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湖之遠2
鍾悞笙收回懷疑的視線，兩人順著李大叔指的路來到了西市，一進西市，就感受到這裡與外面的不一樣。
外面的主街道雖是店鋪林立，秩序井然，但是缺乏的煙火氣。
而西市就完全不一樣了，進了掛著一個小鐘的牌樓，入目便是各種各樣的攤販，來買東西的人擠在一起，嘈雜聲不絕於耳。
買東西的大聲吆喝，買東西的討價還價，每個人都很普通，但是鮮活
孟杺芽罕見的安靜。
鍾悞笙看了一下西市的布局，和孟杺芽牽著馬，拐進了左邊的小巷。這條巷子沒有那麼多買賣聲，但是不時傳來打鐵的聲音，「叮——」「當——」的聲音以一種奇妙的節奏敲擊在人的心頭。
沿著巷子走到快盡頭的時候，才看到一塊舊的泛黃的招子上寫著碩大一個「馬」字。
牽馬上前，入目便是一個身著短褂，揮舞著鐵鎚的打鐵漢子，脖子上掛著方巾，通紅的臉上滿是汗水。
面前的火爐溫度極高，靠近一些就會覺著周圍的空氣都涌動著熱流，橘紅的火焰在爐口舞動著妖嬈的身姿。
孟杺芽瞅著那彷彿有靈魂的小火苗，一時入迷。
環視著店鋪，算不得十分講究。大大的堂子，兩邊陳列著兩個木頭架子，上面約莫是準備賣的一些常用物什。
鍾悞笙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的地方，對著一手拿錘，一手握鉗的打鐵大漢說道：「大叔，我們換馬蹄鐵。」
打鐵的漢子手底下動作未停，反而是從腳底冒出個人來，招呼道：「好嘞，煩請您稍等片刻。」
說著，一個臉上蹭著黑灰，長相清秀的一個小哥從打鐵師傅身後走了過來，挽起的袖子上還是可以看到虯起的肌肉。
走上前看了看鐘悞笙和孟杺芽牽著的馬，「喲，這是好馬呢！看兩位貴人不像是本地人，怎麼找到我們這地方的？」
一邊不著痕迹的詢問，一邊蹲著查看了馬蹄上原本的馬蹄鐵的磨損程度，不過分熱情，也不過於冷淡。
孟杺芽興緻勃勃，「我們是趕馬車的李大叔的朋友，他介紹我們過來的。」
清秀少年背對著兩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繞著馬看了一會，轉過身來對著鍾悞笙道：「這位公子的馬匹蹄鐵磨損的更嚴重一些，姑娘的可以進行修補，公子的需要更換了。」
鍾悞笙點頭應是，「謝謝小哥。」
少年這次開口時語氣都歡快了不少，「公子不必客氣，來者是客，你們喚我小熊就好。」
這名字似是讓這少年有些許羞澀，眼神不太自然的躲避，耳朵也有點紅。
「嘿嘿，貴人莫要笑話我，我這名字是母親取的，父親想讓我單字熊，母親卻說熊瞎子太可怕了，但是威武，那就叫個沒有那麼凶的名字，就定了小熊。」
兩人都被這少年的惡憨厚感染了，一時間相處融洽。
孟杺芽還對著這個長相清秀，但是名喚小熊的少年說了一句，「不笑，小熊很可愛。」
鍾悞笙神色平和，手指輕輕捻在一起摩挲，附和道，「不錯，雷霆雨露，俱是恩澤，好好珍惜就是。」
孟杺芽知道鍾悞笙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好在笙笙小時候活潑外向不大在意，長大之後更是有主將之風。
只是偶爾想起，也難免會有一些微澀的情緒湧上心頭。
孟杺芽跳到鍾悞笙的身邊，拽著他的袖子，好像能通過衣服傳遞溫暖似的。
犯規，傻丫頭。
小熊神色靦腆，但很感激面前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
「兩位貴人留下個姓，我給你們個牌子，明日清晨帶著牌子來牽走你們的良駒。至於價格，你們二位既是李叔的朋友，那就給五錢銀子即可。」
從始至終，那位打鐵的漢子都沒與鍾悞笙他們說過話，彷彿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火爐，手中的錘、鉗以及正在被敲打的鐵柱。
小熊看孟杺芽一直看打鐵師傅，「姑娘見怪，我師傅一打鐵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時候都不怎麼理人，店裡來的客人也多數是我招待的。」
孟杺芽點頭應是，接過小熊手中的木牌，「我叫木心，明日清晨我和哥哥過來牽馬，麻煩你照顧我們的馬匹了。」
給了碎銀子。兩人便從這充斥著炙熱氣息的巷子里拐了出去，外面買賣東西的人更多。
孟杺芽和鍾悞笙順著巷子走到頭，這一路走來，多是一些賣器具、糧食、水果蔬菜的攤販，好些人看著都是從家裡一大早便趕過來的。
時近午時，太陽越發焦灼，小攤上餘下的東西也不多。因為天太熱菜有點打蔫的緣故，好些人已經開始賤賣這些菜，基本是有錢就賣。
農戶們果然還是靠老天爺賞飯吃。
這裡與長川郡的風土人情有所相似但是又略有不同，濕熱的空氣令人悶得慌。
鍾悞笙拽著孟杺芽找了一間客棧入住，收拾清爽了好在傍晚時分出去逛逛。
傍晚的時候，太陽還未曾全部落下，但是比中午那會涼快多了。
空氣里依舊氤氳著充足的水分子，撲面而來的香味引著孟杺芽來到了東市。
相比於百日去過的西市雜亂些許，東市的攤子看起來整潔乾淨了許多，原來是東市到了傍晚竟有各式各樣的小吃和小玩意兒。
與宮中膳食的精緻講究不同，這裡的吃食更隨意。
大傢伙選中自己喜歡的吃食，付了錢，坐在矮桌邊等著，不一會兒，攤主就把人家點的吃食送到面前。
孟杺芽看著一處人最多的攤子，跑上去湊熱鬧，原以為是因為這裡的吃食格外吸引人，擠到人群里才知道是因為這家賣糖畫的是個年輕俊美的小夥子。
想必這許多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孟杺芽因見慣了鍾悞笙的容色昳麗，孟樵蘇的貴公子氣派，柳徵陽的溫柔雅緻，此刻看到這被許多人圍著的清秀少年，沒有什麼驚艷的感受，倒也覺得那雙看著指節分明的手一勾一抹一提，就是一個糖畫。
這流暢熟練的動作在這個小哥的手下，卻也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