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沒說實話
「不能多運動?」齊玄煜看著聶向瑩臉上難得出現的緋紅,笑道,「若孤願意冒險呢?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如果你想這樣,我也無所謂。不過你得記得,你隨便一動,可就要少活兩天。」聶向瑩捏住了他的手腕,「你現在的血液循環就很快。」
齊玄煜當然知道聶向瑩不是在開玩笑。從以前到現在,她每次說到這個話題都不是在開玩笑。
一個翻身,齊玄煜睡到了床的里側,不過一隻手仍舊抓著聶向瑩,生怕她會跑了一樣。
聶向瑩試著甩了一下,沒有能甩開,不過她卻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說的話。
「我記得我說過,如果太子想要見我,要給我磕三個響頭才行。」聶向瑩的目光落在齊玄煜身上,那個人卻假裝沒有聽到。
「殿下,裝死可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聶向瑩不依不饒,「如果你不肯……」
「你也沒有什麼辦法。」齊玄煜接過了她的話。
聶向瑩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確,就算是他不那麼做,聶向瑩也沒有辦法。
誰讓他是太子,誰讓自己是身在他的屋檐下。太子若是一個不高興,殺了她隨便給一個罪名,也不會有人敢多話吧?
「我的確沒有辦法。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但是你也知道,就算你那麼做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她仍舊會保持之前的態度,仍然會在為他解開身上的毒之後離開。
當然,如果她能離開的話。
聶向瑩想,如果她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他應該就會放手吧?
沒有人能證明她的心尖血一定能打開寶藏。那不過就是一個傳言而已。
「是嗎?」齊玄煜轉過頭,正好看到聶向瑩那雙澄澈的眼眸,她沒有一絲說謊的樣子。
看來她的心意已決了。
事情變成這個樣子,還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以為一切都會順利,誰知道落蕭的娘居然生了病,那種情況下想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都難。
要是清赤那個時候將聶向瑩打暈了,結果也是一樣吧。畢竟落蕭會說漏嘴。
以為自己計劃好的一切,就這麼落了空。還沒有辦法解釋。
要是解釋的話,估計會被聶向瑩說是狡辯吧。
她如今算是篤定了他會娶她是因為她的醫術,因為她的心尖血,她擔心她會死在自己手中。
齊玄煜就算是給她解釋一萬遍都沒用。
說他不想讓聶向瑩冒險以身試毒,她就會說他怕她死了沒法用心尖血了。若是讓她以身試毒,她是不是又會覺得自己太狠心?
齊玄煜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難的問題,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解決。
「你的幫,孤會幫你。不用勞煩你去找池墨。」齊玄煜想,現在越少讓她不開心越好。
本來覺得既然都已經跌倒谷底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跌得更深更重了。但要是能稍微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總還是好的。
「你都信不過的人,我要怎麼信得過?」聶向瑩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她在蒼鷹嶺問出的問題。
齊玄煜會多帶一個人去追月崖,就是怕落蕭會殺了他吧?
因為落蕭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而從那天齊玄煜在山崖邊的表現來看,他自己也還在耿耿於懷。
如果當初。
很多時候就是這一念之間。餘生會有很多次問自己,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做,是不是這一切就不一樣了。
聶向瑩不也是,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自己救了眼前的人。可實際上……她一點都不後悔。
要是你讓她回到那個時刻,讓她做出選擇,她還是會做一樣的事情。
那並非是她想不想做的問題。那幾乎就是一種本能。
一種救人的本能,是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的,所謂醫者仁心。
尤其是齊玄煜和尚練臣那個時候的情況都像是受害者,她當然就更加要出手了。
「孤不是信不過她,只是因為她以前是齊逸辰的人,孤的心中難免會有懷疑。」
「說這麼多廢話,不還是信不過嗎?」聶向瑩都不知道他說著廢話的意義在哪裡,「不過你都信不過她,卻要帶著她去追月崖,是因為你實在是沒有辦法找到別的人選了嗎?」
「可以這麼說。」齊玄煜不想承認自己的確是沒有幾個能信任的人,但是他就算是不承認,聶向瑩不也已經知道了嗎?
要是他有值得信任的人,為什麼還要讓清赤去呢?
