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思美人兮（四）
1「你會後悔的。」
她仰著頭，看著衛生間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燈。
微微搖晃的燈折射著童話般的光芒。
男人只是自顧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胡亂的嗯了一聲。
后不後悔不是她說的算的，他知道他永遠不會就夠了。
「三年前的事情，每一個細節我都要知道，所有的都要說給我聽。」
「嗯。」
他重新離開了她一些，方便他手上的動作，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心，有些滿足。
他既然找到了她，就會把這件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講給她聽，命運真是一個殘酷又奇妙的東西，帶給了他們倆無盡的傷痛，卻又在那麼早之前就將兩人聯繫在了一起。
「無論幕後黑手是誰，你都要找到他。」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雖然身體因他而四下變得火熱，她的手心卻有微微的涼意，不斷有冷汗滲出。
項端年閉上眼睛，任自己沉浸在這熟悉的觸感里，喉嚨里嗚咽出一個「嗯」字。
「你會後悔的，留我在身邊。」
景虞再一次重複，項端年不答，雙手拉住她的雙腿，彷彿夜夜綺夢成真——
三月的a市正處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時候，可是對於金融界來說，卻是日益升溫，各種名頭開的聚會五花八門。
只是有一點大家都想邀請到a市的新貴，西楚集團項總裁。
說是新貴，可能不太恰當，因為他之前在a市就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只不過由於近來西楚的頻頻動作，商業版圖不斷擴大，越發叫人側目。
有好事者請風投公司估算了一下西楚集團的總和，卻得出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但是拿到國際上去，也很少有跨國集團可以發展到如今規模。
這個人註定是一個商業奇才。
與西楚最近種種的業務發展相比，項端年和JYSJ那點事兒也很少有人在意了，不過就是一個商業合併中的犧牲品。
只是偶爾有些紈絝子弟，想到他們曾經的心目中的女神竟落得個被人婚的下場，不免唏噓了幾聲，然後該幹嘛幹嘛去，沒有一個人想到項端年跟前給女神討個公平。
因為都知道，項端年身邊有個紅顏知己。
據說，項氏總裁就是為了她才處心積慮吞併了JYSJ，只為了不受那一紙婚約的煩擾。
那女人——
漂亮是真漂亮，偶爾在舞會上見了，總覺得被艷光一灼。
項總應客的時候，她就坐在角落的沙發里，面前早被人擺上了精緻的點心和紅酒，生怕餓著了渴著了。
項總一告別了客人，便會走過去，也不知低頭說些什麼，眼睛里的寵愛幾乎不加掩飾，倒是那女人冷冷清清的模樣，讓一眾名媛小姐咬碎了銀牙。
當真是嬌寵至極。
一如今日。
「累了？」
項端年走過去坐在景虞身邊，看她穿著v領的禮服，剪裁多一分則寬大，少一分則太細，越發顯得她身段凹凸有致。
只是胸前的領子未免有些過低了，許多自制力不夠的富二代，明知她是誰的女人，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不斷飄過來。
一件衣服從他的手上披上她的肩膀。
景虞暼他一眼，沒有做聲。
「這才開始不久，我也不能走，你餓不餓，我叫人給你送點吃的。」
景虞搖了搖頭，「我不能先走么？」
項端年笑著靠近她，眼睛危險的眯起來，用別人聽不到的音量說著。
「不想留在這陪我？」
項端年兀自扯了扯嘴角，更湊近她耳邊，親密的樣子看在很多人眼中，都無法將這個溫柔得致命的男人，同商場上狠厲手段的總裁聯繫在一起。
「也可以，但是你如果現在不陪我，晚上就得……」
景虞默不作聲的聽著，明明該是有些氣憤的，可是耳朵卻不由得紅了起來。
這個男人.……自從將她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帶回a市，就變得沒皮沒臉起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哪來的那麼多花樣.……幾乎到了讓她聞床色變的地步。
「還走么？」
他輕巧的問她。
景虞幾乎背過氣去，不著一詞，恨恨地往後一座，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項端年笑著搖搖頭，彷彿還有些可惜。
一個精神很好的中年男人走了上台，微笑著接過了司儀手中的麥克清了清嗓子，四散的客人都很給面子的鼓起了掌。
項端年看了一眼景虞，見她雖不是很感興趣，卻目露疑惑，於是貼心的在她耳畔解釋道。
「這是楊氏集團的總裁，楊立人，楊鈺他父親。」
景虞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明白，現在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請得動項總裁的，除非是生意上來往密切的夥伴，或者是平日里關係就很好的族伯。
而今日這場宴會的主角就是楊家。
楊立人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很滿意這熱鬧的氣氛。
「首先感謝大家都能給我這個面子，今日來到了這裡。」
說著，他舉起了另一手中的酒杯，沖著下面致意，杯中的葡萄酒晃了晃，在舞檯燈光的折射下，顯得分外晶瑩剔透，下面的客人也都紛紛給面子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遙相應和，也包括項端年。
「相信諸位都知道，楊氏是走製造產業發家致富的，這些年來，承蒙各行各業的朋友，後來發展的還算不錯，這次將大家邀請來是有兩個好消息想和大家分享。」
楊家口碑向來很好，不管是生意上還是平日里，本城的權貴都很喜歡和他們往來，就連項端年也不太能弄得明白，楊立人那麼直爽的性子怎麼就能養的出楊鈺這般跳脫的人。
