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2章 大難不死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絲嘆息：「阿月，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小月翻了個身，佯裝熟睡。她背對著他，卻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他像在問她，又像在喃喃自語：「阿月，若沒有那件事，你會愛上我嗎？」


  會愛上他嗎？她也在捫心自問，可是答案是否定的。雖然她知道夜蘭溪在乎的是什麼，但是她生氣歸生氣，但終究對他沒有愛情。而那件事的發生，讓她愈發肯定自己的感覺。


  那是她剛進入聚賢山莊的第二個月。那時候，夜蘭溪很喜歡跟她在一起，兩人也算是聊得來。雖然小月有時候，對夜蘭溪也有些厭煩，但是他只要一說自己從小就沒有玩伴，小月便忍了。更何況，夜蘭溪長得唇紅齒白的，誰見了會不喜歡呢。她第一眼看見便喜歡的不得了。心裡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漂亮的人，將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能嫁給他。


  夜蘭溪常常粘著她，他們吃住都在一處，關係更是非比尋常。小月比他大兩歲，便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然而，直到，小月收留了另外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他們之間便出現了裂痕。


  小月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也不再日日與他黏在一起。那被救的小孩受了傷，她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這個孩子身上。他跟她鬧過幾次脾氣，可她都不為所動。只是不在意的笑他：「我只是來借住的，又不是你的奴隸，將來若是你將來長大了。成親了，難道還要我跟過去不成？」


  他怒氣沖沖的丟下了幾個字：「我不准你待別人好。」就走了。


  小月以為他只是說著玩，卻沒想到，當天晚上，她收留的小孩便失蹤了。


  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最後才想起夜蘭溪。可是，當夜蘭溪帶著她來到囚禁小孩的地窖才發現，孩子被毒蛇咬傷，氣絕身亡了。


  那一次，兩個人生了很大的氣，他第一次用那種受傷的神色吼她：「我就是要他死，我要他死！」再後來，他們之間誰也未提過此事，可是時間卻永遠無法埋上心頭的隔閡。


  一滴淚落在小月臉上，她聽到了那句微不可聞的道歉：「對不起。」


  那一刻，小月埋怨過他的心，終於裂開了一道口。她想，他終究是個半大孩子，是可以被原諒的吧。那件事不過是一個巧合，夜蘭溪未必是真的想讓他死啊。


  第二天醒來，兩人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趕路。傍晚的時候，兩人終於到了嶽麓山清風別苑。只是，敲了半天的門，卻不見有人出來迎接。


  小月用手輕輕一推，那朱漆大門竟然開了。


  武林高手的居所，怎麼連個看門的小童都沒有？兩人狐疑的走了進去，這院落空空蕩蕩，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四周安靜的像墳墓。夜蘭溪試著喊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實在是太蹊蹺了。兩個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預感，小月急忙朝屋中走去，可剛觸到門，裡面便猛地射出無數利箭。小月反應快，急忙躲了過去，卻沒想到，身後竟然也有利箭射來。


  兩面夾擊，避無可避，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夜蘭溪竟然撲過來擋在了她身後。


  箭羽扎在夜蘭溪胸口，他瞬間便吐出了一大口血，幾乎暈倒。


  看來，是中了圈套了。小月從虛掩的門中看到，裡面全是身穿黑衣的殺手。顯然，是新任聚賢山莊的張程派來的。想必他已猜到他們的目的，所以才來這裡瓮中捉鱉。


  只是，雲峰大俠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月看情況不對，立刻帶著夜蘭溪狼狽的逃出了清風別苑。好在嶽麓山很大，他們進入林中，猶如泥牛入海，很快甩開了身後的殺手。


  坐在一處避風的山洞，小月小心翼翼的替夜蘭溪撕開了染血的衣服，看著那帶血的箭頭，手抖的厲害。


  她自己受傷的時候，也不曾這麼害怕過，她怕他忍不了疼，更怕他會因此喪命。


  夜蘭溪的嘴唇很蒼白，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換做往日早鬼哭狼嚎了，此時，他卻溫柔的看著她，滿不在乎的說：「我是男人，這點小傷還算不了什麼。」


  小月知道他在安慰自己，這箭在胸口，就算現在沒有傷到心肺，只怕拔劍的時候，也會造成二次傷害。而且現在除了止血的草藥，什麼都沒有。小月頭上是細密的汗珠，就連後背都被汗濡濕了。


  她幾番掙扎，終究是下不了手。


  「原來你也會為我難過。」夜蘭溪含情脈脈的看著她，輕輕拉住了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掙脫，他把她的手捧到唇邊，輕輕一吻，「阿月，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小月點了點頭：「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去做。」


  夜蘭溪笑了：「若我大難不死，你便嫁給我。」


  小月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在這生死關頭，他想的竟然是這個。 不管什麼事，她都可以答應他，可是唯獨這一件不行。她不愛他，又怎麼能嫁給她。更何況，她心裡的那個人始終都是莫雲疏。看著小月猶豫，夜蘭溪苦苦哀求：「難道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也不行嗎？小月，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我這輩子沒喜歡過什麼人，你是第一個。」


  小月想要躲閃，她心中很糾結，她也知道夜蘭溪可能凶多吉少了，可是她不能這麼隨便的答應一個人。


  夜蘭溪卻絲絲拉住小月的手，說：「算我求求你，你答應我吧。你與那個男人不是已經結束了嗎？若是他朕的愛你，怎麼可能忍心讓你在外面漂泊那麼多日子，也從來不尋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喜歡。


  小月，他不珍惜你，我卻珍惜。只要你點頭，我願意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小月看他實在是太可憐了，便咬牙點了點頭，說：「你若活下來，我便答應你。」她想給他安慰。


  夜蘭溪都知道，但是他還是很高興。再也不想壓抑心底的喜歡，撲過來抱住了她。與此同時，夜蘭溪握住胸前的箭，猛地拔了出來。


  溫熱的血噴洒而出，小月覺得自己的衣服也被浸濕了。她想動，夜蘭溪卻緊緊的抱著她，虛弱的在她耳邊喃呢：「再讓我抱一會兒，這個擁抱，我等了好久，好久……」


  小月把頭靠在他的肩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掉。


  從她父離開莫雲疏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沒有哭過，好像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什麼事能觸動她的心。可是，這一刻，她卻那麼害怕，那麼脆弱，幾乎把這輩子流的眼淚都流光了。


  夜蘭溪昏迷的那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難熬的時光。她一直守著他，不斷的去探他的鼻息，生怕他會在不知不覺間死掉。


  經過小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照料，夜蘭溪終於醒了。他嘴唇龜裂，髮絲凌亂，那麼狼狽卻仍舊美的不像話。他眼神灼灼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阿月，我們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