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江湖事 第三章 誰人年少不輕狂？
幾人早飯吃的十分的簡陋，說是要留錢買酒喝，千瑾喃喃道：“也不能這樣禍害身體，說不定現在我還在長身體呢。”
按照以往的千瑾的性子早就大罵了起來，可是他好像也感覺到陳尚欽身上沒幾個錢了，四人見路上來往的江湖客數不勝數，原來都是赴禮州想一睹劍真人一劍指天證劍道大光之像的人，可誰會想到這次劍真人居然先下了江南，沒如同以往一般出劍山先入禮州。
早早的吃完飯，陳尚欽就與這三人上了拜劍山府，拜劍山府此時的山主已是趙儼次子趙長明，這山府老一輩的弟子一見是陳尚欽來了就急忙進門通報，出門來迎的是趙儼妻子張氏。陳尚欽道：“剛來禮州，就來你們山府看看變了模樣沒有。”
張氏笑相迎，問道：“還帶了幾個年輕人？”
陳尚欽道：“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山主趙長明帶六位長老迎戰陳尚欽，陳尚欽看了看著寫好久沒看見但又甚是熟悉的麵孔，說道：“這次就別了，就讓這三個年輕人代我拜山吧！”
千瑾連連揮手道：“別別別，我不去，去了被打了劃不算的。”
趙長明問道：“那這兩位公子？”
木風柔把小道士推了出去，說道：“也就這個小道士帶了劍，就讓他來吧！”
趙長明以山主的身份應戰。
陳尚欽與張氏坐在一旁閑聊。
陳尚欽問道：“他去的時候你沒攔一下？”
張氏臉上泛起笑意，不禁向往說道：“攔不住，也不會攔，那是他的夢，我不能攔。”
陳尚欽看了一眼正在與小道士比劍的趙長明，問道：“那小子也和趙儼去了的？”
張氏點點頭，看了眼趙長明說道：“現在他是山主了。”
山上八百弟子無一怪趙儼丟下他們，陳尚欽不經意間看見了山門上他所留下的刀痕，想起了當年劍術爛如稀泥被逼著領七大長老與他一戰的趙儼，如今居然敢去戰劍真人了，細細一想拜劍山府也沉默了快一百年了吧！如今趙儼走了，山府留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趙長旭管理，雖然山府的各大長老都沒異議，但就怕趙長明自己不相信自己。
陳尚欽晃眼一看，趙長明與小道士雖然不分上下，但趙長明的劍術卻比應天生來得細膩一些，無論是出劍還是收劍都無多餘的動作，一口真炁綿綿不斷。
陳尚欽問道：“他多大了？”
張氏說道：“二十不到。”
千瑾湊到了陳尚欽麵前，打量了一下張氏說道：“你們這山府好大啊！肯定很有錢吧！”
“怎麽？再有錢能比得了你身邊這位天下第一殺手有錢？”張氏笑問。
千瑾一臉嫌棄的看著陳尚欽，眯著眼在陳尚欽身上來回轉動，問道：“你很有錢？”
“你可別亂說，我什麽時候有錢了？就算有點錢，也是被這小子一點一點的坑完了的。”
那邊的趙長明與小道士兩人開始略顯力疲，在最後一劍之際，小道士以手中木劍斷了趙長明長跑，得勝。
小道士麵無表情，看似很平靜的躬身行禮道：“承讓了。”
表麵看似平靜的小道士，看似滿不在乎這次輸贏的小道士，心裏麵不知道開口大笑了多少次，這時他心裏若是有一片海洋，他恨不得馬上跳進去暢遊慶祝自己取得勝利，但平時的修養告訴他，現在得平靜。
趙長旭行禮張氏與六位長老，請幾位進去一坐，陳尚欽拒絕了，千瑾問道：“來都來了，不吃一頓飯再走？”
陳尚欽踹開千瑾，張氏婉約一笑，說道：“那大家裏麵請吧！”
又混到了一頓飯，千瑾與陳尚欽不知道是多高興。
飯後便想離去的他們被後山正綠的山林惹得回頭一望，陳尚欽一躍而起跨步山林之上，盡觀天下風景，木風柔側身跟去，千瑾拉住小道士說道：“你別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千瑾自己上不去，還不讓小道士上去，陳尚欽立在了山林最綠的那顆樹上，觀天下事，感歎道：“比在煙雨閣臥著舒服多了。”
木風柔迎風而下，想不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觀景之處。
張氏負劍送四人，陳尚欽問道：“怎麽？你這是要？”
“我下山替他走完他本想走一遭的江湖。”
趙長明站在山府最高的那一步階梯相送。
山路不長，但很是崎嶇，路上張氏，悅心細語道：“不知這江湖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
