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只是煎熬
不過齊玄煜會一直都陪著她，不管遇見什麼樣的情況，不管是什麼樣的人想要對付她，他都會一直在她身邊。
既然她都可以冒著生命危險為他試毒，他當然也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將她留在身邊。
可……這也要看聶向瑩自己是不是願意吧？
恐怕她根本就不會同意，她要走，一定會有一百種方法，齊玄煜就算是知道了其中的九十九種，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吧？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懷中的人突然動了。
齊玄煜差點就忘記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了，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才好。
這個時候還能繼續裝睡嗎？
還是說……
聶向瑩抽離了他的懷抱，從他身上跨過去，然後就喊晴蕎去給她打熱水了。
而後她就換了衣服，在鏡子前坐了下來，等著晴蕎過來。
從她下床到現在都沒有看齊玄煜一眼，似乎是想要當作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果然還是這樣。
聶向瑩根本就沒有一點點變化嘛。
齊玄煜都不知道自己先前為什麼會有期待。
「你需要收拾東西嗎？其實這裡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必要帶走了，我在東宮已經為你準備了很多新的衣服和首飾。」既然聶向瑩想要當作沒有發生，他也只能裝傻了。
不然肯定會惹她生氣的。
不過發現了自己也能觸碰到她心裡柔軟的部分，齊玄煜還是很開心的。其實她早就被打動了，就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隨著時間過去，她只會越來越沒有辦法掩飾的。
說不定到了最後她就會改變主意了呢？
但，要是真的愛一個人，絕對不會讓他有危險的吧？
先前她冒險，雖然也沒有把握，但怎麼說都還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可是保護聶向瑩這件事，齊玄煜很清楚他沒有辦法做到。
光是白滄一個人，他就沒有辦法了，更不用說江湖上有那麼多人會對聶向瑩的心尖血有覬覦。
到時候，他們若是在一起，恐怕只會死在一起。
她說過，她要是離開這裡，就沒有了太子妃這個引人注意的頭銜，想要躲起來要容易很多。
留下才會有風險。
不捨得，卻不得不舍。大抵是齊玄煜最後會做出的決定吧？
「是嗎？你確定尺寸合適嗎？若是按著以前的尺寸做的……」聶向瑩站了起來，用自己的手比了比腰。
她好像也沒有長胖，不過她也沒有輔助的工具能幫她確定這一點。
原本她身材多好，每周都要進行三次鍛煉，身上都是肌肉線條。
現在……她還能保持這個樣子就已經不錯了。
說起來都是淚。
齊玄煜看到她這個樣子，嘴角不由得有了一抹笑容。
這樣感覺才像是夫妻，兩個人說著一些日常的時候，沒有什麼陰謀，沒有什麼擔心。
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到那樣的程度？可以將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放到一邊，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敢害他們？
是等他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嗎？
站在最頂端，俯瞰天下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沒有那樣的擔心了？
「你放心好了，絕對合身，因為我讓他們做得稍微的寬鬆了一些。」齊玄煜笑道。
「你！」聶向瑩原本只是想要自嘲一下，誰知道齊玄煜居然是真的想要嘲諷她。
她挫敗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也不反駁了。
反正不合身的話，她可以讓那些人重新做，反正都是齊玄煜的錯， 總不會還要怪她增加了工作量吧？
上次已經和寧貴人說好了，這次進宮應該不會遇見什麼問題。絕對不能讓人看出來她和寧貴人之間有什麼事情。
不然的話，她的計劃可能就要泡湯了。
沒有想到自己之前就已經想好要做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什麼著落。
她真怕自己都沒有能來得及完成這一切就必須要離開了。
不過她覺得齊玄煜應該會樂意幫她善後吧？
「你怎麼突然又是這個表情？」齊玄煜突然就懷念起她以前在自己面前不動聲色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他看不懂她的心思，還可以沒有那麼擔心，但是如今她好像突然間就願意敞開心扉了，齊玄煜反而有些怕了。
