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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似夢非夢

  「他們為什麼那麼折磨你,你知道原因嗎?」覺元問了起來。


  「我知道,他們覺得我跟謝普德大夫的刺殺有關。」李應元急忙回答,心裡卻打了個突,謝普德大夫又是誰,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那你跟那場刺殺有關嗎?」


  「當然沒有,怎麼會呢?謝普德大夫是個好人。」


  「看來你喜歡這個人。」


  「是的,雖然他是個英吉利人,但人和善,很有學識,我跟她學了不少東西。他平時除了固執一點之外,其他都挺好。」


  「原來是這樣。那場刺殺是什麼樣的,你能說一下嗎?」


  「那有什麼好說的。」李應元突然覺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們老是追著我問,我都說煩了。」


  「這事情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多想想。你跟著我的話回想一下,那天早晨,謝普德大夫突然來找你,說要到港口去一趟,然後你們一起拿好醫療箱,叫上士兵出門。


  你仔細回想一下,看看能看到那些場景.……」


  覺元的聲音循循誘導,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李應元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全部都變了,自己似乎又回到刺殺當天的早上,正在跟謝普德大夫有說有笑地出門。


  「我們出了門,到了大街上。我跟他說要順便買幾個益氣丸,我們便往左拐……」隨著覺元的聲音的誘導,李應元重新看到那天早上的所有事情,一點點給覺元解釋。


  「直到我們來到閑雅酒樓下面,聊起華佗的麻沸散的事情,到此為止一切都還好好的。結果,突然有人從天而降,大叫著逆賊受死,口音有些奇怪,然後一劍就把謝普德大夫砍倒了。」李應元一點點描述,把當天的事情都講出來。


  覺元耐心地聽著,只在幾個關鍵的地方插嘴,仔細問過程和細節。


  「刺客長什麼樣?」覺元問。


  「看不太清楚,頭上戴著斗笠,臉上全是鬍子,身上穿的是普通的松江布做的衣服,手腕上戴著個佛珠串,好像是上好檀木做的。」在覺元的引導下,李應元覺得那個刺客的身影在眼前以慢動作演示著,好多之前沒有注意或記憶到的細節慢慢在眼前呈現著。


  「他腳上穿著木屐,就是扶桑人經常穿的那種鞋,腳拇指特別粗大。手上的劍有三尺三寸長,純鋼所做,看起來非常鋒利.……」


  「你說他腳上穿著的是木屐,扶桑人的那種?」覺元的聲音突然一頓,似乎發現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是的,就是扶桑人的那種鞋,腳趾都變形了。對了,這麼說起來他說話的口音也不太一樣,不是我們大明任何地方的,而是那些扶桑人的口音。」李應元此時才突然注意到這個細節。


  先前他覺得刺客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沒有在意,但此時一注意,突然明白過來那就是扶桑人的口音,就是說起來不夠捲舌的那種。


  「好吧,繼續說吧。」仔細追問細節后,覺元繼續催促。


  「好的。只是我們在做什麼,這刺殺跟我們有關係嗎?」李應元突然覺得有些東西不太對勁,猶豫了起來。


  「有很多關係,徒弟,來,再喝口水吧。」覺元殷勤地說。


  李應元立即覺得有水流進嘴裡,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藥味,然後感覺那種不自在消失了,覺元的形象也似乎感覺更親切一些。


  只是,心裡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而自己似乎經歷過這種什麼都不對勁的情況,好像還是不久之前,似乎是跟某隻蟬有關係。


  只是,人怎麼會跟蟬有關係呢,李應元搖了搖頭,繼續說話,描述刺客是怎麼把謝普德大夫砍倒,又硬是躲過兩名英吉利士兵的攻擊,打傷和打死他們,然後又轉過身想對付自己。


  「就在最危險的時候,我看到,我看到師父了。」李應元說到這裡,突然一愣,心裡警鈴大響。


  「你看到我了?」覺元卻是一愣,好奇地說道:「你怎麼會看到我了呢?」


  「不對,我確實是看到師父,看到你就在路邊。」李應元竭力思索,覺得自己想起某件非常關鍵的事情,似乎不想起他,就會出大麻煩。


  「可是,對了,師父怎麼會在這裡呢?師父不是死了嗎?」李應元突然問,心裡越來越疑惑。


  「好孩子,我一直與你同在,再喝點水吧。」緘默了一下,覺元說道。


  喝完了水,李應元剛想說什麼,這次是真得想起來了,想起自己看到的是誰。李應元看到的確實是自己的師父,但不是這位覺元師父,而是另外一個師父陳昆。


  在李應元眼前,那次刺殺的場景快速在回放,回放到刺客幾次砍自己都砍空,那位賣水果的老人尖叫著逃跑,原來被忽視的細節重新呈現。


  那名老人的叫聲分明有七八分相似陳昆老和尚,還有那背影、神態,更重要的是與慌亂的動作完全不匹配的鎮定的眼神,那不是陳昆老和尚,那還是誰?


