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採訪
一路無言。齊澄本來就話少，如今對著夏盈盈和張貝珊，更是無話可說。
夏盈盈倒是一直想找機會開口，可齊澄的目光就是半分不往她這瞥，彷彿說她髒的聲音還言猶在耳，在夏盈盈每次想要開口搭話的時候就狠狠甩給她一巴掌，打熄了她心中不甘的焰火。
正是下班晚高峰，路口堵上了浩浩蕩蕩的車流，齊澄把車子停了下來，點燃了一支煙。
夏盈盈見機會來了，便問了一句：「這要堵到什麼時候？」
齊澄彈了彈煙灰，天邊炸亮的一道強光讓他有片刻愣神，隨即，一道驚雷在不遠處炸響。
猶豫了一會兒，齊澄還是掏出了電話，連打了三個對方都沒有接聽。他掛了電話發了條簡訊，這次才打通了電話。
「為什麼不接電話？」
「嗯，這個借口我勉強接受。」
「到了？」
「要下雨了，你一會兒怎麼回家？」
「我來接你。」
「你吃飯怎麼辦？」
「結束給我打電話。」
夏盈盈別過臉，把下唇咬得死緊，眼淚一直倔強地在眼眶裡打轉。她不知道她該用一種怎樣的心態去聽齊澄和別人打電話，她只知道她現在非常難受，難受得要死了。
她從來沒聽過齊澄這樣子和一個人說話，特別絮叨，甚至絮叨得有點煩。她和他在一起那麼長的日子，深知他是一個講求效率的人，他接電話，要求直截了當的時間地點事件。他們兩個談戀愛，從來沒有煲過電話粥，從來沒有過膩死人的交談問候。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齊澄不喜歡。
齊澄掛了電話，有些無聊地用手指敲著方向盤，然後掏出手機刷起了微博。
「你剛才和誰打電話？」夏盈盈還是忍不住想問，可她的自尊不讓她轉身面向齊澄，她只能看到窗子上模糊重影的，淚流滿面的自己。
齊澄沒有回答，他不認為自己現在還對夏盈盈有解釋的義務。
「新女友？」夏盈盈又問了一句。這回的哭腔是怎麼都藏不住了，張貝珊為難地看向她，連齊澄都從手機上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是。」齊澄回答，沒有撒謊。
夏盈盈哭著笑了，她知道齊澄不撒謊，可她就是不信。
「你送我回家，你的新女友不會在意吧？」夏盈盈咬著牙根，避免自己嘴裡的酸意太過外泄。她想，不管她現在和齊澄是什麼關係，但她是齊澄的前女友之一，且是在他身邊呆的最長的一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齊澄也在想，魏毓會不會在意，她好像真的不喜歡夏盈盈。
他給魏毓發了條簡訊：「你討厭夏盈盈嗎？」
發出去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必須回。」
魏毓果然回了，不像以往的三兩字言簡意賅，這次湊了個句子：「不討厭，可是這人全無用處。」
齊澄放下了手機，沒有回答夏盈盈的問題。
張貝珊小心的目光在他兩之間游回，現在的氣氛好像容不得她插嘴。可是她也好奇，跟齊澄打電話的究竟是誰，會讓他在打電話的時候手上有止不住的小動作，這是明顯的緊張表現。
能讓齊澄緊張？這是哪尊大佛。
「什麼時候叫出來一起吃個飯吧，大家都見見。」夏盈盈抹了抹眼淚，佯裝大度道。
「不必了。」齊澄拒絕。
「叫出來看看啊，你上個女友說要見我，你不也帶我去了嗎？我總要看看我的接班人長得怎麼樣吧。」
「夏盈盈，她不是你。」這是齊澄今天對夏盈盈說得最認真的一句，也是最戳夏盈盈痛點的一句。
她一下子轉過了頭，什麼體面自尊都顧不上了，她看著齊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她不是我？是，畢竟現在我是前任。」夏盈盈點了點頭，像是認同自己的說法。
齊澄瞥了他一眼，沒再理她。
紅姐跟魏毓說：「馬上就要開始採訪了，你的手機趕緊關了。」
不用紅姐說，魏毓也要關機，這齊澄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天電話簡訊不停，像是要時刻監視她的行蹤。
紅姐給魏毓臉側的一顆青春痘補上了遮瑕膏，以迎接一會兒的媒體採訪。
魏毓也是今天到了公司才知道，嘉禾給她們安排了正經的媒體採訪。
來採訪的是一家收集偶像新鮮事的周刊，在中小學生群體里有著廣泛的傳播度，曾經也多次採訪過BP。
這次來了一個四人團體，兩女兩男，帶著專業的攝影攝像設備，從她進公司起的那一秒起，就開始拍攝了。
魏毓見到這陣勢真是一臉懵逼，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支話筒就塞到了她的鼻子底下。
