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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瞬溫存

  聶向瑩的話很對,既然現在還有辦法可以想,還有路可以走,就說明一切還沒有到最後,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時候,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個契機? 

  要是這個時候就放棄的話,以後回想起來一定會覺得很後悔吧。 

  總會覺得,當初要是繼續努力下去就好,當初要是沒有放棄就好了,或許現在一切都已經好了呢? 

  「你沒有生氣就好。反正我很清楚,你想要怎麼幫君陌都是你的事情,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也不是我說想讓你退出你就會退出的。」齊玄煜說道。 

  聶向瑩難得笑了起來,「你清楚這一點就好了,我的事情沒有讓你幫忙就不錯了,你就不要想著插手搗亂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希望你能永遠都記得這一點。」 

  「記得又能怎麼樣?我不是都已經以身相許了嗎?」齊玄煜坐到了床邊,看著聶向瑩,笑得很是開心。 

  「呸,這算是哪門子的以身相許?不過就是強買強賣而已,當初要不是我擔心自己會惹禍,早就和太后說了自己不想嫁了。還不是想到反正太子遲早也會死了,等他死了,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出去逍遙自在了……」 

  等等,聶向瑩是不是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她以前在齊玄煜面前也不是常常會說會這樣的話嗎? 

  要是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瘟神是太子,才不會這麼作死呢。 

  所以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齊玄煜之所以會出現那麼多微妙的神情,還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是因為他心裡堵得慌吧? 

  沒有辦法說出真相,又不願意就那麼忍氣吞聲,所以就只好陰陽怪氣了。 

  聶向瑩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好笑。 

  「你這是想到了什麼如此開心?」齊玄煜看到是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想的又不是什麼好事了。 

  「想到了什麼?自然是我以前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樣子了,那個時候你表面雖然是風平浪靜,心裡一定是翻江倒海吧?沒有想到我都還沒有嫁給你,就已經在盤算要怎麼當寡婦了……呸,才不是寡婦呢。」 

  聶向瑩說著話居然把自己給帶到坑裡了。 

  「是啊,那個時候你總是說你要拿到多少錢,然後你就可以在我死了以後離開皇宮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不過現在應該覺得傷心的是你吧?這兩條都沒有辦法實現了。」 

  聶向瑩臉上的笑容因為齊玄煜的這句話徹底凝固了。 

  對啊, 現在應該覺得傷心的好像是她吧? 

  那個時候說的兩件事,太子之死,現在是不可能會實現了,而且人還是她自己救的;至於自己出去逍遙自在,她現在能不被人追殺她都要上高香了,到了那個時候她可是恨不得自己能躲到什麼窮鄉僻壤一輩子都不被人發現呢。 

  還想著什麼逍遙自在。 

  這麼一看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她還以為自己成為聶向瑩以後,就能讓聶向瑩擺脫所有的霉運了,誰知道這些霉運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命中注定的。 

  聶向瑩出生的時候好像就已經註定她會有這樣的坎坷了,自己的出現也沒有能改變這個事實。 

  她比原身厲害很多,這一點聶向瑩自己也承認。但是……要怎麼說呢?命運這樣的東西,也不是她想改變就能輕易改變的。 

  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人生,她現在還在為別人的事情如此擔心。 

  「沒有辦法,誰讓我是聶向瑩呢?要我是別的任何人……那個人也一定是個倒霉催的吧。」聶向瑩覺得自己對現在的狀態就已經很滿意了。 

  她想自己要是穿越別的人,任何人,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下場,至於你要問為什麼? 

  很簡單,要是原身沒有那麼倒霉的話,怎麼還能給她的靈魂以 棲息之所? 

  「你在說什麼?」齊玄煜覺得聶向瑩已經很久都沒有說這種讓他沒有辦法琢磨的話了。 

  「沒有什麼,我明天還要給白滄製作藥膏呢,得先休息了。」聶向瑩一個翻身將自己送到了牆邊。 

  她貼著牆,將床上大半的位置留給了齊玄煜。 

  這樣他才不敢輕易就動手動腳吧? 

