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爹爹

  星琇多數時間都是由奕衡親自帶著的。

  頭一回帶孩子難免手生，又總不放心假手於人，便常常向島上養過些孩子的婦人請教。

  司初頑劣，宗闕話少。

  奕衡便常常一邊抱著小星琇，一邊督促兩位師弟練功。

  起先還抱在手裡的時候最是要緊，也最是要小心。

  奕衡就把小星琇的頭輕輕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一隻手掌輕輕的托著，再用另一隻手或胳膊從另外一邊托著星琇的小屁屁。

  等到稍微大了些，該開始學著走路了，奕衡便命人將整個長生殿鋪滿軟席。

  一點一點的教會小星琇如何坐穩，如何爬行，如何扶著東西站立。

  學習走路的過程磕磕絆絆總是難免的，司初不像奕衡似的理智，每每練功到一半碰到小星琇不小心跌倒的時候，總要撲過來扶著小星琇。

  有時候磕的重了，還要抱著哄好一會兒。

  「小星琇不哭，師兄給你呼呼~」

  不論奕衡語重心長的說多少次「你這樣她什麼時候才能學得會走路」也不管用。

  後來只好令宗闕好好看著司初：「他要是再敢不好好練功，只把眼睛長在星琇身上，你就把他給我拉住！」

  宗闕雖是點頭應了，可事實上沒有一次他是拉住了的。

  其實不是拉不住，是私心裡他根本也不想拉。

  但當小星琇獨自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除了司初一下子跳起來拍手，宗闕在旁邊笑之外。

  沒有人知道，奕衡看的眼眸都潤了。

  到後來，小星琇開始會說話了，開始會跟著司初屁股後頭跑了。

  奕衡的視線總還是會跟在星琇身上。

  總是會怕那個小娃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摔著了。

  星軌常年是在閉關的，萬萬年來都是如此，即便是有了小星琇以後也只偶爾出關問問星琇的近況。

  只是如今定力卻似乎大不如前了，因為總是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小星琇眉眼彎彎笑著軟糯糯的叫「爹爹」的樣子。

  直到小星琇百歲宴的時候。

  眾位仙家奉上重禮，「恭祝星殿朝朝勝意歲歲歡愉！」

  司初將煉成的第一顆天階聚靈丹送給星琇做賀禮。

  「祝我們小星琇有吉有慶無災無難！」

  宗闕則是將祖傳的九品聖器平安鎖親自給星琇帶上。

  「那師兄就祝師妹福壽安康諸事順遂！」

  以往的每一年星琇生辰奕衡都會為她描繪一幅水墨畫，至今日剛好百卷。

  奕衡命人將百幅畫卷呈上來的時候，星軌才驚覺自己已經錯過了這許多。

  便把懷裡的小人兒抱的緊了些，下巴輕輕抵了抵星琇額間的蓮花胎記，問道：「琇兒今年生辰想要許什麼願望，爹爹定都為你實現。」

  小星琇用額頭蹭了蹭星軌的鬍渣，軟軟的開口：「琇兒什麼都不要，只想要爹爹多陪陪琇兒。」

  星軌看了看懷裡的小肉團兒，心都要化了：「好。那爹爹就多陪陪我們琇兒。」

  「琇兒最喜歡爹爹啦~」

  眾人不再拘禮，開懷飲開。

  唯有主位上的男人，明明已經年歲萬載，卻看起來仍然是意氣風發的俊朗模樣。

  他悠悠地晃著懷裡的小肉團，心裡細數著這百年來的時光，他好像有一點點後悔了。

  依稀記得似乎從星琇會說話起許下的每一個生辰願望都是關於自己。

  「琇兒的願望就是想要實現爹爹的願望。」

  「希望爹爹每一日都像今日這般開心。」

  「希望爹爹康健長壽萬萬歲。」

  「希望爹爹不要再被關進黑屋子裡啦。」

  「希望琇兒快快長大！「」做小朋友不好嗎？「」琇兒長大了就可以保護爹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