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的御前議會實在是稀奇。

  因為勞勃國王竟然親自來開會了,實在是叫駱文淵感覺到嘖嘖稱奇,但是接下來,國王給御前重臣們宣布的新消息,實在是叫他大吃一驚。

  「丹妮莉絲,那個倖存下來的惡龍餘孽居然在他媽的一個潘托斯商人的保護之下長大了!而且她還嫁給了一個多斯拉克人的馬王!現在還懷孕了!」

  這消息是瓦里斯伯爵提供給勞勃國王的。

  駱文淵聽到這消息立即轉頭看向瓦里斯,「瓦里斯大人!你這消息來源可靠嗎?」

  但是駱文淵剛剛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就後悔了,他這副反應過激一般的舉動可不就是直接在告訴瓦里斯:『沒錯,丹妮莉絲的下落我一清二楚』么?

  「總督大人儘管放心,我的消息一向都是很可靠的。」瓦里斯伯爵卻是面色如常,叫駱文淵完全沒法瞧出來這個太監此時到底在想什麼,因此他也只能先繼續冷靜下來,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邊御前會議上,勞勃國王和盤托出他的計劃,那就是為那個『丹妮莉絲』送去一位勇士,然後請她死在一位獨行弓手的交叉箭雨之下。

  至今我們仍未知道一位獨行弓手要如何射出一陣交叉箭雨。

  不過這邊,艾德公爵可完全見不得此事發生。

  「勞勃,求求你,」艾德公爵懇求道,「請你仔細想清楚,你這是謀害幼兒啊!」

  「她懷孕了!」國王重重一拳捶在議事桌上,巨大的巴掌聲迴響在議事廳里,「奈德,這事我跟你沒得商量!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就是要他們死,母子兩個一起死!說到這個,我還得再謝一次駱總督!」說到這裡,他朝著駱文淵點了點頭,叫駱文淵心虛不已,「他幫我幹掉了韋賽里斯那條臭蟲,眼下我只需要處理這兩個就好!」

  「假如你真這樣做,你將遺臭萬年!謀害幼兒不是榮譽之舉!」

  「哈!沒錯,這當然不榮譽,但是我要他們死!我要這個王國在遇到危險之前還能繼續太平下去!好讓我繼續去吃吃喝喝,嫖個痛快!」

  「勞勃,你這是在捉風捕影!而且到底有沒有影子還另兩說!」

  「還未可知?」瓦里斯輕聲問,一邊扭著他那雙灑滿香粉的手,「大人,您這可就是在冤枉我了,難道我會編造假消息來欺騙國王陛下和諸位大人嗎?」

  會的。

  駱文淵暗自想道,畢竟眼下沒人比他更清楚丹妮莉絲的位置了。

  「恕我直言,瓦里斯大人,還請問您的情報打哪來的呢?」

  「艾德大人,敢問您還記得喬拉·莫爾蒙爵士嗎?」

  艾德公爵這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大人您的消息來源於千里之外的叛徒,好,就算這樣,或許是莫爾蒙弄錯了,又或許是他在撒謊,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情報。」

