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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殺手榜的殺手

  程玄文聽著李演的話,心頭也變得沉重起來。


  放下茶杯,程玄文晃了晃腦袋,努力轉移話題。


  「李神棍,你師父這鋪子,在你手裡要關門了。」


  話剛出口,程玄文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好不容易找到別的話題,又說起盧庭。


  李演彷彿沒有注意:「是啊!你說,殺手榜上的殺手,殺人是不是也這般麻煩?」


  程玄文沒好氣道:「殺手榜上的人若是想殺你,你還沒見到人家就已經死了!」


  殺手榜是江湖上很嚴謹的一種排名。


  江湖上更多的不是排名,而是事迹。


  每個江湖中人,都有流傳於世的事迹。


  例如,唐魔、熊魚、玉貓。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但江湖卻不像殺手榜這樣有明確的排名。


  雖然熊魚是呂唐的師姐,但呂唐打不打得過熊魚,只有少數人知道。


  當然,有一個人例外。


  吳常,他就是天下第一。


  而殺手榜上,卻有十個人。


  從排名第一的長發僧,排名第二的申屠夫。


  再到排名第十的封棺匠。


  殺手,除了武功之外,還要有其他的本事,有人善用毒,有人行左道。


  但這些在殺手同行們看來,雖然玄奇,但並非無跡可尋。


  甚至傳言,殺手榜,就是殺手界排名第一的「長發僧」排出來的。


  殺手榜上每個人殺人的方式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身份,都是不為人知的。


  對一個殺手來說,一旦你的樣貌身份被人了解,那麼他的殺手生涯也就意味著結束。


  程玄文道:「殺手殺人,殺人之後立刻隱去,即便事後被查出也無妨。而你卻是當面殺人,讓人找不出破綻。這就好比陰謀和陽謀。明明知道是陷阱,卻還不得不跳進去,這就是你高明之處了。」


  過了會,程玄文彷彿想起了什麼:「可是,你在用藥的時候,直接把常慶豐毒死不就好了?慢性毒,讓他活個一兩天又有何妨?」


  李演搖了搖頭聲音低聲道:「治病是治病,殺人是殺人,怎能混為一談?」


  程玄文出奇的沒有反駁他,反而點了點頭道:「有道理,但這只是其一吧!」


  李演轉過身,看著離歡離開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其二啊,我一天都不想讓他活了。」


  程玄文打了個寒戰,平日里行善救人的李演,竟會如此狠厲。


  京城一百一十四個南澤流民,因為一千兩銀子就慘死在常家屠刀之下。


  流民落腳的地方被翻得底朝天。


  李演沒有問離歡關於銀子的事情。


  他不想讓離歡想起那夜發生的事情,就像師父當年沒有問過他村子旱災情況一樣。


  只是,離歡要比當年的自己乖很多。


  想到離歡,李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程玄文看著李演一會搖頭一會笑,心下有些疑惑,但還是不忘再破一次冷水:「一次給人開瀉藥,這次倒好,直接給人吃藥吃死。龍虎生精丹都保不住,改天你這藥鋪要是關門了,去我那,錢不錢先不提,管飯,呵,你還真別跟我瞪眼睛,離歡你總捨不得餓著吧!」


  程玄文見李演瞪著自己,也不示弱,喝完最後一口茶,就要往外走。


  走到門口才發現,門外變得喧鬧起來。


  盧家藥鋪的位置雖然並不偏僻,但也不靠近街市,如此喧鬧倒是少見。


  已經入了冬,街上的北風也越發涼了起來。


  程玄文打開門,李演跟著走了過去。


  門外,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一步一停,向前走去。


  老人細看上去,只有四十幾歲,但面容卻憔悴之極,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周圍不停有人要上來攙扶,但都被他拒絕。


  花白的鬚髮,被風吹拂起,滿是傷痕的手緊握著腋下的拐杖。


  老人身後,兩人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還躺著一個年輕人。


  老人走的很慢,抬著擔架的兩個漢子,也慢慢跟在後面。


  老人走到盧家藥鋪門口,慢慢的停了下來。


  艱難的轉過身,面朝著盧家藥鋪。


  身後兩名抬著擔架的漢子也慢慢放下擔架。


  「嘿,你看這人,應該是在盧家藥鋪拿了葯,最後治瘸了腿的。」


  「我看不像,應該是後面的年輕人,在盧家藥鋪治了個半死不活。你看看,庸醫害人啊。」


  「還真是,這年輕人,我前幾天見過,不過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半死不活了,我記得那天還是牛二送他來的。」


  「你們好好看看,我怎麼看著這老頭有些面熟啊?」


  「京城裡的乞丐,每天都要見幾個,偶爾有個眼熟的也不用見怪。」


  老人彷彿聽不到周圍人的議論聲。


  單手拄著拐,理了理破爛的衣服。


  衣服雖然已經變得破爛,但老人還是固執的將衣帶理順。


  然後伸手將頭上的發冠再次正了正。


  擔架上的青年也已經被兩名漢子攙扶著站起來。


  青年的衣著,明顯要比老人整潔許多,這讓人,更加猜不透他們的關係。


  老人慢慢將拐杖放在地上,身子不收控制的搖了搖,雙手端起,渾厚的聲音從老人口中傳出:「鄉醫沈林峰,叩謝李掌柜救命之恩!」


  說完身子一彎,跪了下去。


  擔架上的青年正是沈林峰的兒子沈恆,也躬了躬身。。


  程玄文往旁邊讓了讓,李演站在門前,雙手背在身後,硬生生的受了沈林峰三拜。


  盧家藥鋪門口,里一層外一層的圍了一群人。


  原本不寬的道路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說這人怎麼有些眼熟呢,原來是沈大夫!」


  「萬興藥行的沈大夫?他不是被下獄了么?」


  「誰知道呢?倒是沈大夫的神色,確實像剛從牢里出來。」


  「這李演怎麼會救了沈大夫?街里街坊的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誰說過他醫術過人啊!」


  「咳,這你就不知道了,來著盧家藥鋪的,都是沖著不收診金,藥材廉價。」
……

  眾人開始議論起來,人群變得更加喧鬧。


  離歡也聽見聲音走了過來。


  看到此人便覺得有些面熟,再聽他自稱「沈大夫」,於是想起了離開南澤時,在城裡給人治病的那個沈大夫。


  仔細一看,發現兩人還真有些相像。


  離歡沒有動,依舊站在一旁,他總覺得,這個沈大夫的眼神,好像不是來道謝的。


  李演沒有動說道:「行醫之人,救人當為己任,你已謝過,如此便好。」


  沈林峰沒有理會李演的無禮,拾起地上的拐杖,強撐著站了起來。


  「你說得對,恩已謝過。」沈林峰的語氣一邊,伸手指著李演道:「李掌柜醫術高深,實在沈某人之上。但李掌柜身為行醫之人,竟然為常慶豐這等大惡之徒診治。沈林峰,羞與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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