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走新州 第四章 你可有會的東西?
長安那邊,藩王吳啟江進京麵聖。
風聚堂內,堂主萬生下了命令,密切注視著木風柔與千瑾兩人,不需先動手,等到這兩人隻要犯了一點事情,那便直接取命。
這邊木風柔一早就起來了,小道士起得更早,兩人剛出客房便看見了千瑾一人趴在二層才護欄邊上,應天生問道:“起來這麽早?”
千瑾回頭看了眼應天生,說道:“我一向都起得很早,畢竟修行的人睡得少。”
應天生也學著千瑾雙手趴在了護欄之上,問道:“下麵人都沒有幾個,你看的什麽?”
千瑾道:“看桌子,看為數不多的那幾個人。”
木風柔走了過來,告訴應天生:“他有時候講話能信的也為數不多。”
兩個潑皮互相看了一眼,木風柔知道千瑾這潑皮心裏的那一點小算盤。想多拉個人一起,這樣也好多個照應,可這小子裝起來的時候,還真是有模有樣的,說得頭頭是道,若不是木風柔一早就認識了他,在南春之時就知道這潑皮如此能講,昨晚說不定真就相信了這潑皮也是個修道之人,不過身為修餘靜的弟子,應該可以算得上半個修道的人吧!
“早上吃什麽?貧道沒錢,你們可以先幫貧道墊付一下,等貧道有了再還給你可以嗎?”應天生說道。
“其實吧!我們也沒幾個錢了,多了不行的。”千瑾說道。
“貧道吃得不多,欠不了你們多少的。”應天生說道。
三人早上喝了碗稀粥,要了幾個包子,小道士欠了千瑾五個銅板。
三人吃完喝完,小道士便問道:“你們如何修行?”
千瑾反問道:“那你呢?”
應天生答道:“從州郡到鄉鄰,我都看過了。”
千瑾道:“就看看?沒體驗過?”
應天生道:“我又不是他們,怎麽去體驗?”
千瑾道:“你師傅既然叫你下山遊曆,你隻看不去體驗那你如何能得到感受?”
千瑾又問道:“對了,你會賭嗎?”
“不會。”
千瑾下意識的想到了賭,想先用自己身上所剩的一顆碎銀子,和幾十個銅板去試一試手氣。千瑾父親從千瑾記事開始就被人稱為了神棍,神棍這兩個字就蘊含了很大的賭的成分,千瑾對賭這個字自然也有著自己的看法。
木風柔問道:“你這潑皮想幹什麽?”
千瑾將剩下的那錠碎銀子拋起來,說道:“用這顆碎銀子去試一試手氣。”
“輸了怎麽辦?”木風柔問道。
“賭本來就有輸有贏,去試一試,沒事的。”千瑾說道。
木風柔和應天生跟著千瑾在街上到處亂竄,想找一個賭坊,幾人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一個賭坊,結果還是木風柔開口去問了路邊一個過客,才問到了賭坊的所在地。
三人根據那路邊過客的話找到了一個小賭坊。這個賭坊在一個不見光的地方,一點都沒有長安的賭坊來得大氣,千瑾在長安閑走的時候就會時不時的看上兩眼街邊的賭坊,就簡單的通過門簾往裏麵看,就能夠感覺裏麵的氣派,就單單門簾下的人影就可以知道裏麵的人肯定是不少的。
這賭坊雖小,但也是五髒俱全,有骰子有球擊有骨牌,花樣各種多。
三人走進這賭坊,隻見賭坊裏麵的人基本上都把惡這個字寫在了臉上,木風柔不屑的輕瞟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千瑾拉住了木風柔,說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賭坊,走什麽走啊!我們玩一玩,就玩一玩。”
千瑾來到骰子的地方,擠出來一個位置,拿著這一顆碎銀子放在了賭桌上,正位莊主直接嘲諷道:“小兄弟,我們這裏雖然小,但也不是你這一粒碎銀子就可以來的地方。”
千瑾低聲下氣道:“大哥,我輸了就走,輸了馬上就走。”
千瑾畏畏縮縮的伸手將這碎銀子直接放在了豹子位,買下了豹子,在場眾人紛紛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千瑾,千瑾臉上抽搐的動了幾下,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問道:“這個不能買嗎?”
莊家開蠱,千瑾以豹子吃莊十六倍,千瑾畏畏縮縮的伸手去拿銀子,然後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啊!猜到了。”
千瑾以所有碎銀子壓豹子,再以十倍吃莊,連續五把,千瑾麵前銀子已有個小山般高了,千瑾笑嘻嘻道:“明天再來完,今天先到這裏了。”
千瑾伸手去抓自己麵前的銀子,一人攔住說道:“怎麽?贏了想走?”
