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人云集
那名罵罵咧咧的男子感受到了堂中緊張的氣氛,還有那些已經出鞘了的刀劍,譏笑一聲,說到:「你們緊張個鎚子,哥幾個避雨,不然鬼才來這個破地方。」
小二小跑過來,笑臉相迎,道:「歡迎幾位貴客,請這邊坐。」
這時傅雨才看清楚,這三人是兩男一女。
那個罵罵咧咧的中年人,四十來歲,臉上鬍子拉碴的,眼神四處亂瞟,說他是土匪傅雨都信。
另一個男子看著年輕許多,面色白凈,英俊瀟洒之中又有一絲秀氣。
最後一位女子,一身青黑色便服,柳眉絳唇,面色紅潤,雙眼湛湛有神,如此美艷絕倫,偏偏她面無表情,走路似有一陣輕風,三分英氣中透露出一股端嚴,傅雨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個中年人罵罵咧咧著,路過一張桌子旁時便順手抄起別人桌上的酒壺就來了個一口悶,喝完酒砸了咂嘴,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大呼一聲:「暖和!」很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你這人怎麼如此無禮!」那桌子上的客人大怒,起身便要找他理論。
啪!一錠銀子砸在這桌子上,聲音清脆響亮,說到:「這是酒錢。」這是另一個青年男子,他扔下銀子便走開了,這桌子客人看他們一副蠻橫無理的樣子,心底便怕了幾分,惹他不起也只好作罷。
這三人中的那個女人進門便徑直到了大堂一張空桌旁坐下,小二識趣地上了熱茶。
這突然到來的一幕讓堂中的眾人心思各異。
「這三人怕是來者不善。」雷登明低聲和傅雨說著,眼神時不時地偷偷打量著那三人。
「嗯,我等飲自己的酒,不去招惹他們自然也不怕他什麼。」
對雷登明的話,傅雨深表贊同,這三人雨中行色匆匆,踹門而入、搶酒喝,行事頗為囂張跋扈,且隨身攜帶著兵器,不管誰看都知道他們絕不是什麼善類。
不過,這個世道還有幾個是善類呢?
「這三人進屋時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氣息都是非常平穩,一點兒都不像行色匆匆的趕路人,特別是那女人,十分厲害。」雷登明仍在悄悄地打量他們。
「最近梁洲突發了諸多慘絕人寰的命案,看這這三人凶神惡煞的樣子,怕不是……」
聽了雷登明最後的半句話,傅雨一驚,鬢角已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這時他想起來了,幾天前梁洲地界發生了一起大命案,慶陵河上一條商船被歹人襲擊,全船四十九人盡數被害,無一倖免。
聽說被害之人的遺體沒有一個能看出人樣,實在是慘不忍睹,去勘察現場的捕快和刑名回來後幾天都吃不下飯。
「雷兄你是說……」傅雨被驚得差點兒大叫出聲,雷登明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傅雨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壓低聲音道:「雷兄你是說這兇手便是他們?!」
雷登明點了點頭道:「想必前幾天慶陵河上的慘案傅兄弟也有所耳聞,實在是轟動全國的驚天大案,都武司最近四處嚴查,搞得人心惶惶的。不過也不一定就是這三人做的,何況他們也不見得就一定是歹人,傅兄弟不必驚慌,我們自飲我們的酒便是。」
「雷大哥所言極是,是小弟失態了。」傅雨額頭已經浸滿黃豆大般的汗珠。
若這三人真是兇手,與三個窮凶極惡之徒共處一室,還是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偏僻地方,正所謂「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今天晚上不僅月黑風高,而且還下著暴雨呢,這不正是歹人們的良辰吉日嗎?
他一個柔弱書生,在這般境況下沒有被嚇破膽已是不易。
顧不得再與雷登明飲酒,告了聲罪便準備回房緊鎖門窗,蒙頭大睡,只願今夜無事,明日能安然到達梁州城,辦完事兒就趕快離開這裡。
可是那三人的桌子正好死不死的挨著樓梯口,而傅雨的房正是在二樓。
傅雨畏畏縮縮地向上二樓的樓梯走去,經過那三人旁邊時,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覺得腿肚子在轉筋,只求他們注意不到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獃子。
「你過來一下。」
咯噔!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平淡而清亮,煞是悅耳,但是聽在傅雨耳中卻如同凜冬的寒風,那三人就在傅雨身後,他自然知道是那個女子在說話。
這女子突然說話,大堂中眾人都投來目光,一時間堂中變得落針可聞,只聽得到大雨拍打在屋頂瓦片上的噼里啪啦聲。
傅雨感覺自己心跳都停了片刻,腿肚子已經開始抽筋,只得用手扶著樓梯的欄杆故作鎮定地繼續往二樓走,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啪!然而事與願違,一隻大手拍在了傅雨的肩膀上。
傅雨艱難地回頭,一張兇惡粗獷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兩眼惡狠狠地盯著他,正是那搶酒的中年男子!
傅雨心中哀嚎,這個人剛才的行事作風,傻子也知道他定是不好惹之人。
「喂,我家大姐叫你呢,你聾了?」聲音低沉有力,如一記記重鎚砸在傅雨心頭,咚咚作響。
「沒……沒有,我……我就是有些……有些受寵若驚而已。」傅雨戰戰兢兢,畢竟對方可能是悍匪,這不能怪他膽小。
見此情景,不遠處的雷登明雙拳緊握,默默運轉體內玄功,雙眼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那三人的一舉一動,情況稍有不對他便會立即出手!
只見傅雨被「請」到三人桌旁乖乖坐下,青年男子好像將個什麼東西給了傅雨,那女子嘴巴動了幾下,好像是在和傅雨說什麼,但是怎知是雨聲太大還是那女子聲音太小,其餘人什麼也沒聽見。
傅雨聽了女子的話,看了那東西后踉踉蹌蹌地上了二樓回房去了。
大堂又再次陷入了寂靜,一股無形的壓迫從三人散發出來,席捲堂中各個角落,眾人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各自懷揣著心思,陸陸續續回房去了。
雷登明飲完瓶中最後一杯酒,也回房去了,大堂中只剩下了這奇怪的三人。
今夜,註定許多人難以入眠。
外面仍然是暴雨狂風,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在這昏暗的燈火中,那女子的容顏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那在搖擺的火光中閃亮的雙眼卻散發著彌天的冷漠。
「大姐頭……」中年男子壓著嗓子湊近說到,並向那女子投去了詢問的眼神,旁邊的青年男子也是一樣詢問的看著她。
女子放下茶杯,輕啟朱唇,說到:「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