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禍起絕華
於是孟朝歌只好說:「我不知道。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後悔嗎?」
懷朱被問得愣住了,是啊,她會後悔嗎?隨即不由失笑著搖了搖頭:「人生都會有遺憾,但我從來不悔。」
「那鮮虞庥大概也不曾後悔吧,或許,她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有了新的歸宿也說不定。」
一切想開了,懷朱這下才算是真正放下了鮮虞庥的死,她這個人其實很薄情,但總有那麼幾份赤誠能融進她心裡,比如給她買紅裙子的大將軍,又比如對她一口一句喜歡的鮮虞庥。她已經放不下大將軍的死了,實在不希望連鮮虞庥的那份也不能釋然。不過好在,如今她總算放下了。
「對了,我在徯國邊境的曰富城見過一個賣茶水老人家,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什麼上一個問題的答案,原話好像是『赭,惑者,為惑天下,亦是為禍天下』。」
一邊說著,孟朝歌又一邊伸手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起來,力圖把這句話的意思表達清楚。雖然她認得這裡面的字,卻還是看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看來她的確得學些書本了。
懷朱聽了倒是給氣笑了,孟朝歌說的老人家必然是白虛老者無疑,也不知那老頭子怎麼跑的徯國賣茶水的,但是他三番兩次地說她的絕華是禍害,她怎麼能不氣?
「這老匹夫,不停地說我這絕華是天下的禍患,可不可笑,一件衣服而已,還能怎麼樣不成?」
懷朱說的是氣話,卻也是真話,一件普通的衣服又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可如果,這不是普通的衣服呢?
孟朝歌立刻懂了其中意思,也更加確信這絕華衣必定有什麼異處,或許它真的就是通往冥界的關鍵線索也說不定。
看來找孟琿這件事是勢在必行的了。
兩人說完話,懷朱還要處理軍事,便讓孟朝歌自己出去找寒子呇了。
最近和郯國的仗打得並不輕鬆,雙方仍在膠著,進度十分緩慢,鮮虞浩那邊傳來消息,讓他們速戰速決,決不能讓郯國拖過這個冬天,不然等明年郯國有了新糧食便更不好打了。而李肆的意思是繼續耗下去,再給對方來幾次出其不意的奇襲,最好解決掉柖國的支援給他們帶去的士氣,如果能讓柖國撤離那便更好了。
自從多了鮮虞浩和李肆,這懷國軍營已不再是懷朱的一言堂,幾個將領也漸漸有主見起來,每次都要爭個面紅耳赤。李肆卻還笑稱這是好的現象,懷朱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煩死了好嗎?她以前也沒覺得打仗這麼麻煩的。
孟朝歌出了主營帳,一路問過好幾個士兵,才終於在營地邊一座小山丘上找到寒子呇的身影。
寒子呇似乎已經等了很久,聽見聲響知道是孟朝歌來了,便轉頭沖她笑道:「你們聊的可真夠久的,怎麼,就有那麼多話要說?」
孟朝歌往寒子呇的方向走去,回道:「不過是你知道的那些事情罷了,你也不見得願意再多聽。對了,我們可能要準備往懷奕城去了,這次還是乘骨扇嗎?」
寒子呇踢開腳邊的小石頭,說:「那要看你怎麼想的了,如果乘骨扇,速度的確快,但到時候也不好解釋,你要是不在意,我們倒是可以趕時間過去,你要是害怕他們懷疑,那就只能規規矩矩地乘馬車慢慢悠悠地晃回去了。」
這就是選擇速度還是選擇穩妥了,孟朝歌不敢浪費時間,拖得越久變數也就越多,還不如先把事情做了,剩下的以後再說也不遲,左右她以後也可以不在懷國呆著。
於是孟朝歌果斷地選擇了乘骨扇立刻回懷奕城。兩人商量著先去向懷朱辭行,然後就啟程離開,剛好可以趕在天黑之前到懷奕城。
懷朱訝異於他們才來沒兩個時辰就又要離開,但也沒功夫阻攔,而且她也不敢放任兩個並不知根知底的人在軍營里晃悠。所以稍微表達了一下不舍之後,懷朱非常乾脆的道了聲珍重,又喚來士兵想要送孟朝歌一程。孟朝歌自然不會同意,婉拒了懷朱的好意,孟朝歌和寒子呇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召出骨扇往懷奕城飛去。
「子呇,你之前說蓮姬飲黃泉水修出仙身,那你知道黃泉水是什麼嗎?」之前帝旿說過,黃泉水可通人冥,如果能夠使用的話,她又哪裡需要這麼麻煩。寒子呇知道的挺多,沒準他知道怎麼用,那她也可以省不少力了。
「黃泉水?我也不好說,原本碧落指天,黃泉指地,碧落黃泉便是指天地。後來神界最中心有一水取名碧落,冥界最中心有一水亦取名黃泉,不過碧落黃泉其實同出一源,其效用至今難說,反正不同人有不同用法。就像也不是隨便扔朵花進黃泉都能修鍊成仙是一樣的。」
寒子呇解釋后,孟朝歌更不解了,果然還是書讀得太少,所以太笨了嗎?帝旿留的字她怎麼也沒看出來別的意思啊。
孟朝歌暗自糾結,懷奕城也在這不知不覺中到了。
孟朝歌帶著寒子呇直接往帝姬府去,孟琿一般還是住在帝姬府的,所以去那裡也方便些。更重要的是,她雖然是孟家的女兒,但如今娘已經離世,孟府上下基本上就沒留什麼地方給她住。而長兄如父,由孟琿和懷朱來照顧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出示了令牌之後,門房立刻將這位主子迎進去。孟朝歌順便問了一下僕人,清歡院現在有沒有人住,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於是她便做主讓下人們將寒子呇安排在清歡院里趙芙之前住過的那間廂房住。孟朝歌是整個帝姬府地位僅次於孟琿和懷朱的存在,下人們對她的話自然是毫無反駁便照做了。寒子呇也無所謂住在哪裡,所以也沒表示反對。
孟朝歌的廂房和寒子呇的連在一起,兩人也就乾脆在一起用了晚膳,然後便各自回房了。下人們準備了熱水和衣物,孟朝歌也得以在這寒冬臘月沐浴一番。屋子裡燃了炭火,比外面實在是暖和了太多,舒適得孟朝歌直打瞌睡。至於找孟琿的事情,還是等她問清楚對方什麼時候有時間再說吧,反正人就是眼皮子底下,也不會跑。
這一夜孟朝歌難得睡了個好覺,不似前幾日稍稍有所動靜便會驚醒的淺眠。可能是地點的原因吧,這個曾經和夕嵐一起住過幾個月的地方令她精神放鬆了許多,心神也感到了安寧。恍惚間夕嵐還在,鮮虞庥還在,趙芙也還不是雲雙照。但一切不過是恍惚的一瞬罷了,第二天醒來,一樣還是要面對現實。
早在孟朝歌剛剛回到帝姬府的時候,孟琿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他也沒表示什麼,只是吩咐下人們按照原來那樣精心伺候,莫要怠慢罷了。畢竟這是他妹妹,而關於她的事情,他也大致都清楚,所以他要做的,也不過只是等對方來找他而已。
孟琿握著手中的筆,在空白的紙頁上施然落筆,寫下一串又一串無人能解的字元,又或許,除他以外,也只有天道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