。而他胯下的雄陽之物,也已經超越了墜痛的階段,體輕肌瘦萎靡不振。唯一好轉的,只剩他的容貌,即使如此,他頜下的三縷美髯也已經脫落殆盡。
秦松越將這一切都歸罪於駐魂丹,卻忽略的它的好處,適才悔怒交加,他更是使出十足氣力,期盼著重擊之下,可使風不枉橫屍當場。
四掌相接之時,二人心中都有些吃驚,風不枉驚訝於秦松越招式的詭異和內力的精進,愈發覺得嘯劍復興在即,其在武林中的地位必回必會直升不降,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是為驚喜。而秦松越連日來閉門苦修,本想著一擊致命,掌中內力卻如江河入海不見蹤跡,若不是風不枉主動後撤,自己體內就算再多內力,也架不住如此外泄,一時間愁眉不展,是為驚駭。二人相較,則高下立判。
「怪不得大哥要避開吾派中人,原來要在此苦修,功力果然一日千里!」風不枉笑嘻嘻的說道,彷彿武功更進一層便是他自己。
「不必廢話了,你要殺我就動手吧!」秦松越豪氣凜凜,視死如歸。
「唉!」風不枉長嘆一口氣,心道:這老頭身體武功皆進境不凡,怎麼心智卻像個毛頭小伙,動不動就要你死我活。
「死則死耳,有什麼可惜!」秦松越自是不會理解風不枉為何嘆氣,還當做是他優柔寡斷。
「呃……」風不枉聽了此話,不僅無言以對,心中更多了幾分隱憂。
「對了!還有一事!」秦松越打斷他的思緒,耿耿於懷的問道:「剛才你使得什麼功夫?」
「那株定元草,大哥還記得嗎?」風不枉臉色暗沉,嘴角處透著邪氣。
「什麼定元?」秦松越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驚愕道:「你怎麼知道?」
「大哥忘性如此之大,那張泛黃的書頁.……」風不枉故作神秘,欲言又止。
「原來你……」秦松越掙扎著咬出三個字,便已老淚縱橫,之前消失的掌力,彷彿一齊湧出來,擊在了他的身上,傷在了他的心裡。
「一開始……你就……知道!」秦松越心中一陣絞痛,幾乎無法直身,之前期盼著解開的心結一旦釋放在一起,結果卻遠遠非他所能承受。他將唇角滲出的鮮血吞進肚裡,將背負的長劍緩緩抽出,不做絲毫迂迴,直截了當的向著風不枉,挺劍便刺!
「鐺啷啷……」「嘭!」一陣清脆的撞擊聲,一聲沉悶的倒地聲,一個孤寂卻也無法戰勝的身影!
「這些,不是你該有的記憶!」風不枉似乎在告誡著腳下秦松越,即使他現在昏迷不醒。風不枉將地上的長劍歸鞘,隨意插在腰間,又將秦松越提起,扛在肩上。
「大哥,還是隨我回去吧!那裡才是你該在的地方!」風不枉向著黑夜說完最後一句,穿過眼前的廢墟,向著京兆城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