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狼與貓崽子
奧達蘭早晨的陽光清新亮麗,這是這些平原城市在夏天裡大多都有的情景,金黃色的陽光折射著鳶尾蘭上嬌艷欲滴的露水,石道的邊上總會暈開一道道潮濕的水跡,有農夫吆喝著號子趕著趕著馬車趁早晨的開門把城裡需要的蔬菜運進奧達蘭的大菜場里,而這個時候衛兵們也朝陽下開始巡城,一切都在新的開始里有條不紊的運作著,只是有些不和諧的影子總會夾雜其中。
對於大部分城市居民來說這是一天的開始,但對於有些活動了一整夜的生物來說清晨的陽光則是歸巢的信號,眾多鬼祟的身影從屋檐的下面,深邃的巷子口,甚至是下水道的裡面,匯聚到了城中間一棟並不起眼的小樓里,然後打呼聲,進食聲,叫罵的聲音響起,只是這些嘈雜的聲響都局限在了這棟樓里,連樓外的蚊子都聽不見。這些不屬於奧達蘭的客人都是狼人,阿努比斯、芬里爾、蒼狼人;從上一次狼人的逃亡之役后,三個部族的狼人很少會聚集在一起,這樣的聚會除非有緣由,否則大多是毫無意義的,狼人們無法不承認,那一次被全殲於第二城市之外的狼人軍隊帶走了他們部族中絕大部分的戰力,而狼人之王葛力姆喬的失蹤無疑更加劇了狼人的衰微,蟻群失去了蟻后就只是一堆螞蟻,現在的狼人雖然沒到誰都能踩死的凄慘程度,但推選一個新領導者的聲音確實在狼人的族群里大肆傳播起來。
可這也並不順利,老一輩的狼人追憶著葛力姆喬的強大與威信,並不接受後輩那些年輕小狼的觀念,而沒有見識過老狼王威嚴的新生代們口頭上雖然緘默著,心裡卻開始對那些緊抱過去榮光的古板貨們漸漸不滿起來,於是分歧之下,年輕的他們開始在年輕一輩中推舉自己看中的值得信賴的『領袖』,信奉力量的種族總是能很快地完成這個在人類中萬分複雜的選舉過程,一段時間的角斗就足夠了。
在其中卻也著實湧現了幾個入得了老輩狼人眼睛的小子,北極狼戈多,紅狼費列多,胡狼約克爾,草原狼比比利,這四位算是其中最出色的了。但不幸的是,胡狼約克爾,阿努比斯的小王子,近期陷在了奧達蘭,連自己族中的聖物都沒能保住。真實的情況中,約克爾並不如肖恩見到的那樣弱小,這一點肖恩自己也知道,那個年輕的狼人死後變成了一個少年人的樣子就是一個暗示,越是年幼就越要擁有極強的力量才能在狼人那樣一個爆裂的種族裡擁有話語權,而心智方面,他能夠想到與安東尼家族最尊貴的血脈者聯姻,在沒有肖恩加入的情況下可能已經實現了,這些個勢力的聯姻除了看背景,事實也是一個方面的事,只要當約克爾擄走那個安東尼少女並生下子嗣,那麼安東尼家族為了追求利益也只能選擇支持約克爾了。
這可能也是老意格最後下重手玩死約克爾的原因之一吧,太過聰明且有野心的小子總是不被老一輩人喜歡,加上他還鼓動了安東尼家的查爾斯背叛,這種行為其實就是變相地在無視意格·安東尼的威信,即使約克爾在狼人里怎樣受重視,到了奧達蘭,不死便是意格的失誤了。安東尼家族的威信不可以被輕視。
即使大部分安東尼家的高層都清楚約克爾的死是怎麼回事,但對外的宣稱依舊只是自己家族在火車車廂里發現了約克爾的屍體,其他的細節方面也被老意格授意隱隱指向血族,而狼人中的蠢貨相信了老意格,聰明的那些懷疑他,更聰明的一小部分狼人確信是老意格下得手,可狼人們最終的統一的結果卻還是,先把屍體帶回部落,其次找回丟失的項鏈「狐狼之低語」,最後,『修復一下』和安東尼家族的關係。
這裡的『修復』當然不是去道歉賠禮,那簡直就是對狼人的侮辱,雖然錯誤是約克爾犯下的,但隨著他的死最後也已經了解了,狼人的態度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不可以也不應該再翻出來,但約克爾的想法卻對狼人們很有啟發,「與安東尼家族聯姻。」繼續約克爾未完成的目的。
而超過這個事情本身或者是從這件事表面之外的地方看,這其實是老一輩狼人一場變相的對年輕狼人的「考驗。」。這場考驗由一開始就出局的約克爾挑起,考驗哪一隻狼人能將安東尼家族那個血脈濃厚的女孩帶回來,獎勵就是這件事結束之後,老一輩狼人將真正地開始為新的領袖搭建台階,也是老狼人們要開始選擇新王的信號。
雖然不是誰能在安東尼家的事情上佔據上風便是新的狼人之王這麼直接,但只要有腦子的狼人便清楚,誰最終真得娶到安東尼家的女兒,那麼他也必然收穫這個家族的支持,再加上老一輩狼人的注意,那個傢伙要是成為不了狼人的領袖就只能說明他是個好運氣的白痴。於是懷揣著各種複雜心思的年輕狼人都開始朝這個城市匯聚,只要事情沒有定下,那麼這種類似篝火晚會的集會就一定不會停下。
小樓在奧達蘭城裡並不起眼,但其實內部早已經被改成了類似帳篷的構造,也就是將四周的牆壁加固,但中間的所有隔板,傢具全部清空,整棟樓已經成為了一間「大屋子」。這個時候,所有狼人們已經全部到齊,他們全部都坐在了地上,在不變化的時候,這個種族倒是與人類一樣,只是偶爾有些狼人不控制自己的面容,會將豎瞳露出來,但這個種族在很多事情上倒也和人類沒什麼區別,狼人,除了會變狼,也可以當做是「擁有狼性的人類」。
