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喬凡尼家族來人
位面誕生之初至末，萬物皆由規則而生，於是於世界而言，魔物與生靈無異，神衹與凡人等同。——《黑暗之年》
彷彿一層薄薄的水膜散開，長發的巫師站立在卡薩眾人的面前，「我就不需要自我介紹了，那麼，你在我的城市裡幹了什麼，才會陷入這樣的窘境？」梅林帶著一絲探究對被抓住的那個奇怪血族問道。
一行眾巫師見到來者，趕忙彎腰，低頭致意「尊貴的閣下，您終於歸來！」看見身邊這群剛才還傲慢冷漠的巫師，這時連對方名諱都不敢提及的恭敬樣子，再聯想他們的態度與對方的身影，再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老巫師是誰，肖恩也不用自稱貴族了，梅林！但是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后，他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腦海中細數著自己在後世里，了解到的關於這位的傳聞，心裡有了一些計劃。
我們都知道，當人堆里，身邊的人都低下身子，那麼剩下站著的人就會很突兀，肖恩現在就很突兀，尤其是當這位巫師之王都已經先開口發問了，而作為被打招呼的那個，卻一副彷彿沒有反應的樣子，周圍的巫師心裡十分不滿：無知的小子，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是誰？這位閣下對你說話，你該感何等幸運，而你居然這個態度，梅林閣下是寬容仁慈的，但你最好不要落到我們的手裡。
可肖恩即使被眾巫師用懸念詛咒著，依舊不急不緩地整理著想法，終於，大約一隻煙的時間過去，肖恩開口了：「卡薩的主人，您好！一個在您城市觀光的血族向您問安，原諒我此刻無法彎腰的過錯！」
肖恩停下思考，微笑地答道，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讓梅林生出一種直覺，對方要麼是確實有點底氣才會無所畏懼，要麼，就是一個狂妄的小瘋子。
「呵呵，有三百年了吧，再沒有血族敢在卡薩搗亂，那麼，這位喬凡尼家的日行者，你又做了什麼？」梅林一語點破肖恩的身份，讓周圍的巫師又多了一些聯想，「最近卡薩的追捕逃犯行動進展困難，好像就是因為那些逃犯得到了中立血族喬凡尼的暗中支持，還有他們家族那位加爾斯·喬凡尼，更是公然對抗卡薩的浮空艦群。」
「不過奇怪的是，你的階位，恕我直言，還只是子爵吧？你是怎麼做到在陽光下活動的？我可不相信，現在的血族已經都這麼神奇了。」梅林眼神中的探究意味，讓肖恩感到有些寒冷，他熟悉這種眼神，後世凡俗的人類稱之為「看小白鼠的眼神」。
被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世紀的老古董稱讚為神奇，周圍的巫師這才圍觀起來，梅林不說，肖恩自己不介紹，他們之前都沒有察覺，這個小貴族，居然還是血族，實力不強，在白天出現，這對血族的定義是矛盾的。
他們用的當然也都是「看小白鼠的眼神」。
大腦中憤怒一閃而過，想到身後的安妮，肖恩暫且沒有發作，任由這群人看著，反正也藏不住，面前的這位存在，經歷了幾乎這個世界的時間，可能還稱不上全能，但全知，應該差不了多少。此刻唯一該做的，不是順著他的問題回答，更不能隨便說謊，所以，先沉默一會兒吧。
但有人沒法沉默了。
夾著法術書的那位八環靈魂巫師，上前恭敬地行禮，而後開始敘述事情的始末：「議會下達了決議，派我們維護卡薩近期的形勢，同時搜尋之前卡薩一些列事故的線索，我在方才，從靈魂的層面，感覺到了這兩位，額，陌生的客人，和之前卡薩的事故有些聯繫，之後嘛……」
只是感覺，多麼唯心的證詞，卻好似理所應當。
「發生了一點衝突，我被這位強大的巫師施法禁錮，就是這樣。」難得這個老巫師剛才的話里沒有給他亂扣什麼帽子，當然，是因為良知發現，還是因為同樣的恐懼，肖恩呵呵了，不過他講的話也都還中肯，肖恩也就直接了一些。
「至於我的身份，中立喬凡尼家族第八代血族，肖恩，後面那位是我的血裔安妮。而這位巫師閣下說，感覺我們和卡薩之前的事故有關，我想他也沒有錯誤，至於具體的原由，實在是有些複雜，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在那夜的戰鬥里，我們站在了巫師的一邊，為維護卡薩也做了貢獻。」肖恩說這話的時候，直視著老巫師的眼睛，可惜，對方的眼神依舊冷漠，聽到這些話，肖恩和他都明白是真的，但他卻沒有表示。
梅林盯著肖恩的臉，是個老道的喬凡尼，說了一串話，每個字都是實話，連起來，在梅林看來，沒一句有用的。