「所以你和落蕭之間究竟是有什麼矛盾,還需要有這麼多的提防,好像他會殺了你一樣。」聶向瑩不知道齊玄煜是不是會坦誠相待,這也算是她給他的一個機會吧。
要是他願意說,或許聶向瑩心中的顧慮就會少很多,但是他要是不願意說出來的話,聶向瑩就只能讓自己的顧慮一直都埋在心裡了。
「孤和他之間,能有什麼矛盾,我們是舊友。」齊玄煜說道。
果然。聶向瑩輕輕一笑,「是嗎?既然是朋友,又何必要提防?」
他還是不願意說出來,還是不願意和自己坦誠。他要是真的那麼在乎自己,何必要隱藏那麼多的秘密?
說白了就是對自己的不信任,聶向瑩想她的心裡不應該有什麼希望了。如此不信任,就算是一路走下去,她的心裡也會是忐忑,指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他給殺了呢。
「孤是太子,他是正邪兩派都敬仰的高手,雖然是舊友,但是難免還是會有一些顧慮不是?孤帶著兩個高手去,不也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且,因為有你要隨行,多一個人保護你不是正好?」齊玄煜說道。
他自以為這個借口已經足夠了,但是看聶向瑩的樣子,分明是知道什麼。
她會知道什麼呢?難道說落蕭將當初的事情說給她聽了嗎?應該不會吧,要是他說了,必然會和自己說明這一點的。
他不覺得落蕭會是做出那樣的事情。
「說得也是。」要是聶向瑩真的不知道答案,她或許會選擇追問,但是她既然都已經知道答案了,多問沒有任何意義。反正他也不會說。
關於落月的事情,應該是他心上永遠的痛吧。
其實誰的人生沒有痛點?聶向瑩不是也有嗎?只是她說出來,齊玄煜不會理解而已。能理解她的,只有君陌,所以君陌當初說他們是一類人,根本就沒有錯。
她雖然會醫術,但是她必須承認,作為特工,用醫術殺人也是他們必備的本事之一,只要掌握了一些東西相生相剋的道理,殺一個人,輕而易舉。
只是她不能對君陌說明這一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君陌恢復如常。
可是那太難了。他的根基都已經被破壞,就像是一個空殼,那隻蠱蟲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撐,但是也會讓他失去理智,變成什麼都不知道,誰都不認的武器。
聶向瑩知道不管是她還是君陌,都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
所以她在回程的路上又想了想,才明白君陌想去追月崖的原因。
他知道落蕭和白滄聯手一定能殺了他。他知道他對自己決然沒有辦法下手。要是這一切到了最後仍舊沒有辦法解決的話,他就只有那一條路可以走了。
齊玄煜很疑惑,聶向瑩居然只用了一句「說得也是」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這不像是她的作風。
她或許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吧?她那麼聰明,就算是沒有人告訴她,她都能從已經知道的消息里猜測出不少了吧?
聶向瑩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也不管她現在就躺在齊玄煜的身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齊玄煜看著她一臉的安寧,真的希望他一生都能給聶向瑩這樣的感覺。但是他的一生還有多少路可以走,他卻不知道。
伸手攬過聶向瑩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齊玄煜也閉上了眼睛。
聶向瑩醒來的時候,正是夜色深濃。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把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拿開,然後下了床。
夜深了,自然就很是靜謐,除了蟲鳴和風聲,聽不到別的動靜。
不過聶向瑩才推開門,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太子妃?」
是風刃。她都要忘記,所謂的暗衛就是一直都守在齊玄煜身邊,有任何風吹草動就要警醒的人了。
「睡醒了,出去走走。」聶向瑩低聲回答,她還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確定他還在熟睡。
能讓齊玄煜這樣的人好好休息一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這個身體要是繼續這麼下去,還能不能活到三個月,都不好說。
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話,聶向瑩就只能是自己為他續命了。
她也不想出手,但是既然是自己答應要做到的事情,當然就要做好。
那樣她不是才能安然離開嗎?
可是離開了這裡又能去什麼地方,她卻不知道了。
相府里還有人想要害聶慕東呢,縱然她不喜歡聶慕東,也知道他對雲國的江山有多重要,所以不能輕易就讓他死了。
再說了,他對自己可還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