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狗眼
申屠葉朗這話一出,愈發加重了魏毓和他粉絲間的矛盾。圍在她身邊的人朝著她走了幾步,看她的目光簡直像要殺人。
魏毓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心裡也有些發憷,她曾經目睹過一樁女粉絲之間的互毆,戰況不比一般的黑社會打群架來得陣勢小。
魏毓是真有些怕了,申屠葉朗的樣子明顯是不打算管她,只要他一走,她們一定就會讓這班女粉絲給生吞活剝了。
申屠葉朗是真的打算走了,魏毓都看見他轉身了,女粉絲朝著她們逼近,像是動物世界里弱肉強食的捕獵。
「姐夫!」這話才脫口,魏毓就恨不得給自己臉上摑上一巴掌。
她如今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想當年她和申屠葉朗吵架吵得厲害,也從沒跟他說過什麼軟話,如今……
「你叫我什麼?」申屠葉朗轉身,目光尖銳地看著她。
魏毓不知道自己是否觸碰到了對方的逆鱗,畢竟他之前從來不肯承認和自己的關係,如今為了脫險這麼一吼,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架到更為險境的地方去。
魏毓擠出幾點眼淚,委委屈屈的說:「姐夫,幫幫我!」
女粉絲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整懵了,眼看著她一口一個「姐夫!」,要是還能容忍的話,也不配追星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有一個行為過激的女粉絲已經脫下背包朝魏毓打來,魏毓側身避過,滿臉驚恐。
「申屠葉朗,我姐讓我有事找你的,你不可以不管我!」
申屠葉朗站在人群的最邊緣外看她,良久,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讓保鏢把魏毓帶過來。
保鏢扛起穆沐,她們一行人在粉絲哀鴻遍野的叫喊聲中,跟著申屠葉朗去了他休息的房車。
「這樣不好吧!」魏毓眼睛四處尋摸,說道:「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回頭再傳出什麼緋聞就不好了。」
其他成員都坐上了申屠葉朗工作團隊的大巴車,只有魏毓,跟著申屠葉朗來到了房車前。
「我不在乎!」
「我在乎!」魏毓驚叫道:「我馬上就要出道了,我不能……」
「竇瑤是你打的吧?」對方問她。
魏毓閉了嘴,雖然說好漢做事好漢當,可當著人小情郎的面,她還真不敢承認。
「你連竇瑤都敢打,你還怕什麼?」
魏毓背著手做乖巧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
申屠葉朗打斷她,頗為不耐煩地說:「我沒興趣跟你說這個,上車,我有話問你。」
魏毓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這遠處被保鏢攔住的粉絲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呢,她今天要是敢上這車,保不齊今晚就會有人往她家裡扔炸彈。
魏毓可不嫌自己命長。
「你還在做什麼?」申屠葉朗煩躁地盯著她,眼裡有一竄一竄的小火苗。
這人啊,都在娛樂圈混了多久了,還是習慣把喜怒哀樂掛在臉上,難怪總有人說他脾氣不好耍大牌。和已經熬成人精的韓行川比,他果然還是要嫩得多。
真是不長進。
「你多大?十六還是十七?」申屠葉朗問她。
「十六!」魏毓回答道。
「和一十六歲的黃毛丫頭傳緋聞,你不要臉,我可還要臉!」
按照申屠葉朗性格十級研究學者魏毓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放心吧,今天的事傳不出去,你大可把心擱回肚子里。
結果說出來就難聽地不行。
魏毓跟著他上了車,縱使她沒有順風耳,也能聽到遠處粉絲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歐巴,卡機嘛!」
給魏毓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在她上輩子和這人在工作上沒有聯繫,不用忍受他這些瘋狂女友粉的肉麻和熱情,否則難說沒等到車禍,她就先給自己噁心死了。
「你把顧子庭寫給你的信件給我!」
申屠葉朗當頭就是這麼一句,魏毓登登登長出了一頭的黑人問號,
Excuseme?
你哪位啊?那些信憑什麼給你?
