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大牌作風
導演說到做到,之後的戲份確實拍得特別趕,幾乎把之前兩天的進度給壓成了一天,偏偏他對影片質量的要去絲毫不肯降低,所以魏毓整個人都被折騰地有些枯萎。
韓行川卻是半分不受影響,他是影帝,他是在表演這個領域已經是封神了的存在,他和國內外諸多優秀的導演都合作過,他能適應任何導演的節奏和要求。
拋開韓行川這個人有的時候會表現出來特別討人厭的舉止和言行外,第一次拍戲就能跟他合作,魏毓確實應該回祖墳去燒香。
韓行川這個人在演戲上表現出來的專業程度,每一秒都會讓魏毓想要掏出筆來做筆記的衝動。
就這樣熬了半個多月,在湖面徹底結冰,樹葉徹底蕭瑟的時候,她們在這座山裡為期兩個多月的拍攝也要宣布殺青。
韓行川兌現了他早之前對魏毓的承諾,在湖面結冰的時候,讓她去冰面上鑿個洞釣魚。
韓行川的保鏢,也就是在魏毓試鏡時候跟她搭戲的那個壯漢,成為魏毓在這裡最好的玩伴。
魏毓叫他大熊,因為他的身材體魄和性格實在和這種動物很像。
每天拍戲間隙或者拍戲結束后,她只要招呼一聲:「大熊。」
這人就能跟著她去湖面上鑿冰釣魚。
韓行川說他是野戰部隊出身,將近幾十厘米的冰面,他幾鎚頭下去就能鑿出個窟窿。
魏毓把簡易的,只帶著魚鉤的魚線伸下去,幾十秒鐘就能撈上來一條膘肥體厚的大魚。
有的時候她的戲份緊張,幾天也去不了湖面一趟,等窟窿再鑿出來的時候,魚自個就會爭先恐後地往洞口蹦,都不需要魏毓再費力氣就能撈上一簍子的魚。
那段時間,劇組天天都跟著她吃魚。
一到廚房開火的時間,整個劇組都飄蕩著一股魚湯特有的腥甜美味兒。
大熊還帶著她滿山去逮麻雀,支一個簡單的小陷阱,撒一把谷糧,一逮一個準。
不過魏毓嫌它們個小又單薄,看上去身上也沒幾兩肉,通常是逮到不到半個小時就給放了。
何垣每次找不到魏毓,就衝去問韓行川:
「大熊又把我家姑奶奶帶哪去了?」
「玩兒去了。」
韓行川每次都這樣說。然後何垣就得滿山去找魏毓,嘴上全是對韓行川的抱怨,說:
「玩物喪志,這就是玩物喪志。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她不呆在屋裡複習又上哪裡去野了。」
可韓行川總在說:「她現在這個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現在不玩以後都沒機會了。書什麼時候讀都可以,這地方我們走了之後就得封起來了,以後想來恐怕都不容易。她想玩愛玩就讓她玩。」
何垣現在能明白他和朵朵交接的時候朵朵對他的叮囑,說:
「你得小心韓行川這個人,你要堅定自己的三觀和意志,等你和他相處之後就會發現,什麼大神,什麼完美男人都是騙人的,都是虛景。他會無時無刻用他的原則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論給你洗腦,會潛移默化地讓你認同他的觀點,尤其是在魏毓讀書的這個事情上,你絕對不可以妥協。他說讓魏毓去玩的時候你一定要拒絕,最好立刻把魏毓帶回屋,不然韓行川就會跟你說,上次都玩了,這次再玩一下也沒事。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等到三次以後,你再想把魏毓拘在屋裡讀書就難了。」
何垣當時還不以為意,以為朵朵是在誇張事實,想韓大神一個碩士生,總不見得整天天跟魏毓鼓吹讀書無用的言論。
等他來了之後,跟韓行川接觸之後,才知道朵朵誠不欺他。
韓行川對魏毓簡直是兩極分化,表演上苛刻得不得了,很多時候導演都滿意了就他還在那裡吹毛求疵,有的時候因為魏毓的服裝配飾哪裡和之前有一點點的鏈接不上,他只要一發現,立馬就是重拍整個鏡頭,完美的詮釋了處女座的龜毛程度。
但是在其他方面,他對魏毓真的是無條件的縱容。
魏毓現在這種有恃無恐的任性程度都是韓行川一手慣出來的,她說冬天要吃火鍋,韓行川讓人往別處空降火鍋器材和底料。她說天氣好要放煙火,韓行川在山谷里放了整整半個多小時。
那天所有工作人員人手一個滅火器,就是怕天乾物燥引起山火。
魏毓倒是看得開心,他們一晚上都在提心弔膽。
導演第二天起來看到灰濛濛的天氣整個臉都是黑的,就是這樣,韓行川都說:
「小姑娘,愛玩,正常。」
何垣就覺得奇怪,他覺得魏毓自從回來山上拍戲之後,所有的舉止行動都透著一些古怪。
她很多時候跟韓行川提出的要求都任性過分得可以,是那種讓人聽了都會在心裡暗罵一聲「作x」的程度。
鄭暢每次去執行韓行川命令時的臉都是黑沉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應該把魏毓罵得特別狠。
連大妞都忍不住說了幾句:「魏毓這個年紀愛玩是正常,但是也得有個度吧。」
