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不見白頭(一)
「景虞。」
有人叫她的名字,從身後把住她的肩膀,拖著她站起來。
耳畔的嗡鳴聲逐漸被人聲取代。
喊她的人是白銀。
她怔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視線努力凝聚在他身上。
「是你啊,你怎麼沒走。」
白銀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來,面色肅整,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你這是怎麼回事?」
景虞搖搖頭,方才的眩暈和嗡鳴隨著神智漸漸清晰而退去。
「沒事,可能是有點低血糖吧。」
白銀不相信,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著類似於創后障礙一類的心理陰影,遇到項端年之後更是頻頻顯露。
他刻意放緩了聲音,帶了幾分誘哄的意味,在她身旁蹲了下來。
「我帶你去鍾瀚那看看,好么。」
不好,不好。
景虞眼淚盈於睫毛,使勁兒的搖頭,「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我真的沒事。」
他沉默下來,方才看到了項端年的報道就知道要遭,闖了不知道幾個紅燈又回來,這幾天和前台小妹混的熟,都知道是景總監的朋友,一路順暢無阻的進來,就看見她孤零零的蹲在辦公桌旁。
兀自堅強,卻不知更是單薄可憐。
「那我帶你出去轉轉好嗎?你頭暈可能是這裡的空氣不大流通。」
景虞勉強點了點頭。
白銀帶她去了江邊。
江邊風大,空氣中都帶著秋天的冷意,景虞把著欄杆遠眺,目露迷茫。
白銀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還記不記得,大學那會兒,我喜歡泡吧,你不喜歡,卻被我強拽過去,酒喝多了,就抱著麥克不撒手,唱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我幾乎是把你抱回宿舍的。」
白銀神色間有淡淡的追憶。
「下午你酒醒了,追著我打,咱們倆打打鬧鬧到了南校門那邊的樹林。」
然後黃昏的時候,在學校那片被譽為情人林的小樹林里,他把她按到一棵梧桐樹上,低下頭吻她,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景虞,開心便開心,生氣便生氣,那樣直接炙熱的表現才是正常的愛情,你現在太壓抑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項端年並不適合她,這個念頭縈繞於他心良久,掛在嘴邊卻遲遲顧慮著說不出來。
他看著景虞的側臉,「報道若是真的怎麼辦。」
見景虞不說話,他忍不住上前板過她的身子,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知道我曾經帶給你許多痛苦,可是……」
「景虞。」
驀地,另一側傳來一個男人清冷的聲音,極具辨識度,夾雜著冷風席捲而來。
景虞心頭重重跳了一下,看著他大步走近。
「景虞,我回來了。」
總算…見到她了。
項端年的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氣場,似乎是因為常年居於高位,又或是與生俱來的渾然氣勢,讓人忍不住臣服,但在愛人面前,卻是一種致命的吸引。
他看著景虞獃獃地看著他的樣子,像是游神疑在夢中,連日以來心頭的鬱氣一下子就散了。
他眼中的歡喜還沒有表露出來,景虞卻掉頭就走。
項端年心一慌,也顧不得白銀等人就在旁邊,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腕,生生地帶進懷中。
溫香軟玉瞬間盈滿於懷。
項端年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喟嘆,在她耳邊低喃。
「你不想我嗎?怎麼見了我就走。」
景虞質問的話衝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一腔委屈。
「我不想你,我天天在網上都能看到你。」
她果然還是生氣了,項端年輕拍著她的背,嘴裡一直說著道歉的話。
白銀深深地同項端年對視一眼,獨自離開。
兩人回了青山別墅。
項端年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在德國的事情,只是略去了答應項康健娶應羽斯的一段。
