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喪鐘的迴響二
愛絲承認，原本自己並不在意維克多，幽靈原本就缺乏正常人的感情，比普通人要淡漠許多。
可是某一天愛絲突然發現，維克多竟然不知不覺在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她的目光開始總是追逐維克多的身影，維克多起床了，在用早餐，在看書，在抄寫書籍，在練習魔法……但不管在做什麼事情，塞西爾那個丫頭一定陪伴在身邊。
愛絲當然也在，不過她沒有陪伴在身邊，她僅僅只是站在身邊。因為維克多的目光總在塞西爾身上，偶爾看向愛絲的時候，總是很奇怪。
愛絲後來明白了，維克多並沒有把她當做「女人」來看待。雖然有著女人的形象，但和有血有肉的女人完全比不了，甚至不是一個人了。
愛絲伸出手來，手指纖細修長，指甲圓潤小巧，這理應是一雙女人的手。但是不行，它沒有溫度，也沒有血色，藍白的色調如此地單調和沉悶。
明明已經沒有了心跳，為什麼還會覺得心口像是壓上了千斤巨石，讓人透不過氣來？愛絲撫著自己胸口，有些憤怒，有些哀怨，有些不甘，有些悲哀。
「你說塞西爾那個小丫頭會回來？」朱利安出聲打破尷尬的沉默，也讓伊蓮恩鬆了一口氣。剛才房屋裡面太安靜，讓她都不好意思發出一點兒的動靜，偏偏朱利安的大手一直在她胸前柔軟之處一直不老實，叫她好幾次差一點呻吟出來。如果不是看見屋子角落裡站著的那個冷冰冰的幽靈，她就真的這樣做了。
「會回來，如果還活著。」愛絲很肯定的回答。
朱利安問道：「你確信那個傳送陣可以用？我找法師看過，那個東西並不完整，應該還沒有完成。要是強行使用的話，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人不知道扔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去，那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分別。」
愛絲毫不客氣的嘲諷道：「你找來的那些也能算是法師？頂多算是一些很會打架的工具罷了，不要以為會幾個法術就是法師了。以他們那貧乏的知識，愚笨的腦袋，現在是初級法師，以後永遠也是初級法師，怎麼能和維克多相比。」
朱利安有些詫異地道：「沒想到維克多在你心裡還這麼有分量？」轉而一想，又有些理解，「就是因為這樣，你才因愛成恨？因為維克多從來不看你。」
伊蓮恩咬著嘴唇，手上忍不住抓緊了朱利安的胳膊，強烈的刺激讓她大腦一陣眩暈，就聽到幽靈愛絲自嘲的聲音道：「我沒有恨他，從來沒有。我只是……控制不住要去討厭塞西爾，還有我自己。」
愛絲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像是說的很費力一樣，道：「我原來以為我能管住自己，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我好像越來越痛恨塞西爾，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不應該的。」
伊蓮恩也很費力，她感覺吃力極了，雙腿越來越沒有力氣，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朱利安很無奈，對愛絲的感情他沒有一點興趣。如果是換做正常的人類，比如說塞西爾，他或許還有興趣噓寒問暖一番，那柔順燦爛的金髮和清純活潑的臉龐，就算以朱利安的閱歷，也是非常少見的。不過一隻幽靈……還是算了吧。
不過之前為什麼會下令，叫賈斯汀和肖恩那兩隻獃頭鵝去抓捕塞西爾？按照往常的習慣，怎麼也得自己親自上門，這才符合自己的風格，對待美女，朱利安一向是溫柔萬分，笑臉相迎才對。
最近發生的事情確實都很奇怪，難道和手腕上這個奇怪東西有關？朱利安百思不得其解，「這東西能影響我的判斷？」
「你還知道些什麼？」朱利安一邊繼續他的工作，一邊問道。
「塞西爾手上有一個定位符。」愛絲收回情緒，又變成冷冰冰的樣子，道：「我不知道是通向什麼地方，但配合那個不完整的法陣，一定可以的。如果不是那天爵士先生來的很突然，塞西爾可能已經成功啟動了傳送陣。」
「傳送陣成功啟動，至少需要三十分鐘，可能更長。」
「本來在維克多房間里，有另外一個傳送裝置，不過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使用。並且那天的變故里，維克多的房子倒塌了，那個傳送裝置也似乎毀壞了。」
「這個傳送陣是維克多另外布置的，使用了大量高等級的魔法材料，堅固異常，才得以在那天的事故當中保存下來。」
「傳送陣位置很隱蔽，除了維克多和塞西爾誰也不知道。他們就在塞西爾房間下面挖掘了一個足夠大小的密室，如果不是上面的木屋倒塌，我們也沒這麼容易發現那裡。」
愛絲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後她道：「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他甚至沒有找工人幫忙。」
朱利安很感興趣的問：「那他是怎麼做到的？使用魔法嗎？」
愛絲知道的事情很是不少，她很有把握的說：「維克多的法術修為還沒到那個程度，不過他有幾條很厲害的寵物。」
朱利安對這個事情也略有耳聞，他馬上反應過來：「哦，是叫青銅巨蛇把？那種構裝生物，一種傀儡。這東西還能挖洞？這應該不是這種生物擅長的把，打洞和挖掘這麼大一個空間，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愛絲口氣酸溜溜的：「反正只要多消耗一些魔核，慢慢來就行了，既安全又隱蔽，維克多還真捨得為她花錢。」
朱利安也嘆氣道：「是啊，真捨得，我聽說維克多直接送了一條給塞西爾。要不是這樣，賈斯汀肖恩那兩個笨蛋也不會被她逃掉。」
愛絲聽了臉色更加不好，儘管原來臉色就很不好看。
房門被敲響了兩下，有人在門外試探著問道：「大人？」
伊蓮恩臉色通紅，她祈求地看向朱利安，身體的感覺越發強烈。朱利安好笑的點點頭，讓她放下心來。
朱利安道：「什麼事情，就在外面說。」
外面的人顯然早就熟悉這樣的情況，絲毫不起疑。如果是別的貴族家裡，警惕的衛兵可能會懷疑有刺客潛入，主人被挾持之類的情況，不過對於朱利安，這就很尋常了。他們這位主人，總是不分時間的活躍異常。
衛兵只是隔著木質的房門，大聲報告道：「青梅院有動靜，那個小姑娘還活著，大人您現在要過去看一看嗎？」
朱利安精神一震，他問愛絲：「一起？」
幽靈愛絲當然要去，對塞西爾這個小妹妹，她的感情複雜莫名。既有嫉妒，也有愧疚，這種情緒每天如同毒蛇一樣，嚙咬著她的心靈。解決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只活下來一個，愛絲心裡默默的下定決心。
朱利安大聲道：「當然，現在就過去，你去準備馬匹，我馬上過來。」
衛兵應聲而去。伊蓮恩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來，她感覺身體再不受控制，匆忙間眼睛餘光掃過愛絲，一口咬在朱利安肩膀上面，嗚咽著把聲音堵了回去。
朱利安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又在額頭上親了一下，才對愛絲說道：「走吧。」
打開房間門，兩人走了出去，只留下伊蓮恩一個。她滿足的翻了個身，緊緊抱著被子不肯撒手，不一會就沉沉睡去，不時發出若有若無微微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