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浮生一夢(9)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他們離宮道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就被士兵發現了。
身穿黑紅騎甲的士兵大聲抓住四人呵道:「太子有令,宮中的人全部壓往南月的望月台,走!」
南沽漓等人被壓解前往望月台。
一路上,橫屍遍地,半城煙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
她自小就知道戰爭自古就是殘酷不堪的,可親身經歷了一番她才知道,這就是一將成,萬骨枯,多少白髮送走黑髮。
或許過後會局面會更加殘重,曾經盛極一時的南月不知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國不成國,家不成家。
南沽漓不敢再想下去,她緊緊握拳頭,就如握住了救命稻草。轟轟的喊殺聲還在繼續,雪白的磚土早已成了紅褐色,鮮血無法凝固,上空的雪無法散開反而越下越大,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偶爾看見的斷枝上掛著早已辨認不出的肢體。
宮中的屠戮還在繼續。頓時,空氣中布滿了血的味道,整個世界彷彿在顫抖,山崩地裂。剎那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
他們好像千刀萬剮一樣,透露肢體崩裂著,軀幹支離破碎。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武器。
天燼士兵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像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腦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滿足自己殺戮的慾望。
下午時分了,遠遠望去,早已分不清是雪還是鮮血染紅了大地。
在她經過望月台門前,不久前還充斥在這裡的廝殺聲、呼喊聲、號角聲消失了,卻讓此時的寂靜顯得無比猙獰,一切都消失了。
南沽漓瞳孔一縮,她直直看著台上,那裡跪著的是從小疼愛她的父皇母后,妃嬪,皇子公主,還有她們南月的皇族,她看到他們眼中的狼狽不堪、羞辱…還有恨。那種緊張與恐懼仍然佔據了他們,腦中一片空白,他們瑟瑟發抖,對於天燼人又恨又怕。
唯有一人他的父皇,雖然披頭散髮,狼狽不堪,但是他在面對天燼太子寧晚舟時,傲氣長存,不屈不卑。
他忽然笑道:「天燼太子!朕以前不知道阿漓為何要殺了你們的皇子,現在知道了,因為他該死!」
寧晚舟怒火上涌,他將劍架在他脖子上,不怒反笑:「老頭兒,本宮倒要看看一會等本宮殺了你的公主皇子,滅了你宗室子弟,再將你的妃嬪充軍妓,或買到窯子為娼…你還笑的出來嗎。」
年過半百的老皇帝南沽泉握緊拳頭:「畜生」
「哈哈哈哈!本宮就是畜生又當如何,你女兒殺本宮的兄長,本宮滅了她的國,讓她嘗一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看著發笑的寧晚舟,南沽漓恨不得親手手刃了他。
台下跪著的是朝廷官員,宮女太監,烏鴉鴉的一片,他們早已兩腳微曲,不敢綳直,一要一綳直就會不停的發抖,整個身體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沒有力氣來支撐。
而遠遠望去天燼隊伍像一條灰黑色的帶子一樣,在空曠的地圍著望月台,只聽到低微的「沙沙」的腳步聲,連一聲咳嗽都聽不到。
突然,大路遠端騰起瀰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捲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一隊騎兵縱騎疾馳而來,馬上有三個領兵的之上,最前面的那個她記得,是她在城牆之上看到和寧晚舟對話之人,寧晚舟叫他沈墨城。
寧晚舟看著他低沉問道:「怎麼樣了,南沽漓呢?」
沈墨城翻身下馬,朝他俯了俯身:「安丞相等人早已經離開洛城,不知下落,至至南沽漓至今尚未找到,或許是跟著跑路了吧!」
南沽漓實然被士兵狠狠推搡在地,地上很涼,寒風象刀,嚴霜象劍,氣候寒冷,刺的她的肌膚和膝蓋生疼,可她覺得比這夠疼的是堂堂一國皇族竟被人如此對侍。
寧晚舟大發雷霆,他隨手殺了一名皇族,走到沈墨城面前將滴著鮮血的劍指著他身旁的容羨和慕如風。
沈墨城嘴角上掛著似笑非笑,似乎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不慌不忙的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彈開劍尖。
容羨發覺兩人煙焇瀰漫,馬上出來緩解:「太子慌什麼,如今南月整個皇宮都在你掌中,她的親人都在你手上,你還怕她不現身嗎?」
寧晚舟陰笑一聲收起手中的劍。
他望著四周喊道:「南沽漓,本宮知道你就在這裡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本宮逼你出來。你的未婚夫蕭煜早就被本宮的鐵騎踏死在了寒川穀,唉!真是可惜。」
沁心發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生怕她衝動做傻事。
想到蕭煌,南沽漓思緒凌亂地結成一張網,越網越緊,直達心臟,一陣隱隱作痛之後,方才罷休。
她緊緊掐住自己的衣服,好像恨不得把它撕得粉碎!
沁心見狀,心疼得像刀絞一樣,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寧晚舟耐心終於耗盡,他走到台上看著南月皇帝和眾皇室,突然笑了。
「既然不出來,那本宮就殺到你出來為止,看是你的心硬,還是本宮的劍硬。」說罷便把劍對準了皇后。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