景虞覺得有哪裡接不上,卻還是被別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
她從不知道,他的父親竟然是漢海的董事長,兩人之間的關係還那麼差。
再者…她猶猶豫豫。
「你說,你媽媽……伯母她要見我?」
項端年看著她不安的表情,淡笑著將她攬進懷裡。
「我媽媽過一段時間可能會回國,到時候我帶你去見她,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他的景虞。
懷中的女人依靠在他的身上,呼吸起伏間,渾圓不斷摩擦在他胸膛。
熟悉的體香勾起他某處的迅速變化,低下頭看著她的目光加深。
「小虞。」
景虞還在思索,懵懵懂懂間抬頭,對上他上下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項端年話一出口,已經暗啞至極。
她一聲輕呼,整個人被他攔腰抱起,拋到旁邊的床上,他滾燙的身影也隨之強硬的壓了下來。
衣服被解得凌亂。
景虞艱難的抬手。
「你先停下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明白。」
「沒有比現在更重要的事情了。」
項端年喘著氣,手上動作急切,昏昏沉沉間,令她無暇再顧及其他。
那點不甘心很快在他的強勢下被迫消散。
項端年折騰了一整夜,到天亮景虞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早上,項端年睜開眼睛,躺在她身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昨夜到了後來,景虞嗓子都有些啞,只是攀附著他的肩,哭的可憐巴巴的。
她所有的拒絕都被長手長腿的他輕鬆的轄制住,景虞就像被逼到了一個臨界點一樣,遇著東西就狠狠咬個不停,偏偏使不上什麼力氣,項端年又是鋼筋鐵骨的,被她的近乎挑逗的動作撩撥的恨不得白日永不至。
她也很快就醒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項端年就在另半邊床上半靠在扶枕上坐著,身上還穿著浴袍,他體質偏熱,因為景虞在屋裡開了暖氣,窗戶也是緊緊的閉著。
項端年的浴袍解了大半,露出了精壯的胸膛和結實漂亮的腹肌。
他手裡拿著一本財經雜誌正在入神的翻看,堅毅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倦色,一點都不像折騰了一夜沒睡的人。
察覺到床上的動靜,他看過來。
「醒了?起來吧,吃完早飯跟我去西楚。」
「幹嘛?」
很快她就知道了,視界傳媒和西楚集團又開始了合作。
吳總熟門熟路的講了需求,就把她送上去給了項端年。
上午在項端年的毛手毛腳中度過。
楊鈺來的十萬火急的,身上還帶著外面未散盡的涼氣,一臉的嚴肅,身上紈絝嬉笑之氣盡收,憂心忡忡的樣子,見到景虞也在愣了一瞬,臉上急切的表情收了收。
景虞見狀知道這是有事的意思,和項端年說了一聲,打了招呼便借口還有其他事要處理要先告辭,項端年沒再多攔,讓許見把她送了出去。
許見看著景虞下了樓,忙有些急切的向前湊近了些。
「端年,你跟應羽斯到底怎麼回事,真準備娶她了?應羽斯這兩天跟變了個人似的,聽說天天也不去JYSJ了,天天叫了設計師去,我一打聽,儘是設計婚紗的,你這樣,景虞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項端年臉沉了下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不要到景虞面前再說了。」
楊鈺從這話里聽出來了點意思,接話道,「你不是還瞞著景虞吧,如果只是單純做做樣子,應羽斯怎麼可能這麼大張旗鼓,所以現在是不是非娶不可了,你這是要兩手抓啊。」
項端年眉心微蹙,一雙寒眸定在楊鈺臉上,楊鈺正焦急著的心突然就被看得緩了下來,老實的收回探出去的身子,訕訕的坐正。
項端年收回視線,淡淡道。
「景虞的性子倔,我是了解她的,她絕對不會聽解釋,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只是我曾經答應過她,不會和應羽斯攪在一起,現在情況卻不同以往,我要對付那人,已經等不下去了,少不得要同應羽斯做做樣子。」
楊鈺贊同的點點頭,「這段日子接觸下來,景虞這姑娘看上去好說話,但能看出來是個心思決絕的,如果這性子擱在男人身上倒是個能幹大事的,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卻不知道是好是壞了,我瞅著她心淡的很,若是多想還真容易鑽了牛角尖,現在想來你對上她,確實算是一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