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如雲來
當生活中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時,往身邊看,就會發現其實還有很多美好。但很多人都會忘了這一點,只看到糟糕的地方,於是越來越壓抑,最後落入自怨自艾的俗套。畢竟,只有看見溫暖的人,才能獲得溫暖啊。
柳下朝煙能夠活到今天,卻仍然對未來、對人生抱有希望,正是因為她不會只看壞的一面。一個銅板,正面有多大,反面就有多大,不是嗎?知道好的一面與壞的一面同樣大,所以從不絕望;知道壞的一面與好的一面同樣大,所以從不僥倖。
如今,第五就像是一陣風,風來了,吹亂了她的思緒,就又走了。她不知道風從哪裡來,也不知道風往哪裡去,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為她的記憶裡面,只有那麼一個人影而已。總是跟在第五身後,她連對方是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柳下朝煙也在懷疑,第五突然出現,非要帶她來徯國,說是要找趙芙,可如今還未曾看見趙芙,他就先離開了。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一路而來花的錢全是第五齣的,所以第五到底圖什麼呢?而且對方怎麼也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答應她的忘川水也沒有留下,雖然他們還沒找到趙芙,但是是對方先走的,憑什麼算在她頭上啊。
等粥被端到她的桌子上時,柳下朝煙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心猿意馬地拿著瓷匙在粥碗里划著圓圈,思緒也像是一個圓,繞了許多圈也不過是回到了原點,怎麼也看不見終點的答案。完全想不通,對於第五這個人,她簡直沒有一點是想得通的。身份成謎,來歷成謎,目的成謎,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但很顯然,她並不是一個會猜謎的人。
想不出來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對方把自己帶到徯國,那必然是有目的的,她只要按著這條路走,那麼早晚有一天會知道這是這麼一回事。所以下一步,她就該去找趙芙了。
可是從哪裡開始找又是個問題,如果第五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趙芙應該就在雲來。可雲來這麼大,她一個人又能做什麼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下朝煙停下攪動是瓷匙,將已經有些涼的粥喝下,然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付了銀子,便起身離開了。
她打算在雲來逛逛,先熟悉一下地形,第五給她訂了一個月的房間,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她不打算等待,她需要主動出擊。
她住的客棧是雲來最大的一家客棧,客棧所在的街道更是雲來的主街道,所以總的來說還是很方便的。柳下朝煙並沒有詳細的計劃,就打算走到哪兒算哪兒。在客棧一旁的攤子買了一份雲來的地圖,柳下朝煙便開始四處晃蕩起來。
雲來的名字意思是「財如雲而來」,以前的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自從蕭氏在這裡發家后,買下了這一整片地,就將地名改成了雲來,後來徯國建立起來,雲來也就成了國都。蕭氏希望天下財富如雲一般聚攏在此地,徯國百姓也一樣有志於財源滾滾集於徯國。可以說,徯國大部分地名都和錢財有關,也算是一方地域特色了。
「姑娘,看看珠花不,這石榴石的配您可好看著哪!」路邊的小販熱情地招攬著生意,柳下朝煙看了一眼,卻只是搖了搖頭就繼續往前走。
她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而且她也沒有收入,一直是花著之前當衣服得來的錢,就算是加上還有一些金銀首飾之類,如果隨便亂花也一樣會坐吃山空。而且她一向節儉慣了,讓她突然大手大腳花錢,她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徯國作為七國之中最富有的國家,國都雲來作為徯國最富裕的城池,除了貨品讓人眼花繚亂以外,最突出的就是這令人咋舌的物價了。
扛著冰糖葫蘆沿街叫賣的小販,嘴裡吆喝著:「二十文一串嘞——二十文一串——」
哪怕是在同樣是國都的含光城和懷奕城,一串也不過是十文錢,更別提其他不是都城的地方了,三文錢的也不是沒有。
這弄得本來就有些捨不得花錢的柳下朝煙更加不願意買東西了。就這樣捂緊荷包在街上走了一上午,到了午時,柳下朝煙隨意在路邊找了一個茶水攤,要了一碗茶湯,便坐在那兒等著茶湯放涼。
本來她感覺不到餓,午膳吃不吃都無所謂,但是她走了一上午,實在是有些累,這街上不是店鋪的地方也都擠滿了攤子,想找個地方坐都沒處坐,酒肆里一頓飯又太貴,在這街上的小攤子就剛剛好。這裡一碗茶湯也要不了多少錢,還可以坐著歇息一會兒,對柳下朝煙來說就蠻合適的。
「姑娘,你嫁人了沒有啊?」一個大嬸端著碗茶湯往她身邊一坐,笑眯眯地問道。
柳下朝煙被這猝不及防的問題問得大腦一陣短路,幸好她還沒有開始喝茶湯,不然肯定要噴出來。但饒是如此,她還是被雲來的開放給驚得一瞬獃滯。
柳下朝煙很快收拾好心情,回以微笑道:「妾身就是來此地尋夫君的,他一個月前到雲來做生意,我放心不下他,就尋來了。」
「啊,這真是有點可惜。」大嬸微露惋惜神色,但還是不好再說下去,只得悻悻地離開了。
柳下朝煙呼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心說下次還是把頭髮盤起來吧。要真論起來,她其實也算是嫁過人的了,道一聲已為人妻也沒什麼。
左右柳下朝煙也不怕人說什麼,名聲對她來講也不過是無所謂好壞的東西,除了夕嵐,又還有什麼值得她在乎的呢?
一天過去,柳下朝煙趁著月色回了客棧,打開房門準備洗漱之後就睡了,但倒水時卻看見桌子上有把鑰匙,樣子跟她房門這一把差不多。
這是……第五房門的鑰匙?柳下朝煙一瞬間思路暢通,趕忙拾起鑰匙,轉身出了房間,往隔壁奔去。
在第五房門前喘了幾口氣,稍稍平復了心情,柳下朝煙才將鑰匙插進鑰匙孔,啪嗒一聲,鎖果然開了。
柳下朝煙也沒再管心裡的驚喜,三下五除二打開了門,然後背靠著房門關上了門。
房間和柳下朝煙那間沒什麼不同,格局和裝飾也都差不多,只有桌子上那個玉瓶,突兀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