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三、地痞流氓
魏毓坐在飛機上就一直在想,等會兒見到了導演和編劇,一定要態度誠懇地跟他們道歉,然後闡明自己不想再出演《廣陵潮》的理由,至於這個理由中韓行川佔了多少的比重,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好。
事實上她從坐上了飛機就開始睡,睡得昏天黑地日夜無光,好像要把昨晚上失去的睡眠全給補回來。
韓行川側頭看見魏毓把整個腦袋都搭在了何垣的肩上,眼神有些黯淡。
看魏毓現在的這幅樣子,她昨天晚上是絕對沒有休息過。
他不能因為魏毓身上沒有那些可疑的痕迹就斷定她昨晚上和那個齊澄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無論如何,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在一個屋檐下呆了整整一晚是事實,這不是說魏毓鬧脾氣就可以否認的。
況且,魏毓對於他的質問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她反反覆復只是在說,這不關他的事。
直到下了飛機魏毓還是懵的,上山的整個過程她都是被韓行川拉著走。
大妞在後面跟鄭暢交頭接耳,說: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啊?早上還鬧得不可開交,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現在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鄭暢望著前方的兩人,不說話。
其實他覺得自己知道了特別多的事情,可是他理不清頭緒,也不敢去細想其中的關節。
「別瞎說!」
鄭暢只能喝止住大妞的胡思亂想,在什麼都沒有清晰化的時候,他作為韓行川的經紀人不能容忍別人對他的胡亂猜測。
大妞嘟嘟嘴,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說:「我也沒說錯啊,魏毓不是還打了咱們老闆一巴掌嗎?喏,你去看看,咱老闆現在臉上還留著一巴掌印呢。話說我長這麼大,活了這麼些年頭,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我也想不出誰敢打我們家老闆,只能說,魏毓確實是不一樣的煙火。」
何垣在旁邊聽見了,連忙咳嗽幾聲來緩解自己的尷尬。關於魏毓打了韓行川的事情,他到現在也沒法說服自己接受。
你說魏毓她怎麼敢啊?她以前雖然是任性了點,但是分寸絕對是有的。她嘴上不饒人的時候常有,但是動手的時候很少,除非是那個人真的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例如,竇瑤。
可是韓行川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才會讓魏毓覺得他和竇瑤那個小賤人一樣過分?
何垣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清楚。
「走不動了嗎?」
韓行川揪著魏毓後頸的衣服,害怕她一個不查被路上的石頭絆倒。
魏毓抬手去打他的手,韓行川的手背都被拍紅了也沒鬆手。
魏毓惱怒且煩躁地說:
「你別跟我說話,我不想跟你說話。」
「是,我不跟你說話,我自言自語行不行?」
「你煩不煩?」
「嗯,我煩。」
鄭暢在他們身後默默地聽著這一段對話,恨不得現在就來道天雷把他給劈死。
這說話的人是韓行川?
誰能來打醒他?這用無奈妥協又帶著撒嬌口吻說話的人是韓行川?
他是和魏毓的年紀掉個了嗎?
山上的溫度要比山下低個五六度,魏毓剛到半山腰就有些撐不住了,她外面只穿了一件高領毛衣,現在就感覺四面八方的冷風都往她衣服里鑽,跟一把把冰刀子似得。
偏偏她還嘴硬,在韓行川詢問的時候強硬地說:
「我不冷!」
韓行川難得地沒有順著她說話,口氣有些森然地說:
「魏毓,下次說謊的時候先把舌頭捋直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話都是抖著的?」
魏毓甩開他的手,惱羞成怒地說:
「要不是你把我的衣服給扯鬆了,我現在會冷嗎?」
身後跟著的三人,以鄭暢墊底摔成了一個三明治形狀。
大妞捂著自己的膝蓋,埋怨鄭暢走路不看路,眼睛卻是根本不敢往韓行川和魏毓那裡看。
她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何垣更是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比在寒風裡凍成人棍的魏毓還要難看。
顧子庭喲,你看看你丟給我的爛攤子。
你上輩子自己不上進連累我也跟著受氣就算了,怎麼你死了還要把你乾妹妹丟給我?
這貨倒是脾氣很硬氣,是個人擋殺人佛擋*的主,在事業上不知道要比你成器多少倍。
可是怎麼比你還要讓人不省心?
你是不是把你上輩子沒來得及招到的爛桃花都給了她?
你看看她現在都招了些什麼人在身邊?
之前的齊澄,現在的韓行川,哪一個是讓人省心的主?
