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偏方
知道了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之後，王氏和林氏的話就多了起來，拉著周懷玉問這問那，不過大都是她這幾年的生活狀況，像是關於天香，周家謀求的「大事」之類的，她們還是很有分寸的沒有提及。
馬車晃晃悠悠，忽然一個猛烈顛簸，把眾人的談話打斷，周懷玉更是由於慣性太大，差點一頭拱到對面的車板上，好在小桃攔了她一下。
「已經過午正了，玉兒先吃點糕點墊墊，到了卧佛寺咱們差不多正好趕上晚飯，到時候再好好吃一頓。卧佛寺的素齋也是很有名的。」林氏緊緊地護著王氏，趁稍稍平緩的空擋，忙開口對周懷玉道。
這個時代沒有電，採光基本靠日光，所以大家都養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好習慣，因此晚飯也安排在了酉時，分時節變化，夏日晚些，冬日早些。
周懷玉還沒有學會根據日光或者影子來判斷時辰的本領，但是，一些基本概念她還是明白的。
午時到酉時，可是有兩個時辰呢。
不是說，京郊二十裡外就是卧佛寺嗎，怎的需要走這麼長時間？在她看來，二十里路，分分鐘就到了！
莫不是真的因為她，把馬車壓得慢了許多？
可是那不是有兩匹馬拉著呢？
周懷玉一臉菜色。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對馬車挺稀奇，但是坐了這麼久，只感覺越來越顛，她都快要被「暈車」了！
本來還告訴自己，快到了，再忍一忍，但是此時一聽還要再坐兩個時辰，周懷玉表示忍不下去了！
她猛地掀開車壁上開的小窗，探頭出去乾嘔，這一下，可把王氏和林氏嚇壞了。
「停車，快停車，玉兒，乖孫女，怎麼了？」王氏嚇得趕緊大叫，馬車立刻停下來。
周懷玉乾嘔了一陣，聽到王氏焦急地詢問，才又把頭縮了回來。「我沒事外祖母，興許是顛的了！」
馬車空間本就不寬敞，正午太陽又熱，連小桃都是一頭薄汗，更別說周懷玉，早已經是大汗淋漓，濕了里衫。
混著林氏頭上的頭油，眾人的呼吸以及汗味兒，車裡就有些悶，再加上這樣的顛簸，周懷玉早就心口翻湧了。之前她是一直憋著勁兒，乍然一放鬆，就忍不住難受起來。
王氏看到外孫女臉色蒼白，汗珠更是順著臉往下滴，忙心疼地道：「那咱們下車歇歇，歇一會兒再趕路？」
馬車外車夫的聲音傳進來：「前面就是岔路口，那裡有個茶肆，咱們到茶肆里歇歇？」車裡眾人一致同意，於是馬車又慢悠悠地晃起來。
有了一個小目標，周懷玉又開始在心裡憋勁兒，不過這次倒真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被小桃攙著下了車，周懷玉看起來比王氏這個老太太都虛弱，讓她一陣羞赧，再一次暗嘆自己這一身肥肉是累贅。
茶肆並不是周懷玉之前想的那樣，幾件茅草房，搭個棚子就完事了，下來一看，竟然還是一個兩層的小樓。
因為她們並不打算長留，只在一樓要了一個隔間，上了一壺鐵觀音。周懷玉特意要了一壺涼開水，小桃從包里摸出兩個油紙包，沏了糖鹽水。
王氏和林氏並沒有見過這種喝法，不禁好奇的詢問。
周懷玉就解釋：「大量流汗之後，身體缺失水分，需要及時補充，只是一般的水即使喝了也沒用，糖鹽水卻能很快的產生效果，讓人生出力氣。」
不僅僅是王氏和林氏一臉茫然，就連一直看著她這樣做的小桃都是眼露疑惑。
之前都是姑娘只管吩咐不管解惑，今天還是宋老太太和宋二太太的緣故，姑娘才多說了兩句。
周懷玉看她們的樣子，就知道即使說了她們也不懂，裡面牽扯到人體元素什麼的，她們根本無法理解，所以她笑著道：「外祖母和二舅母不用擔心，這對身體沒害的，現在天熱容易中暑，喝些糖鹽水喝還可以防止中暑呢，回去您找大夫試一試就知道了。」
因為蘇氏對外孫女下藥的事情，王氏對入口的東西格外的主意，看到連小丫鬟出門都帶著這東西，想來外孫女一定常喝這糖鹽水。
單獨的糖水和鹽水，喝了那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誰知道兩者碰到一起，會不會出差錯？就比如那藥材，單獨的吃一種無事，吃了兩種相剋的，嚴重的說不定可以鬧出人命！
出於對外孫女的信任，王氏沒有多說，但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讓大夫看一看。
喝了一壺的糖鹽水，又歇了一會兒，周懷玉總算是歇過來了，幾人才又上路。
幾個人誰都沒有發覺，就在剛才，她們所在的隔間牆壁上，多了一個窟窿。
窟窿後面，一個黑瘦的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們，直到周懷玉她們離開后，才直起了身子。
「看清楚了，那個胖妞兒進來的時候一臉蒼白，讓個小丫鬟扶著，喝了一壺糖鹽水后，現在臉色已經恢復正常，自己也可以走路了。」
他一說話，隔間里另外一個站著的白凈男人立刻露出喜色。
只是很快，他的喜色就被黑瘦男子打斷：「我跟著爺走南闖北這些年，都沒有聽過『糖鹽水』這東西，難保那幾個女子不是探聽到咱們的消息，故意來此演戲的。」
「阿順，安排她們來這間的是小二，不是她們自己要求的。你就是太大驚小怪了，那糖鹽水也就是補充力氣比普通的茶水快而已，喝一點也無妨，你去弄些來，我先試一試，然後再給爺。」
叫順子的黑瘦男人無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用一隻胳膊遮住半張臉，正在閉目養神的主子，半天不見他阻止，就明白他也是同意的，只得出了門去后廚弄些糖和鹽來。
隔間里，只剩下白凈男人和躺在榻上的男人。
白凈男人道：「爺，這會兒可好受些？」
榻上的男人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胳膊抬起來。
剎那間，滿室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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