  艾德冷冷的瞧著太監,這樣說道。

  「喬拉爵士想必不敢騙我,」瓦里斯露出狡猾的笑容。「請放心吧,大人,公主懷孕的事不會錯的。」

  駱文淵對此很有興趣,雖然眼下他知道瓦里斯伯爵在說謊,不過他不介意讓謊言成真。

  「這可是你說的,若你弄錯了,我們無須害怕,若那女孩流產,我們無須害怕,若她生的是女兒,並非兒子,我們無須害怕,若那孩子還未長大就死於襁褓,我們也無須害怕。」

  艾德公爵開口說道。

  「但萬一真是個兒子呢?」國王連連拍桌,弄出一下大過一下的響聲,他大吼道,「萬一他活下來了呢?」

  「狹海依舊隔在中間,等多斯拉克人教會他們的馬在水上走路的那一天,並且可以騎馬打敗駱總督的海軍的時候,我才會害怕。」艾德看了一眼駱文淵,隨後繼續開口道。

  國王灌了口葡萄酒,然後從議事桌的那邊狠狠地瞪著這一頭的史塔克大人,「你的意思就是讓我什麼也別做,乾等惡龍的孽種帶著兵馬登岸了再說,是嗎?」

  「您說的這個『惡龍的孽種』,如今還在娘胎里,」艾德公爵繼續杠了下去,「即便是伊耿,也是等斷奶之後才南征北討的。」

  簡而言之艾德公爵就是在使用鴕鳥戰術,在多斯拉克人出現在維斯特洛之前,他是絕不會採取任何行動的。

  「七神在上!史塔克,你老是這副牛脾氣!」國王大聲吼道,隨後他環顧議事桌上的每一位重臣,「你們又是怎麼回事啊?啊?都啞巴啦?誰來跟這凍糊塗了的傻瓜講講道理?」

  瓦里斯朝國王笑了一笑,然後太監伸出他那軟綿綿又有點肥胖的手放在艾德的袖子上,「艾德大人,憑良心說,我真的能體會您的顧慮,將這消息帶給諸位,我自己也不好受,畢竟我們討論的是件可怕的事,是件卑鄙的事,可我們這些冒昧為政的人,凡事必須以全國百姓福祉為優先考量,而不論自身感受如何。」

  不得不說,瓦里斯說的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還不足以打動史塔克公爵就是了。

  藍禮公爵聳了聳肩,「對我來說,這事很簡單。韋賽里斯和他妹妹早就該殺,只怪王兄陛下從前錯信了瓊恩·艾林的話。」

  「陛下,記得從前連雷加也嚇不倒你,」艾德繼續開口說道,語氣當中滿是壓不住的輕蔑,「難道經過這麼些年,您的膽子卻變得如此之小,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的陰影都能讓您膽戰心驚了么?」

  這把勞勃國王給氣得,臉都紫了,「奈德!你別忘了誰才是國王!」

  「我當然沒忘,我想,您應該也沒有忘記吧?」

  「夠了!」勞勃國王一拍桌子,駱文淵已經數不清這張桌子被拍了多少次了,「我懶得再和你打口水仗了!我必殺她!若是我不殺她才會被天譴!你們都給我各自表決吧!」

  「該殺。」藍禮公爵回答道,語氣之間一點猶豫都沒有。

  「我們別無選擇,可惜啊,可惜……」這是裝模作樣的瓦里斯。

  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從桌上揚起那雙他那雙至今仍然清澈的淡藍色眼睛,「陛下,在戰場上與敵人交鋒是件光榮的事,但人還沒出生就動手卻不光彩,請您原諒,我必須站在艾德大人這邊。」

  那邊派席爾國師花了一點時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一幅老態龍鐘的慈祥老者模樣,「倘若戰事再起,會有多少士兵喪命荒野?多少村莊付之一炬?多少孩子被從母親懷裡硬生生抓走,死於槍下?假如只死丹妮莉絲母子二人而保全更多人活命,那這是不是一種比較仁慈且明智的做法呢?」

  「您說得太對啦,派席爾國師,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的確如此啊,若是天上諸神一個疏忽,給了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一個兒子,王國就難免血光之災。」瓦里斯附和道。

  「若你發現跟自己上床的原來是個醜女,最好的做法就是閉上眼睛,趕緊辦事。」培提爾大人高聲宣布,「反正等下去她也不會變漂亮,所以還是親一親了事啰。」

  「親一親?」巴利斯坦爵士沒聽懂小指頭的話,不禁重複道。

  「用刀劍給她一個深吻呀。」

  最後到了駱文淵這裡,作為代行海政大臣職責的他也需要投出自己的一票。

  「我認為還是未雨綢繆比較合適,」反正那個『懷孕的公主』絕對是個假貨,因此駱文淵倒是不在乎其生死,「我在厄斯索斯討生活的那段時間裡,跟多斯拉克人交過很多次手,他們的確都是難擋的武士。」

  「但您還是擋住了他們。」瓦里斯又在他的身邊諂媚道。

  眼見情況已定,艾德公爵無不失望的站起身來。

  「勞勃,我以為您不是這種人,我以為我們擁立了一個更高貴的國王。」

  「給我滾!」憤怒的國王嘶聲道,氣得差點就要說不出話來了,「快給我滾出去,你這該死的傢伙,我受夠你了!你還等什麼?滾,快滾回臨冬城去!你這輩子最好再也別叫我瞧見你那張臉,否則……否則我發誓一定把你的頭蓋骨當碗使!」

  艾德公爵一聲不吭的取下代表著國王之手身份的銀手胸針,隨後將其放在了議事桌上,然後轉身離去。

  眼見艾德大人離去,派席爾國師便又開口道:「呃,我聽說布拉佛斯有個刺客組織叫無面者.……」

  「你到底知不知道無面者的雇傭價格到底有多貴?」小指頭抱怨道。

  而在眾人為用什麼手段送一個虛假的公主上路時,駱文淵則轉頭看向離開的艾德公爵,直到議事廳的大門又被門口的御林鐵衛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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