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龍巢

  這條水龍大概是沒有感覺到我在身旁，那自然是最好的，我至少能給它一次重擊。我輕輕拔出刀，利用水晶，準備照著它的頭部狠狠砍下去。可這時，水晶發出了光，水龍突然睜開了眼，我來不及蓄力了，能打多少是多少了，直接把刀揮下去。


  就在刀快要落到它身上時，我感覺到它要扭動自己的身體了，沒等刀給予其重擊就向後跳了一步。水龍果然甩了尾，我及時躲開了，不過對它的傷害也就是一個淺淺的的划痕。看來下回使用水晶還是要把握一下，免得出現這種偷雞不成差點蝕把米的窘況。


  水龍頭上的刺很長，我立刻跳了好幾步，生怕它舒展身體的時候直接把我划傷，畢竟我沒穿鎧甲。


  水龍見我離得很遠，並沒有直接下水，而是吸了口氣。我猜到它要噴水了，立刻翻滾到側面。果不其然，我躲開了它的噴水。不過它在水外面的行動實在是很慢，頭都很難轉過來，我直接跑到它身側，用水晶給了它幾下重擊，見它又要扭動身體就跳開了。


  大概是它覺得這樣的攻擊傷不到我，後退了幾步，突然扭著頭向我衝過來。這扭頭的幅度很大，我估摸著是沒法接近了，一旦沒算好位置，我就沒命了。我往樹林里退，它竟然還往這邊追，但追到樹林前就不追了。它頭上的刺把外面幾排的樹都砍倒了，有的樹可是很粗壯的，我要是被刺碰到估計一下我就沒命了。


  看它有點頭暈目眩，杵在那不動了，我立刻向前撲去，接一個翻滾到它身側，又是狠狠地砍了幾刀。聽它痛苦地叫了幾聲，大概這幾刀是起作用了，我就向後跳了幾步。


  水龍又退了幾步，扭著頭衝過來了，我趕緊向側面跑，不過水龍也會轉頭，跟在我後面追著我。我覺得有些不妙了，已經退不到樹林里了，乾脆跳進海里得了。我直接跑進了海里。


  我浮在水面上，看水龍杵了一小會，突然朝我這跳過來。我的天，我也不知道它瞄的是哪，只能往下遊了。不過這樣下去，就又變成了水戰，倒是對我不利。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大概是沾了海水的緣故，左臂和右腿有點發麻，我必須趕緊上岸，不然我可能會死在水裡。


  水龍開始圍著我轉，又是熟悉的招式。我不敢輕舉妄動，一旦朝著它游，它衝過來打我個猝不及防，我不就沒命了。我緊盯著水龍，見它在吸水了，我立刻朝側面游去。不過這回我萬萬沒想到，它居然噴著水微微扭著頭，朝我衝過來。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乾脆就向上游，利用水晶拚命地逃跑。可這攻擊我實在是沒想到，還是傷到我了，在我的腹部割了一個大口子。我眼前有點模糊，開始失去知覺，手裡的刀也有點拿不穩了。


  可我要是這麼閉上眼了，水龍下一擊我估計就沒命了。我大致瞄了一下水龍，水龍可能因為使用剛才的攻擊也比較累，我就使用水晶的力量，讓短刀足夠鋒利，然後直接把短刀扔向水龍。


  短刀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直接深深地刺進了水龍的背部。我實在是不想失去意識，就浮上水面。水龍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這回算是聽個真切，可我已經疼痛難忍，沒有辦法再去看它一眼，只能勉強往岸邊游。


  手有點發抖，腿也微微地抽筋，我咬緊牙關，死命往岸上游。就在還有幾米遠的時候，聽到身後巨大的水聲。我回頭一看，水龍躍出水面，朝我壓過來。這位置大概是它游不上來吧，只能靠爬的，那我也勉強能打。我的意識里只有水龍，眼中還勉強能看到水龍的身影，直接回身，用盡全身的力量，照著它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這一拳的位置大概對著短刀插著的地方，水龍隨著一聲吼叫，側躺在淺水區，撲騰著身子。我趁勢游出了水。


  可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渾身發冷，疼痛難忍，趴在沙灘上，幾乎動不了身。只能看著那水龍撲騰。水龍撲騰了好一陣，終於正過身，向後退了幾步，一下子從水中躍出，朝我壓過來。


  這岸上基本沒什麼斡旋的餘地了，我連向側面滾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祈求這傢伙砸歪了，把自己震死。可哪有這好事，水龍正沖著我壓過來，我只能期盼它的肚子比較柔軟，我硬撐住那一瞬間的力量就好了。可就我現在這狀態，往我身上潑一盆冷水都能昏過去。


  我攥了一把沙子，也不知該幹什麼用了，想著還有沒有法子。可眼看這水龍就要壓到我了，突然，從側面射來一道閃電，直接將水龍打飛。水龍撞到了樹上，大概是被樹刺扎到了，掙扎了幾下，就沒了聲響。


  我朝閃電射來的方向望去，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我如釋重負，就這樣昏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環境有點變化，我感覺到了異樣，立刻醒了過來。醒過來的時候，我躺著一個山洞裡。旁邊生著火，火堆旁坐著一個人，看起來是個中年男人。