千瑾道:“不是,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先去吃個飯,等會再來。”
那人拿出一兩銀子,說道:“拿去吃飯吧!這些銀子就先放在這裏,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回來再給你。”
千瑾道:“那我不去吃了,行不行,我們繼續?”
千瑾再以麵前所有銀子笑著買下豹子,周圍的人紛紛跟買,千瑾笑道:“若是這把我再買中了,你還賠得起?”
這莊家身旁一人到後房招呼了一聲,出來三人,一人走到蠱盅旁用手壓住,問道:“小兄弟,你這把還買豹子?”
千瑾點頭道:“買,怎麽不買!”
那人開蠱,卻發現依舊是豹子,千瑾笑問:“七萬二千兩銀子,是現銀還是銀票或者用什麽來抵?”
這人舉手,身後兩個壯漢將這賭坊的一些閑散凶惡之人都趕了出去,千瑾周圍望了兩眼,說道:“你不會是想讓老子把你這賭坊給砸了吧!你看老子像是好惹的人?”
木風柔將手中木劍拍在賭桌之上,一股濃厚炁流迸發而開,小道士也學著木風柔將腰間折扇拍在賭桌之上,木風柔問道:“這錢你們是給還是不給?”
千瑾坐上了賭桌,再四周看了幾眼,這賭坊除了他們三個也就還剩下了七個人。
這人說道:
“在下孫慣,不知閣下是哪位高人,能在我手上買出豹子。”
千瑾道:“我是誰很重要?你現在隻需要把錢給我就可以了,老子本來想贏點就走,結果不讓老子走,你說這能怪誰?”
木風柔掃了一眼賭桌,賭桌上還有的現銀子也就兩三千兩,木風柔脫下外袍,將桌子上的銀兩全部裝了起來,有兩壯漢想去攔下木風柔,孫慣直接將這兩位壯漢攔了下來,孫慣道:“在下也是小本生意,這桌子這些現銀子閣下拿走,這事我們就此作罷,還行?”
千瑾怒目而視,說道:“那剩下的那些你是不打算給我們了?”
孫慣道:“在下能看出閣下身旁兩人的身手絕不是我們幾個人能對付的,但若是閣下如此相逼,我怕到時候事情一大,對閣下也沒好處,對吧!今天就當在下用這幾千兩銀子買個見識,可還行?”
千瑾慢慢從嘴裏吐出三個字:“風聚堂。”
孫慣愣了一下,問道:“閣下這是什麽意思?”
千瑾道:“我用剩下你們未給的銀子,買你知道關於風聚堂的所有信息,還行?”
孫慣想了想,說道:“風聚堂,新州最大的勢力,可以說是新州的第二個官府。堂主萬生造化修為,堂下分八個堂口,每個堂口一位堂主,八人之中一人造化修為,八個堂口之下還有三十六個分舵,每個分舵一個舵主,整個風聚堂在新州所能調用之人近萬人,所以這風聚堂又被稱為新州第二個官府。主堂口就在新州城內,八個分堂口分別在新州八縣,三十六個分舵幾乎覆蓋了整個新州。”
“沒了?”
“沒了。”
千瑾道:“我不知道你和風聚堂有沒有什麽關係,但你們需要明白,我想要你們幾個命,就在一念之間,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隨便說,記住了嗎?”
孫慣點了點頭。
三人出門而去,裏麵兩個大漢想說話,孫慣沒讓他們說,隻是說道:“如果大家都還想活命,這件事情就都不要說出去。”
孫慣轉身自言道:“在我的手上開豹子,第一次見。”
千瑾在這幾千兩的銀子中找回了自己的那一顆碎銀子,收了起來,說道:“還是自己的用著心安。”
應天生問道:“你剛才是怎麽做到買什麽就開什麽的,貧道有點好奇。”
千瑾戲道:“我老爹是個神棍,沒給你說過嗎?我小時候家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各種神書,比如什麽《數命》《天命》《眼》《俯身經》多了去了。”
“這些書名貧道怎麽都沒有聽說過?”應天生道。
木風柔提著銀子要去買劍,千瑾說道:“這些銀子用了會壞了運氣的,找個地方扔了吧!”
“怎麽?你這潑皮還會擔心運氣?你運氣有好過?”