  想到陳昆老和尚,就想到那佛堂里的一番奇景,想到那時場景便想到自己右手封印的金蟬,下意識地李應元便催動起手中的金蟬來。


  金蟬大力吞噬氣血之力,一股細不可察的內力形成,李應元立時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就像以前自己夢中斬金蟬的時候一樣,竟陷入一種可怕的幻覺中。


  都說人在身體受到巨大傷害的時候,或者陷入極端不清醒的時候,人的腦子卻會以非常奇特的方式運行,使人看到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或者想起自己平時絕不會想到的奇特想法。


  不知道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在進入幻覺的情況下催動了金蟬,形成新的幻景,李應元突然感覺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情景快速在眼前回放,然後居然從中發現好幾個陳昆存在的場景。


  某個掃地的普通老人,或者是官衙里的某個僕人,甚至是路邊的小攤販,陳昆的身影竟是無處不在。


  他每次都偽裝得很好,以至李應元幾次都是在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與他擦肩而過,但此時在這個特殊的情景下,李應元一下子想起很多與陳昆的相遇。


  或者只是一個眼神,或者只是一個背影,甚至可能只是一點說話的語氣,如今一切都回放起來后,卻能清晰地看到躲在這些偽裝之後的熟悉的身影。


  「師父,你原來一直在我身邊啊。」李應元突然明悟過來,大叫起來。


  「哦,是的,我一直在你身邊,與你同在。」覺元的聲音哦了一下,又似乎明白了什麼,快速補充了一句,然後又催促李應元喝水。


  然而,李應元這次卻從覺元的聲音里聽出安德魯的味道來,只覺得自己突然什麼都明白過來了。自己現在這個狀態絕對不正常,只怕是被人拉進某種幻覺里了。


  覺元的聲音繼續引誘著李應元說出刺殺的情景,李應元在糊裡糊塗中還要仔細應對,細心地把涉及陳昆的地方輕描淡寫地略過。


  李應元每次喝水似乎感覺自己又糊塗一下,然後一催動金蟬,自己又清醒了一下,只覺得渾身都不得勁,隨時都要暈過去。


  李應元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睜眼看東西,而是一直閉著眼,眼睛上還蒙著布條什麼的,這一切都太不符合邏輯了。頻繁的喝水,使得他只想找地方使勁嘔吐。


  「海大貴這人怎麼樣?」覺元,不,安德魯漫不經心地問。


  「他就是個棒槌。」李應元煩躁地回答,覺得自己隨時都能糊塗下去,又覺得自己隨時都能完全清醒。不管怎樣,那兩種狀態都不是自己現在需要的。


  「他醫術根本不精,又沒有艱苦學醫的想法。小時候在父親手下混日子,長大了就拿幾個藥方騙人,根本不算郎中。」


  「那你還跟著他混,還要跟他學醫?」安德魯問,同時示意李應元繼續喝水。


  「不跟著他還能怎麼辦?」李應元用急躁的神態回答,喝過的藥水似乎要從胃裡衝出來,似乎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清醒還是糊塗的:「師父留下的遺產不少,那些師叔師伯們看著眼紅。我要留在道觀里,肯定要被他們害了,跟著海大貴,至少能離開那個是非之地,還能活命。」


  李應元努力催動金蟬,但催動金蟬是需要大量消耗氣血的,在精疲力盡之下,金蟬的作用越來越小,反而弄得自己越來越虛脫,對幻覺的抵抗力反而在下降。


  「那麼,你有沒有跟著某個人或某個組織工作,幫他們打探英吉利人的情況呢?」安德魯的聲音,或者是覺元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李應元一時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聲音。


  「我只為師父做過事,您知道的。」沉默了一會兒,李應元掙扎著回答,內心裡卻瘋狂地想談論錦衣衛和陳昆的事情,似乎不把這些說出來就難受。


  李應元在暗中竭盡全力催動金蟬道種,盡量保持自己清醒,在無盡的幻覺中知道自己此時只要說錯一句話,就要萬劫不復。勉強回答一句,卻剛好隱含多個意思,把對方糊弄過去。


  「你為英吉利人工作之後,有沒有人故意接近你,向你打探英吉利人的情況?」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覺元或安德魯的聲音繼續問道。


  「沒有這回事兒,我不過是個學徒而已,我想.……」李應元竭力想說什麼,但此時已經力竭,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幾乎聽不清。


  安德魯湊過去,想聽他說什麼,但此時李應元已經撐不住了,哇的一聲肚子里的水沒頭沒腦地都吐出來,全部吐到措不及防的安德魯身上。


  安德魯站在那裡,渾身都被叫不出名字的髒水淋透,愕然地看著正在床上大吐特吐的李應元。本來還離安德魯很近的鮑勃和森科兩人悄悄挪動腳步,盡量離可敬的安德魯少校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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