何垣在劇組簡直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別人把對魏毓的怨氣遷移到他身上。
他覺得魏毓所有的行為都是故意的,她向韓行川提出的要求中帶著試探。
從第一次的要吃火鍋,第二次的要看煙火,第三次的要坐專機回家。
她一次次地升級自己的要求,變本加厲地試探韓行川的底線,可是韓行川真的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她又沒有顯得多開心。
就像現在,韓行川給她包了一整架的飛機送她回家,結果大小姐一聲招呼不打,悄悄地帶著何垣去坐了高鐵。
韓行川知道了,也只是說注意安全。
何垣忍不住地在心裡發問,韓大神這是為什麼?
你說他究竟是為什麼啊?
魏毓對這部劇的作用也沒到了現在這種程度吧,能讓他縱容到幾乎過分的地步。
他上次聽到會計跟韓行川說,說在魏毓身上花的經費已經超過了預算。
人韓行川眼睛都不眨,說預算都是人算出來的,反正左右都是花得他的錢,魏毓愛怎麼造怎麼造,反正錢都是他以前賺的,既然以前能賺,自然以後也能賺。
何垣勸過魏毓很多次,勸她收斂一下,說她現在還沒成腕兒呢,這些耍大牌造作的作風趁早收起來,別給黑子們留下把柄。
魏毓呢,每次都是認真地聽著,聽過了之後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半點收斂悔悟的樣子都沒有。
何垣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魏毓了。
之前在山上的時候還好,所有工作人員都是韓行川的人,就算心裡有想法也不敢說出來,再加上是封閉的環境,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可是現在要到影視基地去拍戲了,那裡可是開放式的環境,一個劇組摞著一個劇組,稍微有點什麼風吹草動那就是八卦中心。魏毓要是到了影視基地還跟在山裡一樣的做派,那她簡直就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何垣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現在還能有誰約束一下魏毓。
他以前總覺得,韓行川說得話魏毓總是能聽得進去的,有什麼事情讓他出面跟魏毓談總是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可是現在的韓行川就一個原則,魏毓說得都是對的,無論她想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你們有意見,你們辦不到,不是她的錯,是你們的。
至於魏毓的頂頭上司,她的直屬老闆戴嘉,那更是一個毫無主意的軟腳蝦,他不靠魏毓支撐他的自信心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給魏毓指出什麼關鍵的問題提出什麼可行性的建議?
簡直做夢。
所以何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今天來接魏毓的陳晨宸身上。
他趁著魏毓不在的時候把這段時間所有發生的事情跟陳晨宸說了一遍,希望陳晨宸能勸魏毓懸崖勒馬早日悔悟重新做人。
可陳晨宸聽完后,只是一聲聲地接著嘆氣,說:「隨她吧,估計只有這樣她心裡才會好受一些。這個孩子命苦啊,苦啊。」
然後搖著頭去找魏毓了。
何垣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意思是魏毓做得事情半點錯都沒有。
他說她命苦,魏毓命苦?
她命怎麼苦了?長了一副得天獨厚的長相,一出道就大火,第一部戲就搭檔韓行川和陳虛林,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現在所有人都讓著她,韓行川慣著她,慣得都無法無天了,她還能怎麼命苦?
他才是命苦好不好?
魏毓要真是有了耍大牌的傳聞出現,首當其衝受到責備的就是他,魏毓的粉絲肯定都會說,說魏毓年紀小還不懂事,所以所有的不好行徑都是他這個經紀人唆使的,是他上樑不正下樑歪帶壞了魏毓。
本來魏毓有些粉絲就因為他的資歷和之前一些事情的不作為而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不滿,這要是有個這種傳聞出現,以後他恐怕不僅要在同行面前夾著尾巴做人,在粉絲面前也徹底抬不起頭來。
你說說,他這是找了一個什麼祖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