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章 職責之問
就真捨得這個小子在卡薩出事？
諾亞抬起手，手面向上，示意繼續。
「我必須澄清一下，我並沒有參與過喬凡尼家族與卡薩之間的任何事情。」
望著台上的諾亞，他沒有打斷自己。
「證據。」紅袍巫師卻又在一旁發言。
「證據我拿不出來，但我可以拿出一些誠意。」肖恩無奈的攤開手。紅袍巫師對這話顯然不相信，就連臉色都帶了一絲不屑，但就在他打算再次出聲斥責眼前這個血族的時候。
「什麼樣的誠意？」
一句話，讓紅袍巫師臉色都發僵了。意想不到，諾亞不知出於什麼考慮，開口了。
肖恩沒有去看紅袍巫師精彩的表情，彷彿對方根本不存在，只是對著諾亞回答到：
「其實同樣作為一名受害者，我在卡薩的那晚若不是被喬爾斯族長救下，很可能也會遭遇不幸。」這段話肖恩自己聽都覺得是廢話，但說還是要說出來的。
「所以我在之後就對那晚的爆炸襲擊做了研究，並且很巧合的，得到了一些線索。」肖恩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這些東西說出來，是有利有弊的。
果然，先是弊，這句話剛落下，周圍的巫師都將目光投向了他，這次，帶上了警惕與審視。
那天晚上的卡薩，充滿了與節日氣氛不協調的火光與轟鳴聲，更有半位面的崩碎，對於這群卡薩巫師而言，那個夜晚無異於整個巫師之城，榮耀光環的破碎。將白塔半位面升入魔力之海，背後是卡薩近乎一個世紀的投入，是集合整個十三環水銀議會推動起來的偉大事業，就肖恩這個非巫師看，那晚在遠處仰視雲層中透明的位面屏障與元素潮汐，都曾產生了一種神明在高舉自己神國的即視感。可見巫師們對於肖恩這句話的敏感
要知道在整件災難結束后的這些天，卡薩也投入了大量的巫師去調查和探索其中的脈絡，但很可惜，本著巫師嚴謹的作風，對事故的大體框架越是研究越發現，那晚的卡薩，其實在所難逃：十三環水銀議會的高層大部分都在半位面內部主持法陣，中高層的力量在那樣的時候基本無用，坐在台上的諾亞甚至想著，雖然自己當晚不在卡薩，但自己長於空間的規則與理論，論起戰鬥，頂替自己的加爾斯·喬凡尼可以讓自己一隻手，所以卡薩這邊並沒有什麼被影響的，而對方呢，半巨人，地下城王族隊伍，傳奇鍊金術士，傳奇亡靈巫師，傳奇靈魂巫師，最後更是根據法陣召喚出死靈君主那樣的存在，只能說，一個加爾斯·喬凡尼，對陣這樣的陣容還活著，簡直給血族這個族群又添加了一頁史詩，有時候諾亞都在想，如果不是加爾斯·喬凡尼到來，而是自己在卡薩，那今天，自己還能不能坐在這裡，真是難說了。
所以，卡薩的巫師們潛意識中就覺得，整件事情是無法調查清楚的，最起碼不是眼前這個連傳奇都不是的血族能發現端倪的，但肖恩卻偏偏提出自己有線索，那其中的是否有些聯繫，卻是耐人尋味了。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
「那些石像鬼有問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里，肖恩仍舊淡淡地吐出一句話。
巫師們很多到現在為止都沒弄清楚情況，聽到這句話，有些在沉思，有些則更迷惑了。
紅袍巫師顯然是迷惑的那個，「你在故意胡扯什麼？」從一開始，很多巫師對於肖恩都具有了一種先入為主的印象，認為他必然有問題，所以從昨天夜裡到今天，肖恩一直的遭遇，讓他很惱火。
完全不能想象，如果今天這個場合，諾亞沒有來，只有這樣一個蠢貨在台上審問自己，呵呵了，自己估計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這麼想的話，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憤怒。「都說巫師是智慧的，這一點在閣下身上體現的非常不明顯，我對此感到非常遺憾。」肖恩嘲諷地看著紅袍巫師。
「狂妄的小子！」紅袍巫師勃然大怒，抬手間，一個閃耀的火球凝聚，似乎要將眼前這個礙眼的傢伙燒成灰燼。「看來我需要教你對秩序要有敬畏。」
肖恩抬眼看向諾亞，意料之外，又能想到的，諾亞並沒有制止，即使有些相信自己所說的，也還是想敲打自己吧，想起氏族裡一句古老的述言：高位者的傲慢，卑微者的災難。自己此刻不正是那個卑微者嗎？