  「你這麼快就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個好幾天呢。」


  我坐起身，發現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好了，衣服都掛在一旁晾著。


  「沒想到你居然能肉搏那怪物，我都害怕你是個怪物呢。」


  「哎，沒辦法，誰叫我接了這苦差事。不過還是謝謝您的救命之恩。」我仔細打量著這大叔，看他的姿態不像是一般人。


  「沒什麼，舉手之勞。我是也恰好路過，見你跟那怪物在廝殺，就幫了一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拉斐爾。您呢？」


  「我……我叫蓋爾。」


  「不過，剛才的閃電是您弄出來的？」


  「是啊，這算是一種魔法吧。」


  「魔法？這麼神奇！您能教教我不？」


  「那可不行。這魔法是分人的，有的人能用，有的人不能用。能用的人責任更重，要保護那些不能用魔法的人。」


  「好吧。」我有些沮喪。


  「不過就憑你的身手，會不會魔法都無所謂的。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有如此這般的戰鬥技巧，戰場上幾十年的老兵都很少有人能達到這種水平。」


  「您還上過戰場？」


  「是啊，我原來也有個一官半職。只是現在生活所迫，不得已，四處流浪。不過流浪的生活倒是自在。」


  「是吧。我也喜歡自在，可現在卻要為了國王宰這些怪物，真是夠憋屈的。不過還好國王通情達理，倒也給了些自在。」


  「這麼好的國王，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我曾經的國王可沒你說的國王那麼好，所以我不幹了也有一點這個原因吧。」說著，那大叔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笑。除了貧民窟的人，還沒有人能跟我這麼聊得來。


  「不過您怎麼會路過這種地方？這原來不是個無人島嗎？難道……您是阿美尼亞人？」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我？我不是阿美尼亞人，我是奧瑟人。」


  頓時，我送了口氣。


  「我來是為了調查這附近的異樣的。最近這附近多了許多那樣的怪獸。哦，你也知道阿美尼亞人來過這裡？」


  「我其實也蠻好奇的，所以原本只是狩獵水龍的任務，可因為我想過來，結果來的路上偶遇水龍，我們的船也被襲擊了。不過後來又在這島上遇到水龍，托您的福，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我之後也沒有任務了，可以在這附近休息一段時間。」


  「哈哈，真是夠曲折的。你還有同伴吧，等衣服幹了就去找他們吧。」說著，大叔站了起來。


  「他們有的都受傷了，我們也沒有船了，沒辦法離開這島了，所以我倒是不急，想先調查一下這島。您也要調查嗎？」


  他點了點頭。


  「我能一起去嗎？」


  「你這傷……」他抓了抓後腦勺。


  「這都是小傷，不算什麼的。」我也站了起來，穿上還有點潮濕的衣服，準備跟他走。


  「好吧，既然你想來，那就一起吧。」他也沒再說什麼。


  我就跟著他一起，去島上轉一轉。


  這島的花草樹木都十分茂盛，植物還分出了層次，高的矮的混在一起，卻不互相阻礙生長，地上的花草苔蘚也生長得有滋有味，這景比任何一個的花園都要美。我終於沒有了負擔，也開始留心這島上的一草一木。


  「我曾有個兒子，現在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真是光陰似箭啊。」大叔感慨道。


  「您的兒子出什麼事了嗎？」


  「我的兒子可能沒事吧，只是我流浪了多年，許久不見他了，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可能？我估摸著這大叔也有過傳奇的經歷。


  「您兒子叫什麼？他還在奧瑟嗎？」


  「他叫艾瑞克，不過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了。」


  「那我覺得您應該回去看一看，說不定您的兒子還很想念您呢。」


  「也許吧……」


  不遠處有一片空地，在這繁茂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明顯。空地上有一座神廟，顯得十分神秘。我們正對著神廟的側面。


  「咱們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我急著走出樹林。


  「慢著。噓——」大叔拉住了我。「你看那。」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看到了熟悉的那個飛龍。它還是蜷在那裡，團成一團。我倒吸一口氣，不過身邊有蓋爾大叔，我倒是沒有上次那麼害怕了。


  「這可怎麼辦？那傢伙堵在神廟的門口。」大叔皺緊眉頭。


  「沒事，它發現不了我。我先進神廟看看。」我調整了一下呼吸，輕輕走出了樹林。


  我抑制住自己的氣息，從那個飛龍身邊直接走了過去。雖然心跳加速，傷口隱隱作痛，可還在能控制的範圍，勉強走進了神廟。我回頭看了眼大叔，他驚訝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我沖他笑了笑，就進了神廟。


  這廟裡空蕩蕩的，只在最深處有一個石頭檯子。檯子上面刻了一些古文，看著跟天書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能懂這些文字的意思。


  封印魔法的魔杖？可這檯子上什麼都沒有啊。難道是那些阿美尼亞人拿走了？


  我仔細地圍著檯子打量了一圈，很明顯，之前這檯子上應該有個魔杖。這事我應該問問蓋爾大叔，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我立刻走出神廟。


