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相?
陰暗潮濕的階梯不斷的向下延伸,風聲夾雜著水聲隱約傳入了權文軒的耳中。
(那條河……)
階梯的出口位於地下河邊。
湍流的河水不停地拍打著一條通向河床的階梯,濺起無數的水花。
本以為能順利到達河的對岸,卻沒想到還是被它給攔了下來,就如同之前一樣。
「果然,不會那麼順利么?」
權文軒有些自嘲。
河中的一條魚忽然躍出水面,掉在了他的腳邊,翻騰著,跳躍著卻始終無法重新回到河中。
當他想去幫它一把的時候,那條魚奮力一躍,離地三尺,然後重重的摔了下去。
一根鋒利的地刺將它穿成了肉串,肌肉扭曲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權文軒盯著那條魚,就像盯著另一個自己。
水流的轟鳴聲像是為了祭奠那條魚的掙扎,突兀的安靜了下去。
到最後,竟然了任何的聲音。
他再次看向那條河的時候,河水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幾條來不及逃脫的魚兒做著無用的掙扎。
他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卻沒有任何猶豫。
河床並不深,只不過三米,沒有那些水的租房,幾塊被沖刷成十分光滑的石板露了出來。
想來,王強能活下來,很可能也是跟著時有時無的河水有著一些關係。
水流的轟鳴在他走到河床正中時再次響起。
那個聲音就像是大地被撕爛一般伴隨著震動兇猛襲來。
權文軒心中一驚,猛地跑了起來,他幾乎能看到澎湃的河水正在馬不停發條的向著自己奔來。
這是一場賽跑,所幸,他贏了這場賽跑。
看著身後的地下河,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而他的面前,才是真正的『敵人』。
看著面前這棟造影詭異的大殿,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自己』的村子下面竟然存在這樣一個東西。
這棟建築絕不是人類造的。
那是一座骨殿,聳立在硃紅色的牌坊后。
有人的骨頭,也有動物的骨頭。
無數的胸口,肋骨,腿骨交織在一起壘成了大殿的四面牆壁。
堆砌而起的頭骨作為柱子撐起大殿主體。
那些漆黑的頭骨,死死的盯著大殿的入口,他們就是這裡的『守護者』。
左腳跨越牌坊的瞬間,權文軒明白自己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頭頂是一條不知道通向何處的幽深天井,漆黑而又蒼白。
「嘎吱……」哀嚎般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大殿正中端坐著一尊醜陋的神像,如同祠堂中一尊相同。
只是體積卻要大出數十倍。
權文軒站在神像前,一股莫名的壓抑讓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尊神像帶著一抹嘲笑,正在直勾勾的盯著他。
「該死!」權文軒口中發出憤怒的低吼。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渾身不住的顫抖,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裂。
「恰恰,恰恰」一種詭異莫名的笑聲不知道從哪傳了出來,權文軒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骨門上,一根凸出的骨刺在他胳膊上劃開了一道鮮紅的傷口。
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了過去。
口中呢喃著,看了看還有不足百分之十電量的手機,將目鏡套了上去。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沒用,沒用,沒用的!恰恰,恰恰,恰恰,恰恰」那尖細而令人生厭的聲音一遍遍回蕩在大殿中。
「咔嚓咔嚓」兩道強光閃過。
尖細的聲音忽然慘嚎了兩聲,沒有了動靜。
(起作用了么?)