屋子的二樓也被拆掉了,這樣整個屋子會變得格外空曠,但對於這二十多隻狼人來說拆掉二樓只是因為那可以透過天窗直接從地板上照耀到月光,月亮對於狼人的意義其他的種族都不是很了解,狼人們自己清楚不過從不向別的種族透露,想來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安東尼家族必然是了解的,地獄三頭犬的血脈在月亮最明亮,也就是蒼白平原距離這個位面最近的時候,會變得最為強大。
「昨晚沒發現什麼,那個殺死約克爾的血族應該沒留在這個地方,他一定是坐火車去卡薩了,那不是才鬧出了大動靜嗎?」靠在屋子中間的位置上,一個紅色頭髮的人開口說道。
「安東尼家族沒說實話,我們不知道他究竟走沒走,我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了約克爾,所以小心一點總沒錯。」另一個灰白色頭髮的人回達了一句。
「卡薩出現的那個蝙蝠明顯是喬凡尼的族長,之後已經確定他回到第二城市了,可那個殺掉約克爾的傢伙卻沒有出現在卡薩的痕迹,誰知道他現在在哪?」屋子裡的另一個聲音傳來,「戈多,你說呢?」
之前那個灰白色頭髮的人盤著腿坐著,這時候他拿起了一隻烤羊腿,順便端起了一杯酒,先吃了一口,才說道:「我覺得我們這次照規矩來了,老意格時不會給我們下套子的,他也不敢,這次我們三個部落可是全來了。」
「那麼,殺約克爾的血族怎麼辦?」紅色頭髮的狼人再次出聲,「我們可只有這麼些人來了。」
「費列多,你該說我們來了這麼多人,而不是用你那張懦弱的嘴說出那句懦弱的話,我知道約克爾很強,但殺了他不代表就一定很強,要說約克爾的死里沒有安東尼的手腳我比比利第一個不相信。」草原狼人的話無疑已經很接近事實了,但事實就是,只要你們沒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無論你心裡確定還是不確定,那些事始終停留在霧之年裡,你不是聖者,也沒有提燈。
「說再多也沒有價值,我們今晚最後一批就到了,那些阿努比斯的傢伙來得可真慢。」紅狼費列多環視了屋子一圈,眯起眼睛:「你們這些小貓崽子也來這裡做什麼,阿努比斯除了約克爾我一個都看不上。」這話是對此刻這件屋子裡屬於阿努比斯的胡狼說的,話里的意思很明確,「除了約克爾,你們誰都不能參與到這次的事情里,一個都不行。」這是要直接將阿努比斯的其他胡狼驅逐出這次考驗。
這次阿努比斯的先來者其實並不是為了約克爾的屍體或者是「狐狼之低語」,他們是和費列多,戈多,比比利一樣為了安東尼家族的婚約而來,就真的實力上算,這些阿努比斯加起來並不弱於開口的費列多和他身後的紅狼們,可這些天屋子裡的氣氛已經很明顯地訴說了一個事實:「費列多只是一個說話人,他的這句話是費列多,戈多,比比利三者一起的意思。」
「你們太自大了!」一隻看不先去的阿努比斯站了起來,「這次的事情說好了三個部族公平競爭。可你們是要聯手嗎?」
「噗。」戈多吐掉嘴裡的骨頭,「我和費列多都是芬里爾的,但我們現在都分開了你還不懂嗎,這次的事和族群已經無關了,只是我們三個的事,你們阿努比斯少了約克爾,所以我們才說沒你們的事了。」說完戈多仰頭開始照著酒瓶喝酒。
「那也……..」那個阿努比斯還要提出異議,可能是自覺有些實力,但戈多已經開始看著他了,北極狼人灰白色的瞳孔收縮起來,眼眶上露出幾道皺紋,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滴到戈多敞開的胸口上。
「約克爾和我打過十次。」戈多將酒瓶放下,站起身的動作剛擺出來,人已經一步踏到了那個阿努比斯的身前,戈多的爪子不知怎麼地就直接握住了他的咽喉,掐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口水使勁地往外流。他身後其他的阿努比斯見到這一幕立刻齊齊地踏出一步,戈多掃了那幾個狼人一眼。將手上的阿努比斯放下了。落到地上的狼人扯著嗓子蹲下。
「你們誰能贏我,費列多,比比利,那就留在屋子裡。」戈多擺了擺手。那些阿努比斯看見原本坐在戈多身後的狼人都站了起來,費列多,比比利那邊也一樣,慢慢地,這些阿努比斯都向後退去。
「爪子比不過我就縮起來,貓崽子。」那個狼人剛想直起腰,他身前的戈多已經抬腳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這個狼人直接摔了出去,落到地上砸出一聲悶響。骨頭顯然斷了。「我去睡一覺,你們繼續。」吃飽了的戈多說道,費列多點了點頭,比比利也是一樣,從頭到尾,他們都沒在意過那些阿努比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