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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銀子的味道

  盧家藥鋪。


  今天是李演從常府回來第三天。


  常家的銀子早已送到,想來常亮也不敢欺瞞吳常。


  三萬兩白銀,裝在十幾個大箱子里被家丁抬進了盧家藥鋪。


  李演早早把門上的葫蘆摘了下來,關上了門。


  離歡正蒙著眼睛,面前擺著各種草藥。


  葯櫃足足兩米高,身前的桌子也有一米。


  李演在一旁靜靜喝茶,看著離歡小小的身子忙來忙去,心中充滿成就感。


  上面的葯櫃,離歡還夠不到,於是他從下面的葯櫃里,每種藥材取出一點,放在白紙上。


  不一會,木桌上就擺了一圈的白紙。


  離歡小小的身子,用雙手抓著木桌邊沿,腦袋努力的往前湊,費力的聞著桌子上的藥材。


  嘴裡慢慢念著:「當歸,五味子,牛黃,麝香.……」


  李演倒上茶,靜靜的看著離歡。


  既然是他的徒弟,自然要傳授他醫藥之道、


  「師父,我記下了。」


  李演挑了挑眉,嚴肅道:「離歡,醫藥之道最為嚴謹,辨識藥材,一定不能有絲毫的偏差,你不要著急。」


  離歡憨憨的點頭:「是,師父,離歡記住了。」


  說完繼續蒙上眼睛,繼續邊聞邊記。


  李演看了一會,發現有些不對勁。


  離歡在聞的時候,並非是從葯櫃的這邊往另一邊聞。


  而是從中間,左走幾步低頭聞一聞,然後叫出名字。


  再向右走幾步低頭聞,再叫出藥材的名字。


  如此反覆,李演看出了名堂。


  離歡,難道真的全部記住了?


  要知道,用鼻子記住味道,和用眼睛記住樣子是完全不同的。


  李演道:「離歡,你真的全部記下了么?」


  離歡摘下眼上的布條,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全部記住了,師父,我的鼻子好像生來就比別人的靈敏一些的。」


  李演好奇道:「這樣啊,那你還聞到過什麼?」


  離歡想了想,少年認真的回憶著。


  「師父,那天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是聞到你身上藥材的味道才出來的。」


  「哦?什麼藥材」


  離歡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我分不清是那種藥材的味道,但就是藥材的味道。在南澤的時候,我見過給那行游醫的大夫,他們的身上也是那種味道。」


  李演若有所思,他一直一位他能發現離歡是巧合,原來是離歡自己走出來的。


  好聰明的小子!


  李演的臉上泛起笑容:「繼續說」


  「私塾里的先生,身上都有很重的油墨味。脂粉店的姨娘,身上總帶著香粉味……」


  李演聽著離歡自己命名的這些味道,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那你現在,除了草藥的味道,還能聞到什麼?」


  離歡小小的鼻翼翕動兩下:「師父,門上的葫蘆里,裝的不是葯,應該是酒。」


  李演一愣,他本以為離歡對味道的靈敏,是對味道的記憶。


  現在看來遠不止,還有味道的發現。


  原本掛在門外的葫蘆,因為藥鋪關門,被他掛在了門裡。


  但即便這樣,葫蘆離著離歡所在的櫃檯也有幾丈距離。


  況且葫蘆已經掛了這麼多年,能夠散出來的酒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即便這樣,離歡也能聞得到么?

  離歡看著李演沉思的樣子,心底有些高興。


  少年心性使然,離歡覺得能得到師父的認可是極為開心的。


  從師父的表情上,他就能猜得到,自己說的不錯。


  「師父,那酒應該是我們南澤的蒸江仙,南澤酒樓里都是這個味道的。」


  李演勉強的接受了這個答案,不然的話,這孩子就太妖孽了。


  江湖上,就有個綽號玉貓的人,也是對味道極為敏感。


  傳聞此人能夠嗅得出危險的味道和安全的味道。


  對這個,李演自然是不信的,行醫之人,都是無神論者。


  眼下,還是先弄明白離歡的鼻子為好。


  李演問道:「那遠一點的,你還能聞到什麼。」


  李演特意把門打開,門內的葫蘆,卻沒有掛上。


  「師父,我聞到了銀子的味道。」


  李演目測了一下,店內裝銀子的箱子,牢牢的蓋著,距離離歡的距離稍微比酒葫蘆遠一些。


  李演點了點頭,還好,不是太過聳人聽聞。


  不等李演開口,離歡又道:「不對,師父,是程叔叔的味道。」


  「這麼早就關門了,看來從常家那裡賺了不少啊!」離歡話音剛落,程玄文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演還沉浸在震驚中,不想理他,不過程玄文也沒想讓他回答。


  程玄文背著手,走到離歡的面前。


  兩天前,他第一次見到離歡的時候,離歡說了一句「既然是叔叔,那應該有禮物的吧。」


  程玄文頓時大為震驚,感嘆,離歡這雁過拔毛的手段,實在是像極了自己,於是大喊著要李演把徒弟讓給他。


  雖然最終讓李演趕出了藥鋪,但絲毫不影響他對離歡的喜愛。


  程玄文沒有理會李演,直奔著離歡走去。


  李演知道,離歡不討厭程玄文。


  李演拿出第二個茶杯,給程玄文倒上茶,放到一邊便不理會,繼續喝茶。


  離歡向程玄文打了聲招呼,程玄文道:「離歡啊,你在辨識藥材?」


  說著程玄文,拿起布條蒙在眼睛上。


  「恩,這個是蘆花,這個是白蛇草,對不對?」


  程玄文拿下布條,驕傲的看著離歡。


  離歡鄙夷的說道:「師父說了,你也是個大夫,這些你自然要會。再說,這個我也可以,不算多厲害的。」


  程玄文好奇的看了看李演,見李演沒有反駁,頓時站起身來說道:


  「離歡啊,你師父是不是對你要求很嚴?背不上來是要打板子的吧?要不,你考慮考慮,拜我為師?」


  離歡的眼神變得更加鄙夷:「程叔叔,這回帶禮物了么?」


  程玄文重新變得趾高氣昂,程玄文從懷裡掏出一塊木牌。


  李演笑了笑,果然,以程玄文那不讓木匠賺錢的本性,這禮物,應該也是他自己做的。


  程玄文道:「你師父收你為徒,恐怕還沒給你師門令牌,拿著這個,以後,你也是我藥王山的門徒了。」


  離歡好奇的伸手接過木牌。


  李演這才看清,木牌的正面刻著一個硃紅色的葯字,反面是一個歡字。


  李演站起來,臉色也鄭重起來:「這塊牌子,離歡不能要。」


  程玄文絲毫不讓:「李神棍,沒完了是吧!當年的事,全是我師父的錯?再說,逐出藥王山的是你師父,不是你,按規矩來講,你依舊是藥王山的弟子,現在你收徒了,自然也是我藥王山的弟子。」


  他的師父,就是當今藥王山的山主,蘇雲鼎。


  而李演的師父盧庭,是蘇雲鼎的師兄。


  李演沒有回答,從懷裡掏出一塊木牌。


  這塊木牌大小和離歡的木牌相同,但卻比他的古樸一些。


  更重要的是,李演的那塊,要薄很多。


  木牌四四方方,正面一個漆黑的演字,背面卻平平的,什麼都沒刻。


  程玄文仔細看著木牌,愣了半天:「你竟然把木牌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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