千瑾道:“我運氣天生就不好,萬一你把這銀子用了,你的運氣也會變得不好的。”
千瑾拿過木風柔手中銀兩,兩手分別捏著外袍的一角,向天揮灑而開,百花花的銀子滿天落下,這小巷人不多,但歡呼聲卻是蓋過了長街行人的吵鬧聲。千瑾揮袍,外袍落在了木風柔身上,千瑾笑道:“賭這個字,隻要老子願意,誰也贏不了我,我老子雖然沒教我什麽,但他那一身的神棍本事,我還是學到了不少。”
應天生問道:“那你這去的目的是何在?”
千瑾道:“給客人打個招呼,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來找麻煩的。”
千瑾放聲道:“萬人幫派又如何?他若是真有本事,就讓老子永遠的留在新州,老子的命現在就在新州。他風聚堂若是有本事就來拿我和這潑皮的命,他風聚堂若是沒這個本事,那就要看老子是如何讓他風聚堂消失在這新州,敢把老子小師姨供上煙雨榜。”
“哦?小師姨?天師那名小徒弟,劍聖的女兒?”應天生疑問。
千瑾從未如此揮灑過自己,從來沒有。
木風柔會心一笑,心中吐露道“真是個潑皮。”
“對,天師小徒弟。”
應天生道:“就算她在煙雨榜上也沒人有這個實力去惹她,你們兩個這又是何必呢?”
千瑾道:“看著不爽,不想讓我小師姨的名字出現在那狗屁煙雨榜上。”
應天生道:“老天師或者裴將軍兩人隨便一個人的一句話不就可以解決裴小姐的事情,你們兩個何必呢?”
“所以說你師傅讓你下山遊曆,你什麽都想著讓別人幫你解決,你還遊曆個?你自己不去體驗一下,你光是看,你怎麽可能知道其中滋味?”千瑾罵道。
應天生又被千瑾說得沒話說了。
木風柔問道:“小道士,你自己可有去經曆過什麽?”
應天生搖了搖頭,說得:“在山上的時候砍柴算嗎?”
“算,怎麽不算。好在你還會個砍柴,真不知道你在山下這麽多年是怎麽活下來的。”千瑾道。
應天生下山之時身無分文,靠著給大戶人家講經說道換點同伴,吃上兩口飯,偶爾喝一喝冷風,睡一睡樹枝,就這樣過了幾年。過著這樣的生活不知應天生這張小臉為何還是如此光滑細膩。雖然比不上木風柔天生風流的臉龐,但也不輸閣樓搖扇的世家公子。
千瑾問道:“小道士,我們兩個要與這新州風聚堂萬人為敵,你不怕死嗎?”
應天生道:“貧道不怕死,怕問心有愧,怕回山上的時候師傅問貧道下山遊曆學到了什麽,貧道卻什麽也說不上來,貧道怕師傅責罵,貧道怕山上師兄們笑話貧道還是一個沒長大不懂事的小道士。”
千瑾道:“你下山隻看不做,怎麽可能學到東西。你這段時間就跟著我們兩個,讓你多學一點東西,知道了嗎?”
應天生道:“隻要做的事情不會斷了貧道的修行之路就可以。”
“如果是殺人呢?”
應天生直接回應道:“貧道不殺。”
“那要是有人要殺我們呢?”
應天生道:“貧道會自保。”
千瑾道:“記住你自己說的話,你不會殺人。”
應天生雖有造化修為,但對生死極為看不透,與其說他是不會殺人倒不如說他是不敢殺人。
木風柔一路揮舞著手中的木劍,想早點適應這把咯手的木劍,木風柔說道:“真不知這麽咯手的木劍你們是怎麽用的。”
“山上沒錢買劍,木劍自己削的,可能握在手上是會有那麽一點咯手,但握習慣了就沒事了。”
千瑾說道:“既然都已經到了新州,那就早點解決了,早點回去。今晚去看看這風聚堂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木風柔道:“可以。”
“我也去嗎?”應天生問道。
“你也得去,跟著我們兩個就可以了。”千瑾道。
小道士想去又不想去的,想去自己經曆一下,畢竟這兩人看著不像是壞人,更何況這兩人都是來自龍虎山的,就憑木風柔身負《坐落天》便可以確定。但小道士又怕去了萬一見了太多血腥,斷了自己的修行之路就得不償失了,其實小道士心裏特別想去。
木風柔道:“我家老頭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不知道在沙場上殺了多少人了,他像你這般大小的時候斷人頭顱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在怕什麽?”