「我曾和你們血族的始祖有過來往，原本這件事我不適合過問，難免不公，但這裡既然是卡薩，自然有它的規矩，我相信，你既然如此自信，自然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這樣吧。」沒能得到真正的答案，那就算了，本就是偶然的遇到，梅林並不糾結於此，事情交給十三環水銀議會，也一樣會很好的解決，於是，事情就這麼一句話定了。
想明白的巫師之王不再在意，轉身踏出，身影消失在眾人面前，不知去向，只留下在場的觀眾。
那些原本圍著的巫師，在剛才的對話中，彷彿一個個路人，除了一起彎腰的時候，其他時間幾乎毫無存在感，此刻應該也都感覺到了有些尷尬，接著，也一個個離開，只剩下為首的老巫師，剛才梅林的話說完，一瞬間老巫師應該是找到了靠山，這下也不猶豫了，「走吧，小蝙蝠，老實交待，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沒有解開禁錮，釋放了一個法師之手，抓起肖恩，又釋放了一個，順便抓住了後面不遠處，之前被眾人有意漏掉的安妮，而當小女孩被巨大的法術模型包裹攝起的一瞬間，原本一臉微笑的肖恩，眼中閃出陰狠的光，他突然想殺人了。
「我的秘密很多，但是，是你問，還是十三環水銀議會問？」
「放心，小蝙蝠，既然梅林閣下開口，那自然是議會，卡薩不會因為某個人而破壞它的規矩，巫師，不是你們黑暗種，也是有榮耀的。」老巫師傲氣地向前走去，頭也不回。
可惜，老巫師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握在手心裡的，他看來弱小到任他拿捏的子爵血族，有著和自身實力階位毫不匹配的記恨心，而且還是個殘忍，瘋狂的暴力分子。他曾在一座與卡薩相似的古老城市裡，殺死過和和八環巫師實力等同的強者，順便一提，那時候的他所採取的方式，明顯毫不在乎城市裡，其他無關者的死活。
就這麼一路向卡薩中央的白塔行去，沿路上，身穿巫師袍的身影越來越多，但他們也都沒有對老巫師抓著的年輕人有過什麼關注，即使同時還有個小女孩也是一樣，他們只是在路過的時候向老巫師點頭致意，然後便擦肩而過。
巫師，肖恩又一次認識到了這個群體的另一面。從梅林，到眼前的老巫師，似乎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身體體質的特殊，梅林也根本不會停下腳步，發出那個詢問吧。
說什麼知識與秩序，終究還是力量。
那麼，就看一看，這個所謂的十三環水銀議會，是否真像後世所聽聞的，那麼嚴守規則，公正秩序吧。
遠在北地，風，這時候還沒有吹到卡薩，一群身穿黑色禮服的身影正在一處古堡中聚集，他們這些天幾乎都在天空四處遊盪，執行著上位血族的命令，護佑一批短生種穿過封鎖重重的北境雪線耗費了他們大量的精力，這時候還是白天，這群喬凡尼家的血族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躺倒在棺材里休息，為夜晚積蓄精力，而是都站立在古堡的大廳中。
古堡的大門這時候突然開了，原本應該乘機湧入客廳的雜亂雪絲，當那個身影拎著一隻魔物踏入的時候，全都向外翻卷，順便還從外面帶上了大門。
加爾斯喬凡尼緩步來到，直接走到哪裡都到了客廳主座上，身旁一位面容年輕，卻同樣披著紅黑披風的血族在他坐下之前接過他手裡四肢被霜痕籠罩，卻還喘吸著沒有死去的狼型魔物，那是半神格里芬的狼血子裔，血液里的魔力濃厚地堪比一些人類的傳奇，但受限於它們母親的半神之眠，失去了庇佑，它們很難領悟屬於自身的法則，化出人型，可即使這樣，魔狼族群在黑暗世界里依舊是屬於最頂尖的統治者，只是不知道這隻怎麼出現在了喬凡尼家族的餐桌上。
待另一位血族幫他扶正椅子，加爾斯這才隨之坐下。總是被父親稱之為小加西的血族親王接過加爾斯手中的魔物后，直接擰斷了它的脖子，發出銀光的血液順著魔狼脖子上的傷口流進桌子上排列一組的寬口細頸瓶里。
「這些小狗的血真多，而且味道統一的，很醇，幾千年都喝不膩，不像人類的，那口味差異，小加西，你上次是怎麼形容來著？」
「父親，您似乎忘了什麼。」依舊在仔細地倒血的加西·喬凡尼親王盯著瓶子里的血液，待一瓶裝滿，手握著魔狼的脊椎，將出血口換到另一個瓶口上方，動作穩定，沒有一絲血液濺到餐桌的檯布表明。
加爾斯當然知道，加西不是在接自己剛才的玩笑，低著頭想了想，「你是說卡薩？」
「您讓我不要通知卡薩範圍及其周邊的喬凡尼血族這次計劃，一方面是為了對水銀議會封鎖消息，但另一方面，您似乎有著自己的其他計劃，我如果猜的沒錯，那我剛才的問題就是錯的，父親，您的意思呢？」
「那你還在猜什麼，你問出口就說明你猜對了，我當然是有自己的計劃，小加西，還記得喬凡尼的聖物什麼？我留一個小子在卡薩，自然是因為計劃需要。」
「可對應的，肖恩會陷入危險，他才只是個子爵。」加西親王一口爆出了肖恩的名字。
「計劃失敗，他不會死，計劃成功，他才反而會危險。」加爾斯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