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事即老師

  「你遲了將近半刻。」

  鏗鏘飽滿的男聲回蕩在吳寨耳邊，好似深夜廣播里的主持人，分明是種責備的話語，聽起來像是柔聲細氣的安慰，她順聲驚訝地望去，儀態翩翩的黑髮男子正跪坐在訓練場中央，手裡敲打著一桿玉石煙槍，臉上無半點表情。

  吳寨撇下那少年，徑自走到男子面前，也如他一樣跪坐，剛一彎下腰便拱手說道：「不好意思，我剛來還不太懂規矩，耽誤點時間。」

  「不必向在下道歉，你只需清楚一點，扣滿十分你這個月就白乾了，以後也別解釋為什麼遲到，有問題直接找陶三娘說去。」陶三娘便是剛才那位查紀律的女鬼。

  男子把煙槍放在身側，隨即一拍手，門口的少年順勢關上訓練室大門，空曠的場地里只剩他們三個。

  吳寨心想，這男人還真是冷漠，不禁好奇地觀察他，暗自驚嘆：好一個劍眉星目的美男子，瑞兒誠不欺我。單說氣質，雖與香丸的裝束比較相似，卻完全沒有半點書生氣，不似修道之人那般清淡，更無習武之人的豪邁，眉宇間藏著一股只屬於男性的「妖艷」，尤其那副泛著紫光的黑眸，像極了黑色月長石，深邃而多變，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甚至連他的長發也能折射出一道淡淡的紫光。

  「有什麼問題嗎？」男子被盯了很久，不耐煩地開口問道。

  「啊，抱歉，我沒見過像您這樣的人。」

  男子傾吐鼻息，似乎有些不耐煩，故意放慢語速，說道：「你的情況主管已經說了，也不能怪你。在下是行動組的安秋竹，山魑族人，從今天開始擔任你的道術教師，那位……」男子抬手指向吳寨身後的少年，「他和我同組，法號相濁，是你的武藝教師，由於不能說話，所以由我二人共同執教。將來我們是要在一起共事的，還請你認真一些，免得日後不好相處。」

  吳寨對相濁抱拳施禮，這位一言不發的少年卻比安秋竹熱情許多，急忙上前還禮。

  細細看去，相濁倒真是個習武之人，兩臂肌肉青筋虯露，看上去十分結實，短款練武服被健碩的身架子撐起，留著清爽的小寸頭，反倒是一張稚嫩的娃娃臉顯得格外親切。

  三人簡短的寒暄過後正式進入正題。

  辰夜帝國內凡是習武者必先修習道術，修道者也要會點拳腳功夫，兩手都要硬抓，偏科的往往一事無成，若兩項同時登峰造極，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這是任何一家安保公司對於員工的硬性要求。之所以這麼做也實屬無奈，這片大陸曾經妖魔橫行，遇到道行深的，分分鐘就能破解法術，道士因此吃盡苦頭，而執著於武力取勝的武者，往往又不能傷及妖魔的要害，最後只能相互融合、取長補短，開闢一條新的道路，這也是凡間生靈的生存之道。

  吳寨起初心想有些麻煩，這就好比讓一個學生高考文理科都拿狀元，再奪取全國運動會冠軍，吳寨相信世上肯定有這樣的天才，但絕不會是自己。後來一想，自己好歹當過個小小主管，底子應該不會差，忽然又來了信心。

  不巧，第一堂關於「運氣」的課就「翻車」了，別說瑞兒教不會，即便是有過帶人經驗的安秋竹都只能無奈地用煙槍敲打她的腦門，吳寨對道術的悟性不是一般的差，那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從最基礎的要領無論講多實在，吳寨連個點都抓不住。

  「想不通你體內千年法力都是從哪兒『偷』來的，竟然不會調用，若是這樣真得跟主管說說去，叫她別浪費時間了。」

  安秋竹的一席話吳寨很明白，正是熟悉的那套「幹不成走人」，要麼再來點更狠的，這行幹不了把她派去做苦工之類的。她本來就是聽天由命的性子，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也沒想著爭取，反而是相濁著急了，他把安秋竹拽到一邊，一通亂比劃，指心又指嘴的，安秋竹居然能看懂。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在下的確不該過早下定論，也許試一試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吳寨一聽，登時又翻了個白眼。嚯，走哪兒都能碰到謎語人，真的快煩死了，她有些急躁地問道：「你們倆在說什麼？」

  「相濁懷疑你身上有封印，封住了你的法力，即便是開了『天眼』也未必能洞見，不過在下可以試試另外一種法子。」

  安秋竹拿出煙槍，對著煙鍋子一吹，升起一道裊裊紫煙，吳寨覺得芳香四溢，身子也有些飄飄然，整個人都處在朦朧的狀態，「咚」一聲巨響，吳寨立刻清醒，安秋竹也捂住煙鍋，煙氣已杳無蹤影。

  「飯點到了，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