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打賭
顧清找了家中餐館,這家老闆跟他很熟,兩個人有說有笑,難得看到顧清眼角都笑彎的樣子。
進去后我們坐在了最裡面的單間,服務員端上來一碗清湯,還有一些燒烤。
我看著奇怪的搭配直皺眉。
他倒是吃的很香,喝了一大碗的香湯后才放下碗抬頭看我,「你在懷疑我是不是真心合作?」
「恩,顧總真聰明。」
「……呵呵,想拉你下水有很多種辦法,不需要用這個,太累,成本太高,你不值得我下這麼大的血本。」
你大爺的。
我撇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顧總,這麼看不起我別利用我,自己去找尚菲菲去,尚家可是一塊好骨頭,肯著也香還能練牙口。」
他嗤的冷笑,捏著一串烤肉吃了起來,吃完了放下之後摸了摸嘴角,才開始跟我說起別的事情。
他平常話不多,不生氣的時候就笑,笑的很無害,很溫暖,但其實他卻是一個很健談的人,不似肖沉壁那種嘴皮子厲害的耍滑頭,而是有理有據,說的你心服口服。
我承認,他出的價碼和條件很誘人,我也動心了,但是我在猶豫,一直在猶豫。
他拿出來三個億,我卻只能拿出來三百萬,差距實在太大。他叫我拉著肖沉壁,將白峰擠出去,其實這個辦法不是不可以,問題是太容易了,就因為太容易我才覺得這是個大坑,到時候他轉身提走了全部資金,我這邊還沒拿稻合約,白家懸空,指不定是誰的。不管最後落在誰的手上,只要不是我的手上我就不能這麼做。
顧清做過突然放鴿子的事兒,最後受益人是他。只不過從前是空手套白狼,這一次下了血本了。
他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道理是這樣,可我還是擔心。
我不相信他。
他見利忘義,這種人我要提一百二十個心才能提防著不叫自己跳進他布下的陷阱裡面去。
等他說完了,我一敲桌面,「顧總,我不同意。」
他眯著眼睛看我,老半天不吭聲,房間裡面的氣氛降了好幾度,很久才對我點點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嚇得渾身冰冷,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屈指敲打著桌面,一下一下的好像在想什麼,跟著挑眉看我,「還是不信我?」
我沒吭聲。
他現在這樣真叫人害怕,比從前我認識肖沉壁的時候還要害怕。
我深吸口氣,叼著一塊味道很奇怪的烤肉,喝了老大一口香湯,這會兒才將嘴裡面的肉吞進去,跟著說,「顧總,你也知道,我們之間談不上相信不相信。你我都是商人,你說了那麼多,好處全是我的。那你呢?你出錢出力,最後卻只得到一點名聲,你認為誰會相信?」
他呵呵一笑,靠在椅背上,眯眼繼續看我,良久才一點頭,「那你好好想想。」
他起身要走,我也站起身要跟上,「給我送回去。」
他看我一眼,「自己回去。」
「……」
真是小氣,買賣不成仁義在,他翻臉不認人。
這是在德國,不是在國內,治安不好我出了事情他付不起責任的,好歹我現在還是一個小股東,大小是個總。
不由得,我這嘴巴也很賤說了戳他痛處的話,「顧總,你這樣不懂憐香惜玉,難怪尚菲菲不喜歡你。你要知道,這要是肖沉壁,就算我們打起來他最後也會叫司機給我送回去。你……啊?肖沉壁?」
肖沉壁靠在門口,低頭抽煙,臉上滿是凝重,狠狠吸口香煙看我一眼,「我從來不知道你還背地裡跟他關係這麼好,說我什麼?我跟你打起來?我能動手打你?」
我抿了抿唇,看看他,看看顧清,兩個人氣氛不對。
「咳咳,那個,你剛才給我打電話我都睡了,就沒接,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啊?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呵呵的笑,知道臉上的笑容比哭都難看,拉著他要走。
他站著沒動,反倒是將我的手給握住了,回頭看著顧清,眉頭蹙在一塊兒,「顧清,你我朋友一場,可現在都在搶食吃,肉就那麼大,真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不過我給你提個醒,她是我女人,早就跟我訂婚了。」他舉著我的手給顧清看。
無名指上一隻鑽戒,戒指沒多貴重,那天他無意間給我戴上之後我就沒摘下來過。從前沒覺得這麼點兒大的鑽石多亮,今天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竟然這麼多耀眼,跟肖沉壁的眼睛一樣,好像星辰。
顧清一直側身看著別處,肖沉壁舉著我的手給他看的時候他才轉身,看的卻不是我的手,而是我,「你以為你們能在一起?你是野模,不是白家大小姐。」
丟下話,他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肖沉壁氣的彈飛了手裡的煙蒂,別過臉去將嘴裡面的白煙吐了出去,將我身上打量,「就穿這個出來了?你膽子不小啊!」
我沖他笑笑,「我都睡覺了,臨時出來說說話,不知道他非要拉我來吃飯。」