  齊玄煜倒是想,但是他總覺得聶向瑩身上應該帶著銀針,他就算是有防備,也抵不過她太狡黠。 

  而且好容易才你能夠同床共枕,等回宮之後,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辦法拒絕。 

  說不定她會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去,還會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齊玄煜這麼想著,漸漸也睡了。 

  第二天聶向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從牆角的位置挪到了齊玄煜身邊的。 

  從她挪動的距離來看,應該是自己的錯,和齊玄煜沒有什麼關係。 

  齊玄煜的懷抱讓她覺得很是安心。 

  這一生她很少有真的安心的時候。從前她是特工,一直都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隨時都在擔心自己會陷入什麼危險,陷入任何絕境。 

  以至於到最後她真的陷入絕境的時候,都沒有什麼感覺了。 

  而穿越到了這裡,她連表面上的風光都沒有,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敢見人的醜女,臉上的瘢痕她不能不在乎,還有周圍人對她的算計,也讓她時刻都很是警惕。 

  等她解決了瘢痕的問題,接著要面對的就是成為太子妃的問題了。 

  這個太子妃有多不好當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但是迫於無奈仍舊只能是答應下來。 

  然後就開始盤算自己要怎麼樣金蟬脫殼,生怕自己會沒有那麼一個機會,然後被永遠困在深宮之中。 

  後來是太子的事情有辦法解決了,她自己卻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從知道自己和保證有關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聶向瑩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都活在恐懼里。 

  她希望自己可以不那麼擔心,她畢竟是特工。 

  可是到這裡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特工的身份除了能救人之外還有什麼用。 

  而且很明顯就是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這麼想著,她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往齊玄煜的懷抱里又縮了一些。 

  聶向瑩從來都不想承認自己也脆弱。她一直都寧願用各種理由也借口讓自己看起來很是堅強。 

  可是有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放下自己所有的偽裝。 

  她也想要大聲喊出來,甚至是哭出聲。 

  但是以往這樣的時候,她都只會喝酒。 

  讓自己醉了,神經麻木了,就不會有任何感受了,然後繼續自己的任務。 

  在無限的壓抑中把自己磨礪成更加鋒利的刀刃。 

  最後她還是折斷了。 

  其實她也一直都覺得自己會是那樣的結局,她這樣的人怎麼還會有別的歸宿呢? 

  肯定會死在某一次任務中的。 

  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能有機會活太長的時間,不覺得自己能有機會去體會普通人的生活,很多時候她看著別人臉上的笑容,只會在心裡分析,他們是真的幸福還是只是應付? 

  反正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聶向瑩居然又覺得睏倦了,她居然還會覺得睏倦,她可是和齊玄煜說過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太多休息的人。 

  但是並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疲憊吧?是因為她的心裡真的很累了。她偽裝了太長的時候,恨不得自己可以馬上就扯下自己的偽裝。 

  可是她做不到,她還沒有辦法做到。所以現在她只能讓自己稍微放鬆這一下。只這一下,等她再次醒來,她仍舊會是之前的自己。 

  齊玄煜其實已經醒了,他感受到聶向瑩動了一下,知道自己懷中的人也已經醒了。還以為她會用最快的速度脫離自己的懷抱,結果她居然沒有動。過了一會兒還縮了一下,似乎是在貪戀他的溫暖。 

  這讓齊玄煜動都不敢動。她擔心自己任何的動作都會讓聶向瑩知道他已經醒了,這溫存也就會立刻就沒有了。 

  於是他只能不動,想知道聶向瑩什麼時候會離開。 

  不過他沒有等到她離開,卻等到她重新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這真的很反常。儘管齊玄煜很享受這種感覺,他仍舊覺得反常,這不像是聶向瑩會做的時候。 

  齊玄煜已經習慣了她的疏遠,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言語上的,但是現在的這種感覺,很陌生。 

  這個人真的是聶向瑩嗎? 

  如果是,她剛才會在想什麼?是真的以為他沒有醒,所以才這麼放心親昵,還是說她就是想要這麼做? 

  齊玄煜的腦海里閃過很多種可能,但是沒有一種他敢確定。 

  他還記得昨晚聶向瑩說的話,如果事情沒有辦法解決的話,她還是會離開。 

  而且如今白滄知道了她的身份,事情就要變得複雜多了。 

  白滄會做什麼樣的選擇,他們都不敢確定,怕是落蕭都沒有辦法確定。要是白滄那麼好對付的話,清風樓也不會讓人聞風喪膽了。 

  要說清風樓成就了白滄,不如說是白滄成就了清風樓。 

  往後的路,或許會變得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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