  出了神廟，發現那有角的飛龍不見了，我也就沒仔細瞧，向大叔那邊喊話。


  大叔一直躲在樹叢里不出來，還一直指向旁邊。我有點不明白，轉過頭去看他指的方向。就在我轉過頭的一瞬間，看見那怪物正盯著我。我嚇了一跳，立刻向後跳了幾步。


  這下麻煩了，我還滿身的傷，刀也不在手邊，這傢伙我肯定是斗不了的。


  大叔躲在樹叢里，射出一道閃電，從龍的身後經過，突然又掉頭折了回來，打在了龍身上。那怪物朝著閃電擊中它的方向沖了過去，我趁機溜走了。


  「大叔，好助攻！」


  「行了，快走吧，別讓那傻東西發現了咱們。」


  我們趕緊沿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大叔，那神廟裡就一個破石頭檯子，上面用古文刻著『封印魔法的魔杖』。檯子上嘛都沒有，估計是那魔杖讓人偷走了。」


  「那一定就是阿美尼亞搞的鬼。他們來過之後，這裡就多了一堆怪物，照這麼說的話，那應該理解成『封印被解除，大量的怪物被這裡的魔法吸引』。畢竟那些怪物有的也會魔法，比如你砍的那個水裡的怪物，它會噴水就說明它會魔法。因為通常那樣的身軀里不可能存得了這麼大量的水，顯然是有魔法輔助。」


  「大叔，你也見過那傢伙噴水？」


  「你打的時候我見到的。我也想儘快幫你的，可我的魔法蓄力要很長時間，等我蓄完力了，你們又進水裡了。」


  「這魔法也太慢了吧。」


  「所以我說，你會不會魔法都沒多大區別，你這身手比魔法強百倍了。」


  終於，我們衝出了樹林，回到了那片沙灘。水龍的屍體還堆在那，不過查理他們也在這沙灘上，好像是在造船。


  「閣下，你跑哪裡去了，我們都擔心你是不是被海水沖走了，還想造個船去找你呢。對了，這位是？」


  「我是叫蓋爾，是個流浪漢。」


  我跟查理講了剛才的經歷。


  「原來是這樣。那咱們還是趕緊造船離開吧，免得又來一隻怪獸。」查理趕緊去砍樹了，順便把我的短刀交給了我。


  「大叔，你接下來怎麼打算？」我問。


  「我嗎……反正我也得離開這島，我就先隨你們一同去達布林島好了。」


  「好，那咱們趕緊去幫忙造船吧。」


  有了大叔的魔法，砍樹就變得快多了，船一下午就造好了。我們決定明天早上就出發。


  晚上，我們處理了這條水龍，把他肢解了，鱗什麼的還是拿來做證物，肉就烤了吃。即便是烤了，也沒變得多好吃，和砂龍一樣，味道很怪。


  「想當初，我宰砂龍的時候，行李都被砂龍吃了，所以那時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就吃的砂龍肉。跟這水龍肉一樣難吃。」我們圍坐在火堆旁，聊著天。


  「真虧你咽得下去。要不是這地方沒什麼能吃的東西，我根本沒法接受這樣的食物。」查理抱怨道。


  「哎，你們在阿克塞爾過慣了好日子，自然也接受不了這些東西。我在綠洲城的時候，雖說物產也很豐富，但比起阿克塞爾真是差遠了。」


  「綠洲城真的不如阿克塞爾嗎？」蓋爾大叔問。


  「是啊，那裡不僅東西少，治安也差。有錢的商人欺壓百姓，王公貴族都有些兵權，誰也不敢惹他們。不過我也是看倉庫的時候倉庫里的東西離奇消失了，要被那兒的商人宰了，才從綠洲城跑出來的。半路上還路過一個小村子，那裡的人都挺不錯的。不過，阿美尼亞人好像也去過那個村子，去問有關什麼神廟的事。可神廟在這孤島上，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我侃侃而談。


  「小村子？那村子難道在沙漠里？」蓋爾又問。


  「是啊，我在穿過沙漠的時候路過的。」


  「沒想到阿美尼亞人知道這麼多。」蓋爾皺起了眉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禁好奇地問。


  「這片大陸和大陸附近的海域上有七個神廟，神廟裡都有些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道他們到底想搞什麼鬼。」


  「七個？這麼多啊！都在哪啊，我想去看看。」


  「這我就不清楚了。其實據說有的神廟裡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只有石碑，上面刻了一堆看不懂的字。」


  「可我怎麼就能看懂呢？」


  「不知道。還有，這堆怪物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島吸引了一大堆龍過來，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好幾種。真希望明天別遇到它們。」


  「大叔，您是怎麼來的？」


  「本來是從達布林島划小船來的。其實路程挺近的，用風魔法一天就能到了，但我半路被水龍襲擊了，船翻了，我就只能游過來了。」


  「那明天也拜託大叔用風魔法助推咯，咱們還是儘早坐船離開的好。」


  「沒問題。」


  我們一伙人聊到深夜。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我們做好了準備，乘船前往達布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