權文軒慢慢站起身來。
周圍靜的可怕。
「恰恰,恰恰,恰恰,恰恰,沒有用的,沒有用的,不是告訴你沒有用的么?!」
突兀傳出來的聲音從尖細驟然變成了粗獷,將權文軒提了起來,倒掛在半空中。
強烈的疲憊和血液倒流讓他神智逐漸模糊了起來,濃稠的血液從胳膊流入了耳朵。
「沒有用么……?你究竟是什麼?!」
他憤怒的向著神像大吼。
「我是什麼?我是韓卉啊」
「韓卉?你是韓卉?你騙人!」權文軒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一個小姑娘的身影從神像後走了出來,那音容樣貌,正是自己不久前才見過的,韓卉。
「你不得我了么?誠哥,你不是說要救我出去么?為什麼你自己出去了?為什麼?為什麼?!」
『韓卉』發狂似的奔到權文軒的面前,抓住他的雙肩,劇烈的搖晃,用力的扣著那受了傷的手臂,殷紅的鮮血流淌在地上,浸入了地縫中。
「韓卉?韓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把你關起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出事了,對不起。韓卉,你不會怪我的,對么?」
「我已經死了,你說對不起,有用么?」
「卉兒……」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那就來陪我吧,我一個人在這好多年了,好寂寞啊。」
韓卉說著,褪去了自己的上衣,露出那一對小白兔抱住了權文軒。
「誠哥哥,你還記得這些么?我真的好開心能和誠哥哥在一起。」
「卉兒,卉兒,你想要我陪你么?」
「卉兒想要誠哥哥陪我,永遠,永遠……」
「好,卉兒,我來陪你,永遠,永遠……」
「咔嚓咔嚓」兩道白光在韓卉的身後炸裂。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卉兒』跌跌撞撞的倒在了一旁。
「誠哥哥,你,你在做什麼?!好痛,卉兒好痛。」
權文軒騰的掉在了地上,全身散架似的疼痛。
「你騙人!惡鬼!你根本不是卉兒!」
「誠哥哥,我真的是卉兒啊,難道你不記得我了么?」
「胡說!卉兒,卉兒絕不會讓我留下陪她,她,一定會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代替她的那份一起,畢竟她跟我說過,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她都替我祈禱。」
「是這樣么?韓卉果然是愛著你的。」
『韓卉』的身影逐漸的模糊了起來,最終變成了一個黑色身影。
「你知道么?原本應該是三人的獻祭,最終卻只有兩個人勉強完成了儀式,為了彌補你的那部分,我和韓卉受了多少苦?」
「林瑞?不,不可能,你一定也是假的,我剛剛才見過林瑞,你不要想騙我!惡鬼!」
權文軒舉著手機,看著上面血一般的低電量顯示。
「呵,假的?如果你覺得我是假的,那就按下你手中的那個東西吧,讓我和韓卉受的苦和我們的靈魂一起煙消雲散。」
他猶豫了。
「怎麼?按下去啊!因為你的逃跑!我們被砍斷四肢,挖出眼睛,拼出你的那份,因為你的逃跑我們死後連個全屍都沒有,現在你在這假惺惺的偽善有什麼意義?!」
「呵呵,假的,你竟然還敢說我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下來么?傅誠。」
權文軒雙目無神的抬頭看向林瑞。
「因為,我們就是死在這裡的,我們的靈魂被困在這裡,幾十年了,我要讓韓卉看著你被我折磨到死!」
「諷刺啊,多麼諷刺,當年韓卉對你的執念,竟然留在了自己的房間里,如果沒有她,恐怕我是等不到你的。」
「卉兒,也在這麼?」
權文軒終於開口說道。
「在,當然在,只不過她是不會出來見你的。」
「為什麼?」
「可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難道你傷害我們傷害的還不夠多麼?你現在讓她見到你是想向她炫耀你多活了這麼多年么?!」
「不,並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想見見她……」
「不要想了,不可能的,她根本不知道你到了這裡,等她意識到了,見到的只會是你的屍體和殘破不堪的靈魂。」
「這麼多年,就算變成了鬼,我也在照顧她,如果不是我,她早已經徹底消散了,你的死就權當是對我的報答!不要再掙扎了!」
「可是你殺不掉我,不是么?」
權文軒抬頭說道,眼神中突兀的多了一份鎮定自若。
「是么?」林瑞笑著眯起了眼睛。
權文軒頓時又一次被提了起來,倒掉在半空中。
「你可以折磨我,可以摧殘我,但是你卻沒有辦法殺死我,真的是諷刺呢?!」
權文軒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是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推斷。
「你不能殺我,無論是我第一次來,還是這一次來,你都不能殺死我,或許你能夠傷害我,但是你卻不能要我的命,我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既然如此,我何必要怕你?」
「啪」一聲,權文軒被從空中扔到了地上,然後又一次被提了起來,又一次被甩下去。
如此重複了幾次之後,權文軒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對方才終於停了下來。
「哼,看來,我沒說錯。怎麼?你就這點本事么?我看不起你。」權文軒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承認,我的離開給你們帶來了痛苦,但那並不是我的錯,而是這個村子的錯,是這個傢伙的錯!」
他指著那尊醜陋的神像。
林瑞的臉上布滿了陰霾,但是卻沒有敢再一次把他甩下去,正如權文軒所說,他可以折磨他,但是卻不能直接殺死他。
「哼」他冷笑一聲,把權文軒放了下來。
「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並不是殺不死你,我只是不想殺你。」
在權文軒的瞳孔中,林瑞的臉又一次發生了驚人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