「不大方便吧,那信里都是一些女孩子間的私密話。」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這點覺悟,魏毓還是有的。
「那你把信件里關於我的部分給我!」
呵呵,不好意思啊,那還真沒有。她當初仿造信件的目的是為了混進弔唁禮,所以信件的內容都是圍繞著馮至和她小姨,少部分提及了身旁的朋友。關於他申屠葉朗,的確是隻字未提。
「好像……好像沒有吧!」
「沒有?」申屠葉朗美目一橫,當真有中凌厲的美感。
不得不說,儘管這人的壞毛病一大堆,為人也不大正派,可就這幅皮囊,誇一句人間精品也不為過。
是不是渣男都長得好看?例如申屠葉朗,例如齊澄,皆是長得好看性子差的壞孩子。
「我印象里好像沒有。」魏毓如實回答。
「不可能!」申屠葉朗堅定道:「她不可能不跟你提我。」
也不知道這人是哪來的自信,也不想想他跟顧子庭在後期見面就吵的德行,就算提起他,又哪會有什麼好話。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跟我說過一些事,你但凡記性好一點也該清楚,我不可能相信顧子庭沒有跟你提過我。」
這人記仇的性子喲!上次就是送劉玄同回家的時候在顧子庭家門口碰到了他和竇瑤,魏毓當時心潮一個翻湧,心氣一個不順,當然是什麼刺耳撿著什麼說了。沒想到這人會記到現在。
「你知道,女孩子間總會八卦的嘛,這是人之常情。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也別太在乎女孩子八卦間的那點小事了。」
「可我就是想知道你們八卦的內容!」申屠葉朗坐在沙發上看她,翹起一條腿,一副上位者盛氣凌人的模樣。
「她已經死了,骨灰都被你搶了,有什麼仇怨也該!」魏毓腦子裡突然咯噔一聲,一個念頭涌了上來,
「顧子庭的骨灰好看嗎?」她問道。
沒想到申屠葉朗笑了,笑得特別詭異,他反問道:「你覺得一個人的骨灰有什麼好看的?」
「不一定啊!」魏毓打量著他的神態,說道:「有的人的骨頭是白色的,有的人會泛點黃,更有甚者,聽說會是青黑色或者黑色的。你說,顧子庭的骨灰是什麼顏色?」
「我怎麼知道!」申屠葉朗說道:「那骨灰就裝在骨灰盒裡,我怎麼知道是什麼顏色的。不過像她那樣子沒良心的人,估計骨頭也是黑色的吧。」
「呵!呵!呵!」魏毓連笑了三聲,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她這痴心妄想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她居然以為申屠葉朗搶了她的骨灰是拿回去看得。說不定就隨手丟在了一個昏暗陰潮的角落,等過段時間到了雨季,說不定她的骨灰就會開始長出霉絲。
魏毓突然感到全身發冷,她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再一次跟申屠葉朗重複道:「顧子庭已經死了!」
人都已經死了,再有什麼仇什麼怨也該了結了吧。更何況,他們曾經還有過一段相對安定的時候。
「我知道!」申屠葉朗偏頭看著窗外。魏毓覺得他的口氣不對,他這話說得太像是,顧子庭她死了就死了吧,但是我和她的事情可沒完。
頭疼地不行!
「還有就是你之前說得,顧子庭的體檢報告,也一起給我。」
「這個真沒有,我當時就是說出來匡竇瑤的。」魏毓說道。
「你為什麼要匡她?」
「我單純看她不順眼行不行?」
申屠葉朗慘淡地笑了笑,說:「你和顧子庭一樣,對竇瑤有偏見。」
魏毓指著自己的鼻子,語調上升了不止八度:「我們對她有偏見?」
「不是嗎?顧子庭總覺得竇瑤做一些事情是有目的,其實哪就有她想得那樣複雜。如果真像她說得那樣,那竇瑤活得也太累了。如果一個人的人生需要處處算計,那她活著也沒多大意思。」
魏毓要給他跪了,她不是沒領教過申屠葉朗太過簡單的大腦,從一個20多歲的男生還喜歡看動漫買玩具,喜歡在娃娃機面前蹲一天來看,申屠葉朗的確是活得比較純真。可是,世界上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少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還是像竇瑤那樣的人,為了生活,拚命地在泥沼中掙扎。
「所以你就覺得顧子庭工於心計,活得複雜?」
申屠葉朗真的不止一次跟她說過,她活得太臟。
「你看過顧子庭玩狼人殺嗎?你如果看過,就能發現這個人滿腦子的臟思想!」
大清亡了!
魏毓目瞪口呆,她知道申屠葉朗這個人滿腦子的直男思想,不喜歡她化妝,不喜歡她穿短裙,不喜歡她和她的那些男性朋友混在一起玩。
可是玩個狼人殺!天地良心,她是愛悍跳,是愛炸身份,是喜歡煽動離間,這怎麼就滿腦子的臟思想了?
敢情就她竇瑤那樣的是沒有心計,活得單純?
他申屠葉朗這麼些年的飯恐怕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白長了一雙眼,這狗眼還看人低呢,他倒是處處都把竇瑤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