“哦?可我朝沒木姓的將軍啊!”應天生道。
千瑾道:“非要將軍才可以沙場殺人?難道一個陣前兵就不能提著敵軍頭顱回大營?”
木風柔腦中浮現出了家中槐樹下坐在搖椅上搖晃著的木鋒,說道:“我姓木,我家老頭子叫木鋒,我既不需要他的名字給我帶來任何的幫助,也不需要在外人麵前不敢提我老子的名字。”
應天生問道:“境外南春的城主?”
千瑾道:“你知道他?”
應天生說道:“師傅在我們小時候的時候提起過他,說境外南春的木鋒是這世上唯一可以以太上修為破金佛之身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以太上修為躋身天線之人。”
“為什麽你會在我朝?還和龍虎山有關係。”
千瑾道:“就許你下山遊曆?不許我們出城曆練?”
“也是哦,貧道怎麽會有這些想法呢!”
千瑾道:“不過我們走這一遭,也沒見到過什麽厲害的人,也就李清比較厲害,還有就是那個羅騎看上去很厲害。你這個小道士知道現在這朝堂與江湖上可有哪些絕世高手?”
應天生想了想說道:“龍虎山的張天師,貧道的師傅,朝堂四武,月圓之夜的陳尚欽,大佛寺的作妙,湘西的趕屍老祖,劍山的劍真人,這些都是站在天線上的人,與天同一線。”
“陳尚欽也有這麽厲害?我是真沒看出來。”千瑾道。
小道士說道:“天為師兄告訴過貧道,陳尚欽是鬼刀門下最為得意的弟子,他成名殺手叫做月殘,這一刀能斬斷前塵,隻是好像沒人見過,貧道也隻是聽師兄們說的。”
千瑾知道陳尚欽厲害,但怎麽也不會想到陳尚欽會有如此厲害,上次見陳尚欽動手還是在周府與裴晴兒動手,當時感覺陳尚欽連裴晴兒都有一點打不過,千瑾實在是沒想到會從這小道士口中得知陳尚欽居然可以和羅騎這樣的人站在一條線上。雖然小道士說出來的這些人有一兩個見過,但也沒感覺會有多厲害,但羅騎的厲害千瑾是在天擂下親眼目睹過的,能把李清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人肯定厲害。隻是和陳尚欽在一起小說也得有幾十天吧!怎麽就沒看出來他有這麽厲害?
木風柔不知不覺都已經揮舞了幾百次這木劍了,還是感覺這木家太咯手了,於是就用這木劍換下了應天生腰間的折扇,說道:“我用這把木劍換你的折扇,這劍又重有咯手,不太適合我。”
小道士說道:“這把扇子到時候也得還給貧道,貧道師傅給的。”
木風柔道:“放心放心,不會貪汙你的東西的。”
小道士點了一下頭,神情自然。
千瑾數著身上剩下的銅板,一個,兩個,三個.……十八個,千瑾看著手上的這十八個銅板,說道:“要是在王權的時候,我也可以不用為錢發愁,我或許也會是個讀書人,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要本事沒本事,要爹媽沒爹媽,除了會偷摸坑騙,什麽都不會了。”
木風柔踹了千瑾一腳:“你他娘的在放什麽屁?和老子在一起的這兩年老子是坑你了還是蒙你了?”
應天生說道:“能活下來不就可以了嗎?”
千瑾笑了笑,說道:“在別人眼下活著?那是為自己活嗎?人啊!就要為自己活一下,我反正是這樣想的。”
木風柔說道:“你這兩天的話有點多啊!”
“老子話少過?”
千瑾說道:“等這件事情完了,我想回去見見小瑤。”
木風柔道:“可以。”
兩人帶著這個下山四五年什麽都沒有學到的小道士往前走,這小道士好像對誰的話都會相信一般,或許會去質疑一下,但也不會想太多。
千瑾心想道:“這小道士是裝的呢,還是就是這個樣子,我看龍虎山上的那些道士和他也不一樣啊!”
木風柔心想道:“真不知道這個小道士是吃什麽長大的,這臉竟然如此光滑,如起霧清晨形成的第一個露珠一樣,竟然能看到底。”
小道士心想道:“貧道下山這四年真的什麽都沒有學到嗎?這兩位道友會的好像是比貧道多一些。”
小道士想會山上看師傅,但又不敢會山上看師傅,怕師傅罵他什麽都沒有學會,怕師兄弟們嘲笑他什麽都沒有學會,怕他自己到最後也認為自己什麽都沒有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