情況已然如此，肖恩沒有慌亂，按照一開始就有的計劃，體內於昨夜攝入的高級戰士的血液被快速吸收，然後都被送入肖恩臉上的白假面里，白假面覆蓋住臉，感受著對這件聖器衍生物越來越熟悉的掌控，肖恩緩緩地移動身體，中立喬凡尼，面對任何事情，都要做好準備。
而諾亞看見台下的年輕血族，臉上突然浮現出的由白色骨質構成的假面，心裡突然產生一種不妙的預感，恍惚想起數個世紀前，加爾哈德聖戰中的某些場景：漆黑的夜晚，一群帶著各色假面的黑色身影，由他們強大的族長帶領，將死亡和鮮血瘋狂散布在所到之處的身後，那是黑暗世界里血族某個戰鬥軍團的標誌物。更多的巫師卻沒有認出來，他們只當那是一件用途不明的煉金道具。
也是這一瞬間的恍惚，諾亞沒能阻止接下來的事，氣憤的紅袍巫師在肖恩臉上出現假面之後，彷彿抓住了什麼，大喊一聲：「私藏不明煉金物品，你還說自己沒有詭計？」說著，手心裡的火球居然再次擴大然後凝聚，眨眼間，魔力的能級上升數個檔次，一股讓肖恩心悸的氣息鎖定住他，並向他飛速接近：火球飛了過來！憤怒和此刻身處卡薩的無所顧忌讓這個一向傲慢的巫師做起事來欠缺了很多考慮。
「喪心病狂！」如果被完整擊中，會死！此刻，肖恩來不及多想，直接將體內的血能儘可能多地湧入白假面，並期望其一定要頂住。
「嗯？」
「怎麼回事？」
火球突然熄滅在空氣里，兩個不同的聲音也從肖恩身前傳來。
眾巫師原以為的爆炸場面並沒有出現，但也不是肖恩擋住了紅袍巫師的這一次釋法。紅袍巫師轉頭看向最有可能的做這件事的諾亞，但諾亞卻直直的盯著台下。
一張銀白色的鏡子緩緩出現在肖恩的身前。
在剛才的一瞬間，只有正對著肖恩的諾亞知道怎麼回事，他甚至清楚地看到那面鏡子里，加爾斯·喬凡尼坐在一張餐桌前，發出了一個疑問詞，白色的霜痕便從他的雙手，順著餐桌，先是爬上一具魔狼的龐大屍體，徹底碾碎它的生機，然後隔著空氣蔓延到了鏡子上，又從鏡子里穿出到了這一面，直接將飛來的火球泯滅在了空氣里。
隨著鏡子徹底浮現，周圍的氣溫迅速降到了彷彿冬日，這時，一雙手從鏡子中伸出，接著是黑色的衣袖，半邊身子，最後，一個披著黑色外表紅色里襯披風，身穿黑色禮服的少年模樣的血族，瞪著猩紅色眼球，一步跨到了諾亞的面前，他還很悠閑地抬起右手，打了一個手指禮。
「加爾斯，你不需要給我個解釋嗎？」諾亞對鏡子對面問到，聲音里有壓抑的怒火，但讓周圍一眾巫師感到難堪地是，加爾斯·喬凡尼，這個古老的血族，只是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北地不比卡薩，已經深夜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忙，有事可以問加西。」他根本懶得解釋。隨後，銀色的鏡面便直接消失在了眾巫師面前。
肖恩這時才看到最新出現的身影，「加西親王閣下，夜安！」肖恩笑的無比燦爛，媽的，原來假面還有這個技能，早知道，我還做什麼計劃，浪費精力啊都是。
「肖恩子爵閣下，日安！」加西·喬凡尼一步又從高台上跨到了肖恩身旁，但這次手裡還捏著一個人的脖子——紅袍巫師的臉漲的通紅，雙手死命掙扎，想要掰開那隻環繞自己脖子的手，但很遺憾，魔力在這隻手的皮膚表面直接消散，巨大的壓力好像是被巨龍的爪子抓起一樣，紅袍巫師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失去自己的脖子了。
周圍的巫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加西是如何做到的，很多人都被這個場面驚愕地站了起來，掏出法杖做出隨時進攻的姿態。
「加西·喬凡尼，你太過分了！」諾亞也失態了，他一拍桌子，一圈圈漣漪出現在加西是手臂處，但隨著紅袍巫師的痛呼聲傳來，諾亞被迫停下。
「諾亞閣下，我只是來接走我的族人的。」巫師們看著加西·喬凡尼那張笑臉，瞬間明白了一件事，難怪之前那個小子爵那麼狂妄，原來是這個喬凡尼家族的秉性如此。
「同時，我有一個問題，請教諾亞閣下。」加西親王將紅袍巫師以掐著脖子的姿勢舉起到他雙腳離地。
「血族的家長對自己的家族血裔有天然的庇護職責，套用到巫師身上，你們有沒有這樣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