他其實也在擔心自己走入她內心太多，會成為她的牽絆吧？
齊玄煜一直以來都很糾結。讓聶向瑩留在他身邊，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好好保護她。
但是讓聶向瑩離開他，他又會覺得很是捨不得。
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解決好這個問題。
他派出去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有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而聶向瑩在聽到他說的話以後，就恢復了自己平時的樣子，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好，然後笑著說道，「沒有什麼，我很清楚，有些事情就算是擔心也沒有用，不如就不去多想了。」
「要是真的能做到就好了。」齊玄煜都不知道已經和自己說了多少次不要去多想了，但是到了某個時候，他就會像是觸到什麼機關一樣，將自己所有的煩惱都想起來。根本就沒有辦法那麼輕易放下。
不過聶向瑩說不定比他厲害呢，她或許能做到吧？
放在以前，對聶向瑩來說，想要忘記一些事情很簡單。他們甚至有程序可以定向刪除記憶。你不想記得的人和事，可以刪除，或者是封存，那樣就不會對他們執行任務造成任何影響了。
但是聶向瑩一次都沒有用過。
她生命中能體會到感情的時候原本就已經很少，活著就像是半個機器人一樣，自然就不忍心再刪除自己的記憶，那樣她和機器人就徹底沒有區別了。
只是此時此刻，聶向瑩卻希望自己可以忘記她是聖女女兒這一點，忘記自己隨時會出於危險中，那麼在這一段日子裡，她不但可以專心處理再繼續想要做的時候，還能做到和齊玄煜好好相處。
可是留下這一段記憶給齊玄煜有什麼意義呢？
先前她知道都在給阿道製造機會，希望他可以和君陌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以後就算是君陌消失了，他也可以用那些回憶度過餘生。
但是她漸漸才發現，阿道並不想那麼做，他甚至都恨不得自己可以疏遠君陌，可以不用和他說話，可以不用和他見面。
聶向瑩明白了自己所謂的好心有多殘忍。
明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只會是煎熬。
看著這個時候的他，就會忍不住去想他最痛苦的時候，他最脆弱的時候，他失去理智而你不得不對他動手的時候。
所有的畫面都在腦海里迴旋，你再看著眼前的人，只能是心如刀割。
但是聶向瑩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那麼做，而且她也找不到別人——
除了阿道，還有誰願意麵對君陌？只有阿道會包容他，理解他，甚至是支持他。
聶向瑩很清楚在這樣的時候，有一個人陪在身邊有多重要。
她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處理，自然不能一直都在君陌身邊，只好就將自己的信任都交給阿道。他會照顧好君陌，聶向瑩也能覺得放心。
「你要把那兩個人留在這裡對吧？那我是不是也需要找人來照顧他們？」齊玄煜很清楚聶向瑩不會冒險讓君陌入宮，所以人只會是留在這裡，而看這個樣子，君陌在什麼地方，阿道也會在什麼地方，所以這兩個人應該都會在這裡住下了。
這裡還有兩個人，必然就還需要一些照顧，可是齊玄煜難免會有顧慮。
「你有顧慮，我自然也有，你放心好了。我會讓方嬤嬤留下照顧的。」聶向瑩回答。
她知道君陌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人，方嬤嬤留在這裡她很放心。
至於為什麼留下方嬤嬤。她很清楚自己入宮之後難免就會捲入各種爭端中，有的時候那些人自然不會主動對你下手，但是卻會對你身邊的人下毒手。
聶向瑩只想帶著晴蕎，晴蕎一直跟在她身邊，她也不怕晴蕎受到什麼傷害。
而且晴蕎如今很懂規矩了，會看她的眼色行事。但是方嬤嬤或許會怕她受到傷害，自己挺身出去，那可就麻煩了。
這倒不是說方嬤嬤傻，聶向瑩一直都覺得方嬤嬤很聰明，以往在相府的時候，也幫了她不少的忙。
但是相府不比皇宮，在相府頂撞一兩句可能就是吃點苦受點罰，但是到了皇宮可能就是死罪了。
想方嬤嬤有多護著她，她心裡清楚。所以才不想讓方嬤嬤跟著她，看著她受委屈。
「你覺得方嬤嬤會想要留下嗎？」齊玄煜說道，他可不覺得方嬤嬤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這個問題我自然會自己處理，不用你擔心。我會好好勸她的，而且她不是也知道君陌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這也算是委以重任，她應該不會多想。其他人照顧君陌，我可不放心。」聶向瑩說道。
方嬤嬤精通藥理，要是君陌有什麼麻煩的話，她也可以在第一時間為他診治，先控制住，然後再找人往皇宮送消息。
這樣就算是出事了也來得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