「一是，楊氏旗下的裝備股份有限公司今日在美國上市。」
他話音剛落，下面便響起了掌聲，楊立人一邊春風滿面，一邊擺著手。
「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績全部仰仗在座各位，因此，鄙人得了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與大家分享，此外還有一個我私人的喜事——」
「咦？」
景虞聽見項端年低低的出聲，表情上也帶著一絲意外，想來他對楊立人臨時加上的這一條事情並不清楚。
楊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快要笑沒了，顯然是真心的感到高興。
「我從小到大疼愛的侄女終於有了歸宿，同時我們楊氏集團的董事會也將迎來一位傑出的青年俊才，我相信，他將和楊氏集團共同見證未來的輝煌。」
一番話說得宏偉大氣，不期然，他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其實這可以說是兩件事，第一，董事長的侄女兒要結婚了，這自然算得上是一樁大事，而且是喜事。
第二，好久都沒有新鮮血液的楊氏董事會終於又迎來了一位新成員，新的參與權力決策的人。
只是這兩件事情合在一起就變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自家人進入董事會，想必以後也是要得到重用的，大家都知道楊氏是個家族企業，楊立人兄弟倆，楊立人的兒子楊鈺這個不著調的，從來也沒想過要自承父業，而是自己單獨出來開了個亂七八糟的娛樂公司。
至於他哥哥，實際上是個沒能力的，生了個女兒，現在找的丈夫，卻有可能是未來楊氏集團的新掌門人……
是誰？
楊立人笑著，沖著一邊的台下拍了拍手，一對年輕男女從暗處走了過來，暴露在聚光燈下。
滿臉驕傲激動的楊瑩。
和依舊笑的如春風和煦的赫言。
「咦？」
這回連景虞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疑惑的出聲。
上次在宜安市聽到的事情還縈繞在耳邊，帶著一絲不安的心態，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其中的關係，只是想不到他們竟然進展的這樣快。
快的怪異。
本來只是對這番話感到詫異的項端年，聽見了景虞的聲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面帶嚴肅的看著她。
「怎麼？」
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有些發麻，景虞忍不住向後退了退，不耐煩的問道。
「沒事。」
項端年看到她緊張的樣子，聳了聳肩。
總不至於說，見她還有些關注初戀男友的動態，有些吃醋。
不過……這個消息來的真是突然，他之前沒有聽到過一點風聲，心有所感，他環顧了場內，一眼就看到了楊鈺。
楊鈺倒不像是初次知道，臉上笑著，也配合的鼓起了掌，只是表情還有些僵硬。
旁人看了，只當這位大少爺對自己的父親如此器重侄女婿表示不安，項端年缺覺察有異，楊鈺可不是個牢牢把持著家族企業不肯放手的二世祖。
雖然楊瑩性格並不討喜，可是楊鈺對這位唯一的表妹還是頗有幾分真心疼的，她要結婚，他卻看起來並不開心。
雖然看出了幾分端倪，但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比起這個，他更關心半摟在懷中沉思中的女子。
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項端年一瞬間覺得有些心酸……
「楊瑩倒是有能耐找了一個有能力的老公……」
他半開著玩笑，低頭又看了看景虞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只好失笑。
「想來正題已經進行完了，我去和楊叔叔告個辭，然後就帶你回去。」
他攬著她的手臂剛一收回，景虞立刻站了起來，她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旁的手包，作勢要向外走去，扔下一句。
「那你快點，我出去透透氣，外面等你。」
這是一個類似公館的建築，外面有一片自有的小花園，此時盛放著一些早春耐寒的花朵，看起來倒也是花團錦簇，春意盎然。
謝絕了想要走上來提供幫助的門童，景虞雙手抱著肩，踮著腳尖百無聊賴。
就等項端年也不出來，她思考著自己走到大門口上車離開的可能性。
忽然之間，身後響起了幾聲清脆的，皮鞋落地的聲音，她以為是項端年，回頭望去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此時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外面的人。
「赫言？你怎麼出來了。」
她實在是奇怪，這個男人現在應該正在大廳中，接受著所有人的恭賀，或者是討好，唯獨不應該在外面吹著冷風。
赫言也沒有料到會撞見她，眼神飛快的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
「裡面太悶了，好多人都在說話，吵得我有些腦袋疼。」
他淺笑，佯裝不經意般走近了她兩步，試探著問道。
「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你竟然是…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么……」
景虞抬頭，不確定他的眼中是不是有期待，項端年還沒有出來，她莫名覺得煩躁，於是只是低著頭，後退了一步。
「恭喜。」
這句話不是景虞說的，而是有人代她說出來，兩人同時向門口望去，項端年走了出來，將滿是奢華的水晶燈燈光關在了門內。
「西楚和楊氏有很多方面的業務往來，既然赫先生出任楊氏集團董事會董事，那麼我想以後我們接觸的地方還多著呢。」
他語氣中帶著疏離，話語卻禮貌的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