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九 下狠手
晉如霆身體猛地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推開沈之悅,大手顫抖地按住她的肩膀,聲音竟也變得沙啞起來,“你剛剛叫我什麽?”
如霆哥哥,她剛剛是這樣叫他的嗎?該不會是他聽錯了吧,八年了,她真的有好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在過去那麽長的歲月裏,他曾想過,隻要她重新對他露出真心的笑容,隻要她像小時候那樣犯了錯就軟聲細語地叫他一聲如霆哥哥,他的心立刻就會對她軟下來,再大的誤會和怨恨都會煙消雲散的,可是她沒有,一次都沒有,她倔強的就像頭小牛,總是故意惹他生氣。
那一邊嚴憶珊有些不耐煩,她本就懷著身孕,情緒容易暴躁,看到圍觀的人群又開始竊竊私語,她輕咳一聲,對那待命的警長吩咐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是這兩人串謀下毒陷害我公公,證據確鑿,不容他們抵賴,馬警長可以抓人了,您公事辦完了,我們也好著手收拾這爛攤子。”說著她又抬手輕揉了下額角,似是感慨,又似是嘲諷道,“幸好這堂還沒拜,不然真讓這毒婦進了我們杜家,怕是列祖列宗都要怪罪我們了。”
那馬警長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禮,大手一揚,便有四個警士領命上前,欲要綁人。
見他們要連晉如霆也一並綁走,被攔在廳外的安琪再也忍耐不住,她幾乎是拚盡了全力地撥開眾人擠了進去,急聲道:“都住手,你們是眼睛都瞎了,還是耳朵聾了,對杜老爺剛剛的話都充耳不聞嗎?這等謀人家產,害人性命,淫.人.妻女的惡徒不是才應該被抓嗎?”
“安小姐,請你說話注意點!”嚴憶珊冷聲打斷她,眼中的諷意更甚,“剛剛醫生已經證實了,我公公是精神錯亂,才會說出那些胡話,什麽陷害沈家,毒殺沈老爺,強占沈夫人,全都是無稽之談。”
“好一個無稽之談!若非他心裏有鬼,誰又能讓他主動招認那些事情,我看真正目無王法的是你杜少夫人才是。”
“安小姐!”一直聽從嚴憶珊吩咐的馬警長突然開口道,“因為有您父親的擔保,我們警察廳才暫時釋放了晉先生,但現在看來,就算他與上次的走私案無關,我們也不得不請他回警察廳配合調查杜老爺中毒一事,還請您見諒。”
“你們……”安琪氣急,這些人根本就不講道理,還有那些圍觀的賓客們,一個個的全都畏懼蔣家的權勢,明明都已經看到了杜如海的醜惡嘴臉,卻沒有人願意為沈家說一句公道話。
難怪沈之悅要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仇,因為隻要蔣家不倒,警察廳就永遠不會還她沈家一個公道。
但是人言可畏,今天這麽多雙眼睛看到了杜如海的精彩表演,這麽多雙耳朵聽到了他親口承認對沈家犯下的濤濤罪行,無論蔣家,嚴家再怎麽地包庇偏袒他,他也逃不脫身敗名裂的下場,而且他已經毒入膏肓,要不了多久就會腸穿肚爛而死,這才是沈之悅要看到的結果,也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的結果,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設下了這個局,而晉如霆也不過是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想到這裏,安琪望向了被警士們包圍起來的晉如霆,拚命地給他使眼色,期盼他能為自己辯解,不要犯傻地為了一個不要命的人把自己也搭進去。
然而此刻的他一門心思都在沈之悅的身上,完全無視她暗示的眼神,隻怕現在就算是讓他陪那個女人去死,他也會二話不說地照做。
“把他們給我抓起來,膽敢反抗,就地正法。”那馬警長厲聲喝道,隨即拔出腰間的槍,上了膛,黑森森的槍口直接對準了晉如霆。
“晉如霆……”安琪大聲呼喊他的名字,人卻被警士攔住,根本去不到他的身邊,讓她又急又怒,“你快說這件事與你根本無關啊,是沈之悅自己要報仇,你絲毫不知情……”
“小悅……”晉如霆並不理會安琪,也毫不在意那對準他的槍口,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沈之悅的眼睛,隻覺她的目光有些渙散,精神很不好的樣子,她剛剛喚了他一聲之後,就一直沒再開口說話,他的心立馬揪了起來,生怕她是突然犯了病,抬手便要撫上她的額頭,卻被她偏首避開。
她努力眨了下眼睛,用羞澀又滿是渴盼的眼神望著他,“如霆哥哥,你……還喜歡我嗎?”她聲如蚊蚋,卻是清晰入耳。
晉如霆表情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狂喜地點頭,“我愛你,小悅,從始至終我都隻愛你一個人,對不起,之前是我太偏執了,你可以原諒我,跟我重新開始嗎?”他語速盡量放得緩慢,生怕她讀不懂他在說什麽。
沈之悅嫣然一笑,那笑容仿若是帶了陽光一般溫暖了他的心,讓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擁抱她。
她也沒有回拒他,反倒是踮起腳尖,柔軟的唇劃過他的臉頰,附在他耳邊輕言曼語,吐氣如蘭,“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黃泉路上咱們也好有個伴兒。”
一句話卻是讓他整個人都驚呆了,還不及他反應過來,便隻覺腹部一陣劇痛,是利刃穿透了血肉的感覺。
他不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果真是恨透了他,她不僅是要杜如海死,同樣也要他死,在她心裏,自己竟和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混蛋一樣讓她痛恨憎惡。
“小悅……”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想要再次觸碰一下她的臉頰,她剛剛對他笑了的,那分明是含了真心的笑容,可是為什麽轉眼間,她就能對他痛下殺手呢?他不是怕死,隻是若他現在死了,她要怎麽辦?誰還能護她周全呢?
沈之悅狠狠地拔出匕首,側過身,任憑他抓了個空,身體支撐不住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晉如霆……”安琪瘋了一般地衝了過去,而那些原本攔著她的警士,也因為這突然地變故完全愣住,竟忘記了阻攔她。
“沈之悅,你好狠的心呐!”她衝又恢複了漠然的沈之悅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