「睡覺就好好睡覺,還出來做什麼,多危險?你看看多危險?」他指著遠處路邊的行人,男男女女,張狂的笑,酒鬼什麼鬼的亂竄,治安是不怎麼好。
他拉著我往下面走,拉開車門說,「你不接我電話就算了,背地裡跟他走?你說吧,你就說吧,我回去怎麼懲罰你。」
看他弔兒郎當的樣兒,現在可哪有我當初認識他那種氣派,我不禁笑出聲來,「肖沉壁,你是擔心我上他的當吧?」
他哼了一聲,沒吭聲。
「肖沉壁,我就那麼蠢嗎?」
他冷冷瞪我一眼,「你不蠢,你是太聰明,你連我都不信。但是……」他搓了搓臉,看起來很疲憊,哈欠也打了好幾個,才對我說,「聰明總被聰明誤,走,先睡覺,困!」
我們租住的是別墅式的辦公房,上下兩層,李謙睡在樓下,我在二樓。進來后肖沉壁就扒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澡,全當是自己家。一會兒出來了一面擦頭髮一面問我,「這裡誰給租的?」
「手下一個員工。」
他甩了鞋子掀開被子鑽進來,一股熱氣,我輕輕推他,他卻摟我很緊,鼻子蹭我臉頰。我一陣酥麻,可沒精神躲閃,實在困的厲害,稀里糊塗的說了是李謙招聘上來的一個小技術員,當地人,不知道說沒說完我就睡著了。
隔天起來都是已經中午了。
肖沉壁正在外面打電話,我抬頭就看到床頭上放著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喝了一口這才起來。
他的衣服脫的到處都是,角落放了兩個袋子,我拿出來翻看是新買的衣服,裡面有兩張機票。
其中一張是他的,另外一張是……尚菲菲?
我的手抖了一下,飛機票就落在了地上。
聽到他在外面跟李謙說話,我這才將慌裡慌張的將飛機票放回去,收拾好了衣服蹲坐在馬桶上,腦袋放空。
我在糾結。
我嘴上說的不相信他,可我真的不相信嗎?答案是我相信,並且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可每當他背後做些什麼事情不告訴我的時候,我就異常的難受。
比如,他跟尚菲菲之間的接觸,還有上次為了應付家裡不得已去的相親,以及他所接觸的人,如果非要說我跟肖沉壁之間有什麼正式的關係,那唯一的一次就死假訂婚了,我就是一個透明的存在,這樣子的身份我不喜歡,也不自在。
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該因為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生氣或者質問他,可我就是心理難受。
桃子曾經說,我這是正常現象,哪個女人不吃醋,我就該像個正常女人一樣的吃飛醋。並且,要大張旗鼓多吃醋,堂堂正正的吃醋。
可是……
我覺得彆扭。
為什麼?
暫時沒想到。
肖沉壁在外面敲門,叫我,「出來,琢磨什麼呢?」
我深吸口氣,順手將煙蒂扔進馬桶,沖了馬桶洗了兩遍冷水臉才精神抖擻的出來。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回頭看我一眼,將報紙扔給我,「看看吧,白峰那開始有動作了,這個是試探,看看浪花大小,如果參與的人多,估計下一步就會真做了,你得想好如何接盤。」
我恩了一聲,低頭看報紙,心不在焉,字都認識,串成一句話我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只要一想到他從前對尚菲菲那麼照顧,兩個人恩愛進出的場面我就心口疼,眼睛也花。
我要想一想,這樣的感受已經不止一次的折磨我了,做事情也渾渾噩噩。尤其看到他那張臉,總是與尚菲菲的樣子重疊,想起來就難過。
我要出去,暫時安靜一下才行。如果我不弄清楚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肖沉壁,我還有一些別的事,我先出去一會兒。」不等他說話,我提了衣服就走。
他跟我跑出來,站在門口對我大叫,「我中午出去一趟,你別等我吃飯了啊,等我給你打電話。」
我沒吭聲,看了一眼對門出來的李謙,拉著他就出來了。
坐上車,李謙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我聽的有些迷糊,「李謙,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將車停在路邊,有事下午再說。」
李謙偏偷看我一眼,沒吭聲。
我下了車,隨便挑了條路一直走,走的累了才停下來,拿了電話給跟桃子聯繫。
她那邊時間還是後半夜,估計還沒起來,可她還是回復我了。
——白姐,我才睡下,最近肖總公司的事情太多了,我加班到現在。你那邊好嗎,心情不好?
我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她那邊發了個大笑的表情給我——白姐,你這是在害怕,你擔心肖總跑嘍!
我對燈發誓我沒有這麼想。
——白姐,你別亂想,我覺得肖總不會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不過……白姐,我想問問你,你想沒想過從前顧總和肖總打賭追尚菲菲,現在有沒有可能也在打賭追你?