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詛咒
「話可不能這麼說。」凱撒微微一笑，說道：「永恆之龍的信仰在法羅傳播，對大多數人都是沒有壞處的，而且還給你們提供了一個獲取力量和生命的途徑。事實上，除了西奈之外，連本位面諸神的利益都不會受到損害，永恆之龍需要的是祭品，至於你們信仰的是先祖還是其他神明，他根本就不在乎。」
聽到凱撒的話，蒼狼公爵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雖然一直在跟諸神作對，但雙方實際上走的還是同一條路。當家族中有人點燃神火的時候，先祖崇拜也就轉變成了諸神信仰。因此，就算是蒼狼公爵比列，內心深處也早已承認了神明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只是不願意信奉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神明而已。
面對公爵那包含著疑問的目光，凱撒攤了攤手，說道：「法羅諸神都是依附位面而生的，怎麼可能凌駕於位面之上呢？他們宣稱自己在位面之上，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如果有一天法羅毀滅了，那些傢伙一個都跑不掉。反過來說，要是諸神都隕落了，法羅仍然可以存在。」
公爵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說法，也從未想過諸神是否真的凌駕於位面之上。在法羅，對神明的任何一點置疑都會成為當事人被送上火刑架的理由。公爵雖然站在諸神的對立面，但這其實也可以算是同一陣營中的內部鬥爭。因此，他心裡也同樣認可諸神高高在上的地位，甚至相信他們是凌駕於法羅之上的。
然而，只要仔細思考一下，就不難發現凱撒這番話有著無可辯駁的道理。在法羅諸神的教義中，對這種言論有一種共通的處理方法，那就是直接將說話者綁到火刑架上燒死。
蒼狼公爵輕輕敲打著茶几，抬起頭來說道：「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或許我還需要在天平上添加一個小小的砝碼……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在公爵的帶領下，凱撒等人穿過迷宮般的走廊，來到了一個隱蔽的院落中。
蒼狼公爵對這裡很熟悉，一路推門而入，讓眾人參觀裡面的房間。
這些房間中擺放著大量的捲軸和書籍，地上還散落著數不清的紙張。凱撒掃視了一下，發現這些紙上寫的都是一些有關於數學的東西。不過，從內容上看的話，這些紙上的線條和數字都是初中課本里老生常談的東西。而在法羅，一個公爵家族裡的重要人物居然還要研究這些基礎知識。顯然，這個位面的數學才剛剛起步。
另一邊，李察也拿起了一張紙。看過後，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張紙上的內容，竟然已經涉及到了位面幾何！
在諾蘭德，位面幾何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確定各個位面的坐標，為傳送門的建立打好基礎。而在深藍的體系中，位面幾何也是一門相當高深的學問。
法羅位面連數學都沒有發展成熟，卻出現了有關於位面幾何的猜想，只能說那位作者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雖然很讓人驚訝，但這其實也沒那麼奇怪。法羅是個遼闊而繁榮的高級位面，人口數量超過三億。在如此龐大的族群中，偶爾誕生出一些超越時代的天才也是符合情理的。
過了一會，公爵帶著眾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房間中。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伏在房間中央的寫字檯前，似乎在計算和思索著什麼。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他頭也不抬地說道：「還沒到送飯時間吧？不過沒關係，把東西放到旁邊屋子裡的桌上就好。」
「佩林，我今天帶來了幾位朋友，想讓他們和你見見面。」公爵的聲音和藹得出人意料，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蘊含的感情。
佩林回過頭，掃視了一下凱撒等人，然後又把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草稿紙上，很不耐煩地說道：「現在已經見過了，你們趕緊走吧！公爵大人，您應該很清楚我的時間是多麼寶貴。所以，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看到他的臉，眾人都有些驚訝，原本他們還以為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卻沒想到他居然有一張如此年輕的臉，看起來就像二十多歲的小伙。然而，那蒼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身體卻讓他的背影和六十歲的老人沒什麼區別。
公爵輕輕地關上房門，然後帶著凱撒等人到旁邊的一間休息室，親自為他們泡好了一壺濃郁的紅茶，然後用略帶苦澀的聲音說道：「佩林是我的第三個兒子……」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佩林的母親是我最愛的女人，卻在生他時死於難產。佩林從小就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才能，不是那種萬里挑一的天才，而是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的天才。你們剛剛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他最近幾年的研究成果。據說它們是通向魔法陣終級奧秘的線索，而佩林相信他已經找到了打開那扇大門的鑰匙。」
凱撒露出了玩味的表情，而李察和屋大維則是感到十分震驚。法羅位面的魔法體系雖然比諾蘭德落後得多，但是相似度很高，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所謂的魔法陣終極奧秘，多半就是魔紋構裝！
「今年佩林剛滿二十歲。」公爵平靜地說道。
「詛咒？」流砂試探著問道。
「是的。」公爵點了點頭，說道：「我懷疑是西奈的詛咒，但無法證實。在十五歲那年，佩林公開發表了一些有關於位面本源的見解。他認為法羅的體系並不完善，因此並不像諸神宣稱的那樣是完美無缺的至高位面。佩林認為宇宙深處存在著力量體系遠高於法羅的位面，而法羅諸神也不是最強大的神明。其他位面很可能存在著力量層次遠超法羅諸神的強者。」
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想，而且已經接近了真相。然而歷史早已告訴了人們，領先時代一步的是先驅，領先兩步甚至更多的則是先烈。
果然，公爵的聲音里多了一些苦澀：「發表過那些震驚世界的言論后，佩林衰老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十倍！佩林現在才二十歲，身體卻像年近七十的老人一樣，而且還變得害怕陽光和風。只有躲在這個地方，用魔法陣和先祖的力量隔絕神力，才能讓他不再被衰老詛咒折磨。現在，佩林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死神來臨前完成數學的奠基。」
「這就是你說的砝碼？」凱撒問道。
「是的。佩林……我虧欠了他的媽媽太多，也虧欠了他太多。」
「佩林身上的詛咒等級很高，多半是某位神明直接施放的詛咒。」凱撒攤了攤手，說道：「只要將對方推下神壇，就可以解除這個詛咒。」
蒼狼公爵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你們將來會有弒神的能力，但是佩林等不起。」
「那就通過獻祭來解決這個問題吧。」凱撒看了流砂一眼，說道：「只要得到永恆之龍的神恩，就能覆蓋掉衰老詛咒。」
少女點了點頭，說道：「祭壇和祭品，就是拯救佩林的關鍵。」
公爵的眼睛亮了起來：「你們準備在哪裡建造祭壇？」
「染血之地。」凱撒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樣比較容易保守秘密。」
「好！我會盡量支持你的。」公爵點了點頭，問道：「你需要什麼？物資、金幣還是軍隊？」
李察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公爵的問題已經可以算是結盟的信號了。
凱撒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道：「我需要一個對外擴張的名義和一條穩定的貿易渠道。」
公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居然不要錢和軍隊，很有野心的小傢伙。」
凱撒攤了攤手，臉上仍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