原本已拜於劍真人門下的張氏在劍真人第三次拜江湖之際與其同行，在禮州勝了整個江湖，識得了當時偷偷下山不學無術的趙儼，一劍刺向了對她不安分的趙儼，趙儼躲閃不及一劍貫穿了趙儼的左臂，收劍離去。
可誰也不會想到，正是這個不學無術的趙儼最後從劍真人手裏搶走了她，張氏每每回想起趙儼救她的那一幕都會輕輕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單純。
陳尚欽問道：“你說那年要是我那一刀再重一點，直接砍死了趙儼該多好？”
張氏道：“那你會被我師父殺了，你也得不到。”
張氏的離去劍真人沒有一絲挽留的意思，隻是沒想到三十年後趙儼會用從張氏那裏學來的劍，立於劍山之下等他拜江湖。
陳尚欽問張氏：“你如今打算去那？”
張氏片刻之後才泛起了一絲的神情，艱難的說出了兩個字：“江湖。”
“去看看這盛世江湖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張氏細細碎碎道。
放下千般的過往也許隻在這一瞬之間，但要想在一瞬之間放下千般過往也許很難吧！
在陳尚欽眼中這盛世之下最不缺的便是那才子佳人吧！可就總有人會在不經意間遇到一個讓他淡看了這盛世中的才子與佳人之人。
張氏問陳尚欽：“怎麽？你還放不下過去嗎？”
陳尚欽看著已經走到了前麵的三人，麵容浮起了一絲愜意，陳尚欽最是知道過往皆是雲煙這一說法，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散盡過往雲煙呢？這世上誰又不是被那過往雲煙遮住了雙眼，散不盡，忘不了。
陳尚欽忽然問張氏：“你說，我要是學的是劍該多好。”
“還是刀比較適合你。”
張氏知道陳尚欽這一身的殺伐氣不太適合用劍。
細細碎碎三十年，誰的年少輕狂也經不起這三十年的陶磨啊！
入了煙雨閣後的陳尚欽喜歡看書了，閑來無事之時便是，臥亭聽雨風吹事，枕上無燈夜自眠，細細碎碎三十載，誰言書中不年少。
兩個潑皮與小道士已經到了山腳下了，千瑾嘴裏罵罵咧咧的：“這老小子平時走路挺快的啊！”
陳尚欽鼻子一癢，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千瑾那個雜皮在罵他。陳尚欽往山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原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怪不得自己被罵了。
張氏說道：“山下的那三個年輕人好像在等你。”
陳尚欽道：“沒事，讓他們等吧，他們還年輕，等我幾步路還是等得起的。”
張氏依舊是微風拂麵輕笑容，隻是沒作答罷了。
陳尚欽已經可以看見在山腳下蹲著有三人，他們蹲下的樣子看上去很渺小，但還是能一眼看出是千瑾他們，因為他們身旁還有一條狗。
陳尚欽放慢了腳步，問張氏：“這山府你還回嗎？”
張氏反問陳尚欽：“那這山府你還來嗎？”
陳尚欽不知說來還是不來，遲鈍了許久才說的：“得看心情了。”
張氏道：“我也是啊！得看心情才知道會不會回來了。”
誰言青春年少不輕狂啊！陳尚欽嘻嘻一笑，如同一個孩子般，忽然張嘴道：“要是我年輕的時候，沒那般張狂就好了，不去想做那天下第一刀就好了。”
“那還是你嗎？”張氏問道。
“怎麽不是？你說給我聽聽？”陳尚欽道。
張氏捋了捋思緒，問道：“你年輕的時候為什麽想做天下第一刀呢？”
“年少輕狂嘛！你看看山腳下那幾個年輕人，哪個心裏沒點想法？隻是在這盛世太不缺出世之才了，誰敢輕易俯瞰天下景啊！”
“你當年不就敢？”張氏笑說。
陳尚欽不自然的一笑，臉上看似有一些悔意，但也流露出了一點享受，說道：“可最後成了個天下第一殺手。”
“還不都是天下第一？”
“這要是在年輕的時候，我不被氣死才怪，隻不過現在看明白了，不能自己氣自己了。”陳尚欽說道。
現在的陳尚欽最喜歡耍無奈了，兩人也快到了山腳底下了，千瑾正指著陳尚欽罵，陳尚欽也是一笑而過，問張氏：“你看著幾個年輕人有我年輕時的模樣嗎？”
張氏道：“是有那麽幾分的相似感。”
陳尚欽又問了一麵：“你還會回這拜劍山府嗎？”
“會吧！畢竟是家。”
陳尚欽沒說話了，山腳之下，千瑾問張氏和他們一起嗎？
張氏說要自己走一遭這個江湖，幾人分道而行了，可能隻是因為下山的路隻有一條，才讓他們一同而行了一段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