「小澡，剛剛下課嗎？」
她沒有自報家門，還是魏毓眼尖看到了她話筒上的logo，這才開始回答問題。
「是呀，剛下課。」
「門口的那些都是你的粉絲嗎？」記者問道。
以其說是粉絲，倒不如說是私生飯更為準確。但是魏毓不能這麼回答，她只笑著點了點頭。
記者一直跟著她去會議室報道，魏毓一看，其他人都到了，戴嘉這才通知一會兒有一個小採訪，讓她們去化妝。
魏毓借著換衣服的時間問小夥伴，
「他們也在門口堵你們嗎？什麼都不說就把話筒伸到你嘴裡。」
萬零搖了搖頭，說：「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只是隨意地聊了兩句，聽說你到了才打開機器去門口等你。」
魏毓把頭髮紮成了一個馬尾，問道：「這周也有粉絲在學校門口堵你們嗎？」
小夥伴紛紛說有，但是不多，沒有給她們的生活造成影響。
魏毓嘆了口氣，心想槍打出頭鳥，古人誠不欺我。
採訪正式開始了，一個男性工作人員負責攝像，另外一個負責拍照，兩個女性工作人員則負責提問。
第一個問題，就是簡單地介紹自己。
位置是之前戴嘉安排的，茹果坐在左邊第一個，魏毓坐在她旁邊。這在狼人殺遊戲里，就是沉底歸票位，看來戴嘉是打算讓茹果總結髮言。
自我介紹后，就是問向粉絲徵集的問題：對目前的走紅怎麼看啊，學習和工作要怎麼安排，還有就是大家最關心的早戀問題。
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記者總是cue魏毓，每個問題都要問她一遍，最後一個問題，簡直就是點著魏毓的名字讓她回答，
「想問小澡，對青少年談戀愛的事情怎麼看？你會不會也早戀？還有對現在網上流傳的緋聞男友怎麼看。」
這個問題可能之前並沒有跟嘉禾的工作人員溝通過，她問出來的時候，戴嘉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對了。他往前邁了幾步想要阻止，但被魏毓的眼神制止住了。
「我怎麼看待早戀？只要人家長不反對，那我也管不著是不是？」
魏毓打趣的笑了笑，然後說：「我會不會早戀啊？以後不知道，但是現在不會，我實在太忙了。」
記者問：「小澡現在在忙什麼？可不可以跟我們的讀者分享一下。」
魏毓撐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道：「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忙著複習呢。要做題，要背書，現在讀書很累很辛苦的。」
魏毓臉上保持著不變的笑容，心裡卻在想，她的演技真是越來越精進了，如今老黃瓜刷綠漆裝嫩扮小孩子也是愈發爐火純青了。
「還有就是緋聞男友？什麼緋聞男友，我怎麼不知道。」魏毓裝傻道。
「就是你們學校的校草，齊澄同學。」女記者提醒道。
知道的夠清楚的啊，看把你能的。
魏毓控制強忍著不翻白眼，說道：「別，你們可別瞎說，回頭給人家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就是普通同學，他們班和我們班是一個英語老師，所以有時候會打交道。這個緋聞，也不是什麼緋聞吧，就是這個傳言，希望大家就此打住，不要給其他同學造成困擾。」
「好，那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謝謝各位的配合。」女記者說道。
茹果帶頭起來鞠躬，說道：「謝謝各位哥哥姐姐的關照。」
魏毓乖乖跟著鞠躬，場面話就留給別人去說。
關了攝像機，女記者說話就隨意了些，
「大家一起合個照吧，我們還有工作人員是你們的粉絲呢。」
於是所有人站到了一起，由嘉禾老總戴嘉親自給他們拍照。
之前給他們拍照的那個男記者拿了個拍立得過來，問可不可以合照，成員們都答應了，魏毓也就沒拒絕。
另外一個男記者幫他拍，照片出來之後還要了個簽名。輪到魏毓，對方跟她說：「小澡你要加油，你在《校園迎新祭》里表現得非常好。」
「謝謝。」魏毓禮貌地回應。
「韓行川的電影正在甄選女主角，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對方跟她說。
「《廣陵潮》？」魏毓問道。她有些吃驚，這部電影選角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
「你真的可以去試試，以你的長相和天賦，不演電影真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