更可況還有數以萬計的小姑娘跟在她身後叫老公。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終於在天剛剛擦黑的時候剛到了劇組。
魏毓剛出現,就見導演攜著編劇以及一眾工作人員圍了上來。
「不是說前天就回來嗎?怎麼到了今天才看見人影呢?你們兩個是不想拍戲了嗎?」
導演一見面就是一頓訓斥。
頓時,魏毓之前醞釀了一肚子的辭演說辭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導演拉著魏毓到了燈光底下,手裡攆著一片枯葉給她看,說:
「你看看,這葉子都枯了,湖面也開始結冰了,景色蕭條到讓我整個人心情都不好了。現在只希望你和韓行川的表演能夠讓人忽略掉這破敗的景色。我之前就說要提前一個月開機,偏偏韓行川說你的工作沒有完成,非得往後拖延一個月。現在好了吧,本來一片片蔥蔥鬱郁的景色只剩下這點黃樹葉了。」
導演嘴巴一直沒停,跟魏毓說:「那我不管,我之後要趕戲了,要趕緊把這裡的戲份拍完轉戰影視基地。」
魏毓在心裡一口接一口地嘆氣,覺得自己滿肚子的話是再也沒辦法咽下去了。
和導演聊完回住處的時候遇到了韓行川,對方一看就是特意在那裡等她,一見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問:
「怎麼樣?導演怎麼說?同意了嗎?導演要是同意我這裡就安排人走程序。」
魏毓狠狠瞪了他一眼,從他身邊快速走過。
韓行川追在她身後,嘴裡還一直問著:
「導演不同意啊?不同意沒關係,我是製片人我去跟他說,你別擔心。」
「只是導演可能會非常難受,眼看這戲都快拍了一半了,女主角突然辭演的話確實是一個非常大的困擾。」
「我只是有些擔心,要是之後傳出你魏毓在片場耍大牌的傳聞怎麼辦?以後還會不會有劇組找你拍戲啊?」
魏毓聽下腳步回頭看他,說:
「你好煩。」
韓行川臉上還是掛著笑意,說:「我只是作為前輩把這中間的利害關係說給你聽,給你一點建議。」
魏毓被他的厚臉皮給氣得不行,可還是好整以暇地跟他說:
「那請問前輩,你能給我什麼中肯的建議。」
「如果不是對這部劇有什麼致命性的意見的話,能湊合還是湊合吧。」
「那要是有致命性的意見呢?」魏毓問他。
「例如。」
魏毓湊近他,眼睛望著看向他,說:「例如我對這部劇的男主角不滿呢?如果女主角不能辭演的話,能不能申請把男主角給換一換啊?」
韓行川一副苦惱地樣子說:「這恐怕不行。」
「為什麼呢?」
「因為,這部劇的男主角不僅是男主角,同時還是這部劇的製片人,還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方,還是這部劇發行公司的總裁。」
韓行川彎腰湊近她耳邊,輕聲地說:「所以魏毓女士,請你搞清楚,《廣陵潮》這個劇組,是我說了算的。」
魏毓抬眼,笑眯眯地看他,說:「韓行川先生,你知不知你現在這幅樣子……」
韓行川看著她欲言又止地模樣,問:「什麼?」
「特別像是一個地痞流氓。」
韓行川直起腰,有些詫異地說:「怎麼,現在直呼其名叫韓行川不叫前輩大神和叔叔了?」
魏毓冷下臉來哼了一聲,走了。
韓行川看著她拐進屋子裡的身影,沉下臉來說了一句:
「出來!」
只見鄭暢從一個屋子的後面拐了出來。
「為什麼跟著我?」
韓行川問他。
「我要是不跟著你,就你剛才調戲魏毓那副地痞流氓的臭德行就該被整個劇組知道了。」
「我怕什麼?」韓行川說了這麼一句。
他一是不懼怕這種傳言,二是他斷定沒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說這種話。
「我提醒你,如果魏毓只是你一個普通合作的女演員,那這種傳聞出現,她只是背上一個勾引你不安分的名聲,頂多還有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身份。可是魏毓是一個少女偶像,目前還是一個未成年,要是這種傳聞出現,被罵的人可是你韓行川,鋪天蓋地的輿論和斥責都會把你給淹死。當然,你肯定不在乎這些,反正你現在已經強大到不可動搖了,可是你得為魏毓想一想,她只是一個小姑娘。」
「你覺得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嗎?」韓行川沉重地問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無論魏毓的心智和情商表現出了怎樣超出她這個年齡的程度,就她的身份證來說,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